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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皇后既然傷了,先養著吧,等好了再來慈寧宮請安。」太后慢悠悠說,「只是,最近選秀,本要皇后跟予張羅,既如此得另選個人。」
太后看了眼皇帝的四妃,佟妃待產,靜妃、寧妃和惠妃,一個廢后,一個剛犯了錯,一個南蠻子,模樣兒都好,可惜算不上合心意。這麼想著,倒是委屈了皇帝了。這次也要給皇帝選幾個合心意的人兒。
再往後望,謹貴人吧,心直口快,又是博爾濟吉特氏的親侄女兒,聊得來。
「就謹貴人吧。明天開始跟著予料理選秀。」太后說。
謹貴人一臉得意,先向皇后看了看,又向眾嬪妃望了望,才應了個「是」。
福臨用茶碗擋著臉,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他就猜到太后要點謹貴人幫忙。在後宮,跟太后操持選秀算是提拔,宮斗老師傅手把手教後宮的手腕本事,怎麼看人,怎麼平衡各家的關係,還能聽到好些親眷里流傳的秘聞,都是深居後宮的皇后和嬪妃輕易聽不到的。解悶兒倒在其次,以後在後宮制衡眾人,少不得這些彎彎繞。如今太后開口點了謹貴人,皇后明顯在這一局上落了下風。
金花不是最在乎太后的歡心?這些天跟他來來往往,進進退退,不就是為了博太后的歡心?
怕金花失落,福臨把茶碗往她立的方向撂下,就勢看她,她跟個小鵪鶉似的垂頭站在旁邊,偏她今天穿的還是身兒淡鵝黃的旗裝。
「皇額娘,皇后腳疼,兒替她請個座。」福臨一則見金花立得搖搖欲墜,更多想給她撐個場子,雖然傷了,不料理選秀,但是畢竟皇帝寵她……說完福臨又有幾分後悔,真給這表外甥女兒繞進去了,竟然順著她的心意為她打算。
太后說:「今日散了吧。我吃齋,也不留皇帝吃點心。」
福臨行了禮,擺著長腿往外走。一扭頭看見金花正扶著小宮女的手皺眉頭,跟中了咒似的,想也不想大步過去。
金花也發覺太后選了謹貴人料理選秀,謹貴人得意不說,其他嬪妃都有意無意往她這邊瞥。她自然不在乎。只是,她偶像包袱重,想行得好看些。
正猶豫如何邁腳,一個明黃的影兒如風般走到身前。先是晶亮的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盯著她,後又伸過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緩緩牽起她的手。
她如慣常那般,柔弱無骨的小手虛虛捏了個拳,由著他牽著,攀上他的頸,一轉眼,這個明黃的衣影在面前傾身過來,她慌亂里低下頭閉緊了眼。
闔宮的嬪妃都吃了大驚,紛紛往後避讓。太后臉上顯出微微不豫的神色,剛還在心裡贊過皇帝城府深沉,竟然在慈寧宮就跟皇后卿卿我我,就算是博爾濟吉特家的皇后,該有的分寸還得拿捏……
福臨旁若無人把金花打橫抱起來。
金花再睜眼,已經陳在福臨懷裡。她伸出另一隻手,嬌柔地雙臂環住他脖頸,眾目睽睽之中,狀似害羞地把臉埋在他胸上,鼻尖輕戳他絲滑的衣裳,清淡的木香氣息順著鼻息湧進來。是他的氣息。
波光閃閃的一身明黃色常服,發達的胸肌,遮不住骨肉下起伏的那顆心,金花耳畔直聽他一個勁兒「撲通撲通」。
福臨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走到御道上,旁人跪的跪,避的避,他用極小的聲音叫了聲:「表外甥女兒?」
金花在他懷裡顛了這幾步,臉紅起來,灼灼的桃花眼濕漉漉的,嘴角含笑,強抬起頭來,故意喚了聲:「萬歲爺。」
福臨小聲問:「怎麼還臉紅了?朕這戲,可還好?」
金花抻了抻頭,越過福臨肩頭,望了望身後的嬪妃,說:「好是好,就怕過了,美人兒們都嫉妒表外甥女兒,表外甥女兒可吃不消。」一邊說著,捏著帕子印了印福臨額上的汗,「來而不往非禮也,『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表外甥女兒也試試。」
福臨低頭就和她的小手,濃長的睫毛掃在金花手上,他覷著眼睛看,如今金花連耳朵尖兒都是粉紅的,尖尖的嘴角彎著,面若桃花。
「自家親戚,朕護著你。」
自此金花日日孵在坤寧宮,兩耳不聞窗外事。穿越來這麼多天,終於得閒兒,忙點兒自己的事兒。
當夜,福臨回養心殿的路上,問吳良輔:「今兒什麼日子?」吳良輔不防備,掐指算了半天,猶猶豫豫答:「萬歲爺,今兒廿五。」
福臨盤算了下,六月,有三十兒,那就還有五天,再過五天,才是初一。
果然,頭一次傍晚在慈寧宮門口沒看到金花,福臨就有點彆扭。
晚上陪太后吃點心,席間太后說說笑笑,選秀已經開始預備了,太后忙了足足一日,到傍晚興致越發高。
福臨總心不在焉。
後來太后說到皇后雖然養傷,但是把福全接過去,省了慈寧宮好些事兒,她才能騰出手來好好料理選秀。言下之意既有些惋惜皇后傷了,錯過這宗熱鬧;又有些慶幸,皇后能幫襯著帶福全,慈寧宮樂得撒開手。他才有點回神,漫不經心問了一句:「那福全現在坤寧宮?」
太后說:「正要讓蘇麻喇姑去接他回來,別看人兒小,毛病多著,在坤寧宮恐睡不好,鬧人。」
福臨心思活動,說:「正要去瞧瞧皇后的傷,朕去接福全罷,順路。」
特地不叫小太監提前去坤寧宮報,福臨進坤寧宮的時候,闔宮靜悄悄的,自從大婚那夜他從這兒拍拍衣襟走了,這是第一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