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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金花頭回跟嬪妃過招,沒占到便宜,全賴那個帥皇帝,大婚夜拍拍衣襟從坤寧宮走了,如今她得趕緊扳回一局,若不,闔宮的美人該以為她是好欺負的炮灰了。

    只是身為皇家小媳婦兒,扳回一局哪是那麼便宜的,還得有大腿加持,金花打定了主意,順便再給眾美人打個樣兒,如何爭寵,美人兒們可瞧好了。

    金花起身,當著各嬪妃的面,驕傲地拉著蘇墨爾,昂著頭走了。

    回到寢殿,關了門,把小宮女烏蘭和呼和都遣出去,只剩金花和蘇墨爾的時候,金花昂著的頭低下來,像個泄了氣兒的羊皮鞠,一眨巴眼兒,滾下一對淚珠兒,。

    蘇墨爾沒料到她如此,拽出帕子來印了印她的眼角,說:「娘娘,娘娘,這是怎麼了。」

    金花拽著帕子把臉捂了個嚴實,就這樣,一張大紅臉還是從帕子下透出來,一邊哭一邊小聲說:「姑姑,我好像把萬歲爺得罪了,要不他,他昨夜一生氣就去了景仁宮,還說讓我多去跟靜妃姑姑作伴……」

    ……

    慈寧宮。

    金花坐在腳踏上,趴在太后膝上哭得抽抽搭搭。她已經脫了早上來拜太后和大妃們的禮服,穿著一身簇新的旗裝,鴨蛋青配月白,襯上她粉白的小臉,含淚的眼睛,更顯得楚楚可憐,好一朵小白花。

    太后揉揉她的頭髮,說:「好啦,別哭了,告訴皇額娘,你如何把皇帝得罪了?」太后不光是阿拉坦琪琪格的婆母,也是她的表親外祖母,當初就是為了親上加親才選中她當繼皇后。

    金花聽了這句,作勢心裡湧上一股傷感,哭得更傷心了,又強忍著悲聲開口,嬌嬌地抽泣說:「我,臣,臣妾,昨夜叫了萬歲爺一聲『表舅舅』。萬歲爺就生氣,自己解了我倆衣角的袢兒,走了。」一邊說著,桃花眼裡滾下一對兒淚珠子。

    太后聽了一愣,又問她:「就為了這個?」

    金花繼續滾眼珠子,說:「萬歲爺的心事臣妾猜不到,也不敢妄猜,不過臣妾思量昨夜的事兒,本來合卺酒吃完,萬歲爺還是好好的,臣妾不當心叫了一聲『表舅舅』之後,萬歲爺就走了。」說完又趴在太后膝頭嗚嗚哭,一抽一抽的,像只蟄伏的毛茸茸的弱小的獸。

    太后聽了,明白兒子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不滿,因為第二次,母親又干涉了兒子的婚姻。新後太年輕,太單純,才以為是自己犯了什麼錯兒,招得皇帝厭。就她行事大方穩重,肯定沒有行差踏錯,可是總要尋個原因吧,就找到「表舅舅」上了。

    儀典上那麼儀態萬方,伶牙俐齒,關上門才現了原形,還是個孩子。如今哭得這麼難過,可見昨夜的事兒,皇帝真是傷了人家的心。

    太后打定主意拉金花一把。小兩口一開始不開個好頭兒,以後長夜漫漫,如何度過?太后十三歲嫁給皇太極,如今四十多歲,三十年的日月,她最知道後宮女人的苦處。或者她還不是最孤獨寂寞的,畢竟她還要為兒子承嗣、親政操心,她還有前朝的事務、還掛著天下,可是眼前的新後有什麼?不過是夫君時有時無的疼惜,可能還有子嗣?

    這麼好看的一個孩子。抬起臉來,一雙桃花眼,尖尖的精緻的眼角,翹翹的鼻子,厚厚的小嘴兒,粉粉的面龐。偏第一夜就不順。

    太后捧起金花的臉,小心用帕子拂去她臉上的淚,溫聲說:「好孩子,別難過,皇額娘都明白。昨夜的事兒,怨不得你。你啊,安心回去,晚上你就穿一身暖色的衣裳,比如嫩鵝黃,或者淺桃粉,去乾清宮找皇帝,今夜,你就宿在那處。」

    金花住了哭,認真聽太后說,一邊聽,一邊又慌亂地絞著手裡的帕子,聽完了,說:「養心殿,是臣妾能去得的嚒?雖說臣妾聽說佟妃常去,可是佟妃是萬歲爺的寵妃,臣妾……」如今太后面前的金花,就是個受了夫君冷落的小媳婦兒,雖然是正妻,但是在她言談舉止里,她比夫君寵愛的小妾還不如,又想夫君寵她,又自己拿不得主意,只得來婆母處求招兒。求了招兒又不敢貿然用,小心翼翼揣測著婆家從上到下的心思。

    太后卻很吃這一套,新兒媳婦嬌艷又乖巧,美人兒大多驕縱,從小被縱壞了,眼前這個美人兒卻美得毫無自信,連皇帝的養心殿都不敢去,乖巧得像只貓兒蜷在她腳邊。之前倒沒覺得她這麼乖弱。

    大約強勢婆婆都不把弱勢媳婦放在眼裡,翻不起浪,不必特意堤防著;但是封建婆婆又要維持家族的等級秩序,正妻自然比小妾尊貴,若是正妻又是婆婆的娘家人,那不僅比小妾尊貴,且理應比小妾得寵。

    金花瞅准了這一點,準備貓在這個夾縫裡,讓太后幫她出頭,她悠然躺平了鹹魚到當太后。

    萬一太后看她可憐再賜她個小娃娃教養,人生就完美了!

    眼前太后給她出的法子竟然是去養心殿?金花媚眼如絲,臉埋在太后膝頭無聲笑了。

    第4章 算計

    福臨難得輟朝,決心好好散蕩幾日,一早同皇后行完禮,大婚的儀典總算全拜完了。

    二婚頭,他嫌麻煩,打著國庫空、戰事緊的旗號,把正日子的整日禮樂都蠲了,只留了冊封禮、和卺禮和拜見太后、大妃們這三樣,就這樣他仍舊嫌累。

    好處是三日輟朝從拜太后這日算,往後還有兩日閒適。

    眼前的皇后從慈寧宮出來又恢復了乖巧溫柔的樣子,著禮服,像只小黃鸝鳥兒。他故意站直了受了她一拜,主要是想提醒她當了皇后又怎麼樣,國是朕的,家也是朕的,貴為皇后也不過是妻,夫為妻綱,可別想錯了,以為當了皇后就能在後宮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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