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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可不,金花不出門,天天變著花樣找由頭把福全接過去,盡心盡力養,又琢磨著福全七個月,可以加輔食,福全消了奶膘,身板更瓷實了。雖不見胖,分量添了不少,又長了個兒,可不更重了。
福臨只抱了兩下,福全哭聲小了些,轉手放到金花懷裡,福全認出這個懷抱,哭聲就熄了。
金花抱著福全,心裡「撲通撲通」跳,臭小子,你倒是做個戲再哭兩聲,剛還「鯉魚打挺」,這會兒就安靜地眨巴著眼兒吃手,不是成心讓你祖母難堪?白白養你這麼久。
一邊給他把手從嘴裡奪了,拿帕子小心地擦眼淚。福臨伸手在福全咯吱窩撓了撓,這下可好,手不給吃,又來鬧他,福全又開始聲震屋瓦。
金花看了眼福臨,不知是該謝他還是該惱他,福臨倒鎮定,把福全鬧哭了,他跟金花碰了個眼神兒,自己出去了。
福全這下哭了一陣子才歇,金花又抱又搖又拍,忙了滿頭汗,等福全又變成個乖順寶寶,孔四貞才過來,把一根手指頭塞給福全攥著,說:「福全倒認皇嫂。」
金花把福全往孔四貞面前一送,說:「這是四貞姑姑,來,姑姑。」
福全咧開嘴笑,一邊笑一邊流口水,孔四貞忍不住地往後一仰,險些把福全攥的手指頭也拽走了,金花才說:「可不是,給我尿濕了幾身衣裳了。」一邊換個帕子繼續給福全擦口水,「佟妃妹妹眼看到日子了,宮裡又要添丁,福全要有小弟弟了。佟妃如今不出來,四貞妹妹還沒見到吧。」
孔四貞心驚,這是什麼心胸,皇后說福全、說佟妃產子跟說別家的事兒似的,既不著急,更不嫉妒。怪不得她進宮就聽說帝後平平淡淡,但是關係不壞,估計是皇后的寬宏大度感動了聖心。
皇帝哥哥的後宮有太后坐鎮,又有個性子這麼溫厚的皇后,難怪一片和睦。
順治帝從淨室回來,在廊下被一個姑娘攔住了。展眼看,是秀女董鄂氏。她站在他身前,垂著頭,微扭著臉兒看著旁邊,小聲說:「稟皇上,民女唐突,剛娘娘問民女的閨名。」
福臨背手立著。
董鄂氏頓了頓,甜嬌的聲音說:「民女的母親喚民女烏雲珠。」若是皇帝對她有意,讓皇后來問,那直接告訴皇帝肯定好;若只是皇后起了心思,告訴皇帝,再轉告皇后,也好。無論如何,她算是在皇帝面前掛上名號了。
就這麼跟皇帝說了兩句話兒,她的心快從薄薄的胸膛里跳出來了。本來她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但是剛剛皇帝看了她幾回……
皇帝好聽的聲音說了一句短短的:「知道了。」
烏雲珠聽了這句,心先酥了,站著不動,眼前的人也立著不移,莫非是,他也有意?
大著膽子抬頭,碰上他一雙丹鳳眼,正笑意盈盈盯著她的臉,眼波流轉。原來男子也能有一雙這樣濕漉漉水靈靈的眼睛?她臉紅了,忽一下臉都燒透了,可他正盯著她,她得把這羞怯掩下去。
往旁邊一閃身,皇帝邁著長腿走了,她才鬆了一口氣,摸摸臉,雙頰熱熱的,耳朵突突的,心裡忽騰忽騰的。
福臨回去沒看到金花,看到金花的小宮女在次間門口一閃,知道她去了次間,跟進去找她。
「萬歲爺,你兒子這次有出息了,四貞妹妹剛抱過去,他先哭得什麼似的,然後『五穀輪迴』也來了,這下可倒好,席面都得換。」金花見福臨進來,笑著對他說,一邊手上不停,給福全換衣裳,又點點福全的額頭,「你可在叔伯大爺面前露臉了,等過三十年他們還拿這事兒羞你。」
福臨要去戳福全的臉,被她抱著躲了:「堤防流口水。」
他看看換完了,把奶娘和小宮女都遣出去,從她懷裡接了福全,說:「朕知道董鄂氏的名兒了,表外甥女兒怎麼謝我?」
金花正給福全擦手,捏緊了帕子一頓,說:「表舅舅想怎麼謝?」
他抱著福全得意地晃晃,說:「朕得想想。」
她細細把福全的另一隻手也擦乾淨了,從他懷裡接了福全,柔柔摟在懷裡,深吸一口娃娃身上的奶香氣,說:「表舅舅,您慢慢想,先把閨名告訴表外甥女兒。」
「烏!雲!珠!」
他一字一頓,把金花一直以來揣測著琢磨著的終點線揭出來。
真是她。
金花扭頭看福臨,他跟往常一樣,也正看她,眼睛裡波光閃閃。不。他今天分明不一樣,他以前何曾這麼一字一頓跟她說過話?天大的事兒也是平常說出來,偏今日今時這麼興奮。
福全趴在金花懷裡昏昏欲睡,胖孩子壓得她心上捂得慌,她把福全換個姿勢,說:「表舅舅,摺扇借來一用。」
福臨從袖筒里掏出摺扇,「唰」地打開:「朕給表外甥女兒扇。」
「嗯。」金花輕輕拍著福全,心裡酸溜溜的。就說喝茶那會兒他還沒發現人家的好,如今一膳完,他終於回過味兒來,巴巴兒去問人家閨名。
眼前這個搖扇的人,以後就要給別人搖扇了;這些孩子,統統不作數。她心裡堵得慌,彎腰用額頭貼了貼福全的額。
與原來預想的找到烏雲珠,心裡大鬆一口氣的情形完全不同,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想哭,可是鼻兒酸,眼眶疼,眼淚一股一股往上涌。
她往旁邊扭了扭身兒。
福臨全沒發現她的異樣,想了想,說:「朕知道要表外甥女兒拿什麼謝了。」扇子搖得越發得意起來,「吱嘎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