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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金花微微囔著鼻子說:「如今,表外甥女兒還有什麼能拿出來謝的?只怕表舅舅要謝表外甥女兒。」

    福臨把金花和福全一起扭過來,撈到眼前,說:「不難,表外甥女兒要謝朕,就送朕個枕頭,坤寧宮床上,要有朕的枕頭。」

    他正得意,眼前一閃,金花的眼淚幾不可聞地「啪」滴在福全臉上,他忙往金花臉上瞧:「表外甥女兒,怎麼了?」

    桃花眼裡閃著淚光,尖尖的眼角下垂著淚痕,也不知道她委屈了多久,翹鼻頭紅彤彤的,抿著唇,下巴皺著。他手忙腳亂,慌把一大一小兩個人兒摟在懷裡,鼻尖兒就貼在她額角上,她的睫掃在他面上,她也不知在他面前哭了多少回了,偏這回他心疼:「是為了枕頭?那朕不要了,表外甥女兒?」一邊說,一邊輕輕撒嬌似的搖金花的背,心裡難受起來,刺喇喇的。

    她怕他擠著福全,推推他,小聲說:「表舅舅,今天人多,別給人看到了。」

    他鬆開手,她又扭過去,福全正在她懷裡睡得黑甜。

    他說:「朕今天看到個笑話,說給表外甥女兒聽聽?」

    她囔著鼻子:「嗯。」

    「朕看那董鄂氏,好似沒有眉毛!許是早上畫的眉?到下午蛻了一截,左右就不一樣,瞧著怪趣。朕剛想跟她說去補補眉,後來又想,不妥,以後她成了博果爾的福晉,再見面多不好意思,朕就忍著沒說。」他一邊說,一邊留心看金花。

    結果她不樂,只悶悶坐著。平日也不見他細看別人的眉,偏烏雲珠的眉蛻了一點兒他也能瞧見,還這麼興致勃勃當個笑話來說,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知道你喜歡她,至於這樣的嚒,連眉毛不對稱都是好的?福全還睡著,也不知道悄悄聲兒,還要拿博果爾做擋箭牌……

    正想著,又聽福臨說:「還是表外甥女兒的眉毛好,不畫而黛。」

    金花再往旁邊扭扭,不理他。他直接站到她面前,彎腰捧起她的臉:「朕瞧瞧,今日是不是沒畫眉。」

    作者有話說:

    微胖的一章。

    哎呀寫的我心裡怪難受,沒事,下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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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月石】

    第32章 解縛

    福臨說的不錯, 金花不畫眉。

    那日在坤寧宮,她穿一身淡茶金色的衣裳,濕頭髮結個辮子, 一打眼他先細瞧,唇色淡了, 眉毛跟日間一樣,帥氣的羽玉眉, 眉尾一個尖兒, 正好眼角也是尖尖的。

    今日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對眉毛,不知何故泄了氣,眼裡的波黯了, 黑白分明的眸也故意不看他, 眼光從他臉龐耳邊漏過去。

    他重回榻上坐下, 把人掰過來:「表外甥女兒是不畫眉。」他用拇指捻捻她的眉, 她闔上眼,由著他捻一遍。

    張開眼,他對著她晃晃手指頭:「看,朕沒看錯,也沒說錯。」

    她苦笑一下:「沒錯。」

    「那表外甥女兒怎麼難過了?」

    她該怎麼說?她說不出來。她是食色行家,她知道什麼事兒攔不住,勸不動, 說也無用。

    低頭看看福全睡熟了,濃密的睫毛垂著,這孩子臉盤鼻子嘴巴都不像福臨, 只有眼睛有一絲絲像, 睫毛像, 手指甲更像。金花把他小拳頭捧到眼前,細細看了看指甲,奶娘功夫做得細,指甲剪得短圓短圓,她湊上去深吸一口,再嘟唇親親。

    拉過福臨的手,比著瞧一瞧,送到他面前,說:「萬歲爺,看,指甲的形狀都一模一樣。」

    又捧著睡熟的福全,極愛惜地放到福臨懷裡,小聲說:「萬歲爺,這是臣妾極心愛的人,讓給您抱了,以後您得念著點兒好,對我們母子別太苛刻。」她能做的就這麼多了,無論如何,娃娃是福臨自己生出來的,又這么小,前路崎平未知,還是要讓他心生顧念,好好養。

    至於她,她本來就是來當太后的。如今心裡後怕,多虧之前把持得住,要不不上不下的,難道還要她跟烏雲珠爭?她爭不過,她也不想花那些心思。

    他抱著福全突然覺得燙手:「今天是怎麼了?」他知道她,她向來是有事萬歲爺,無事表舅舅,如今熟了,偶爾背著人,有事也是表舅舅,但凡喚一聲萬歲爺,一定是有事。

    「累了。」

    「朕送你回去。」

    「外頭還有那麼多人,四貞妹妹初來乍到,今天兄弟又都在,還是等到散席。」她剛剛的難受勁兒過了,理智又占了上風。

    兩人仍坐著,福臨抱著福全,金花搖著扇,她不及他手勁大,搖得柔,是慢悠悠的「嘎吱嘎吱」。福全一扭身,金花就上手拍拍,這次福全也像是察覺了父母的異樣,睡得不寧,金花就拍一拍,又拍一拍,後來福臨說:「直接給你抱。」

    金花一笑:「萬歲爺多抱抱。」這笑不尋常,福臨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就這麼坐了一會兒,金花叫奶娘抱走福全,說:「咱們也得出去了,總這麼離席……重治的席面肯定來了。」

    結果這席坐的福臨難受,人近在咫尺,卻就是摸不到。表面看起來人還是那個人,裝著乖巧,扮著柔弱。臨出來把妝重新治了,如花粉面跟之前無二致,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精氣神兒塌了,見他看她,她就舉著小酒盅對他一笑,仰頭飲盡了。

    以前他嫌她笑得不真心,抬臉就是個笑,明明眉腳眼睛都彎彎,但總好像笑得沒有魂兒,不及她見了福全,抱在懷裡,滿心滿眼都是娃娃,笑是從心裡的發的;今日,她倒笑得有魂兒了,可是總跟不長久似的,笑里都是顫巍巍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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