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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4:36 作者: 燃燈鼠
貓蛋兒趁著大人沒注意,摸出一把糖霜滿滿的冬瓜糖塞在唐寧手裡,悄悄說:「這是大哥哥前幾天買的,只買了一把,我給你留著的,你別叫他們看見了。」
這個他們還能是誰?不過就是天寶這個小貪吃鬼。
唐寧看著手裡的冬瓜糖,饞得直冒口水,立刻塞了一根到自己嘴裡,再看貓蛋兒,也直勾勾看著那冬瓜糖。
他全給唐寧了,自己一根沒留,這時候饞得慌,又不好意思跟唐寧開口。
唐寧叫他饞貓似的眼神看笑了,順手就給貓蛋兒嘴巴里塞了一根:「咱倆一起吃。」
貓蛋兒臉紅紅地叼著那根冬瓜糖,對著唐寧咯咯咯直笑。
兩個小娃娃就在灶房裡一邊兒吃糖,一邊兒燒火,偶爾唐寧還會趁著大人不注意,偷點涼菜,兩人一起吃了,撞上唐建德過來,就拎著她的後領子笑:「你吃完了,咱大伙兒吃啥?」
唐寧只好吐著舌頭,裝可憐:「我不敢了,我就是餓了。」
貓蛋兒看見唐寧被抓,急得直摳頭皮,一拍大腿,又跳出來背鍋:「大哥,是我叫她偷的,我餓了。」
唐建德對貓蛋兒可不那麼友好,伸腿就在貓蛋兒屁股上一踹,笑罵道:「滾一邊兒去!」
貓蛋兒捂著屁股,站在灶前,委委屈屈看著唐建德。
唐建德哈哈笑著,轉身打開牆上的綠紗窗柜子,端出了個小碗塞在唐寧手裡:「拿去,只有這些啊。」
唐寧低頭一看,一小碗油炒花生米,金黃的花生米粒子,上面的脆衣子要掉不掉的,衣子上面還是一顆顆白白的鹽巴粒子,香味兒直朝她鼻腔里鑽。
家裡的花生一般可不拿油炒,都是直接帶殼兒煮了或者炒了就行,這帶油炒的都是大人他們的下酒菜,量兒少,平時也就飯桌子上給娃娃夾那麼一兩顆吃了,哪兒有現在一碗這麼多!
唐寧嘿嘿一笑:「謝謝大哥哥。」轉腳就端到了灶門前,和貓蛋兒縮在灶門前,你一顆我一顆地吃了起來。
兩個人正吧唧吧唧吃得香,就聽見外面有人叫叫嚷嚷的:「我咋不能來,我來找我閨女。」
大伙兒鬧哄哄的:「你閨女在你家,你到人家唐大嫂家找啥,人家連閨女都沒生個。」
「我閨女王寧,不是在他家麼?我來帶她回去。」
李春蘭和唐大嫂正在屋裡炒菜、拌菜,猛地聽到這個話,都鑽了出去,只剩鍋子裡一鍋子開水咕嘟咕嘟地沸騰著。
唐寧還和貓蛋兒坐在最裡面的灶前,兩個人一直沉迷於吃花生米,還沒聽到外面說什麼。
天寶就鑽了進來,趴在門口樂呵呵地喊:「傻丫,王桂花找你了,說你是她閨女了!」
唐寧腦袋上的小揪揪一顫,臉上寫著大大的「懵逼」,全然不敢相信王桂花會有這麼騷的操作,支出腦袋來問:「你說啥呢!」
天寶一把擦了鼻涕:「她說你是她閨女呢!」
閨女?這時候認閨女,這王桂花怕不是瘋了喲!反正唐寧是不想跟王桂花回去的,把碗在灶頭上一頓,匆匆朝外跑,貓蛋兒也跟著跑了出去。
天寶一瞅那小小的搪瓷碗,叫喚了一聲:「你們竟然偷吃花生米。」
說著,小娃子就帶著鼻涕要撲上來,還沒撲攏,就看唐寧跑了回來,抱著那瓷碗,對著嘴兒,嘩啦啦一倒,把碗擱下,倆腮幫子都鼓鼓的了,天寶看得目瞪口呆。
唐寧揚了揚下巴,又跑了出去。
天寶再朝碗裡一看,一顆花生米都沒有了,只剩下幾顆可憐巴巴的鹽粒子粘在碗底子上。
天寶又是一扯嗓子「哇」地出來,唐寧就頂著倆腮幫子,彎著眼睛笑,像一隻小倉鼠。
貓蛋兒看著她倆腮幫子也震驚了:「妹妹,你幹啥了?」
唐寧一張嘴,一顆花生米差點兒漏出來,趕緊倆小手在嘴巴上一捂,攔回去,真是一顆都捨不得浪費.......
院子裡擺了兩張老舊的八仙桌,桌子剛洗過,還濕漉漉的,桌子旁邊兒依著邊兒擺放著幾根長條凳子,這是為中午吃飯準備的,也就是傳說中的「壩壩宴」,這個「壩」字兒就是院子的意思,村里人把院子叫「曬壩」--可以曬穀子的壩子,只是現下大家條件不好,所以這個「壩壩宴」的規模也比較小。
院子裡也站了十來二十人,一方是老唐家的人,一方是唐大嫂的娘家人,還有幾個人是隊裡的幹部,至於正在吵鬧的人,正是王桂花。
王桂花正坐在一張桌子前面,兩條腿兒抻著,手裡還捉著拐棍兒立在兩腿間,像插旗子似的,形狀十分不雅觀,一看就不是善茬兒。
老張書記叫她都羞到了,腦袋一偏,氣不打一處來:「我說桂花啊,你先甭管有啥事兒,等咱過了年再說,被這個時候觸霉頭嘛!」
王桂花歪歪腦袋,扯扯嘴皮子:「我要是過了年再說,你們會給我辦這個事兒?不是我抱怨,你們幾個幹部的心也忒偏了,我王桂花分家的時候,你們就不站在我們這邊兒,由著老唐家的人把我們三房趕出去,後來又非要把我閨女搶走,前幾天王豆豆走,把人白白送走,人家一分錢也沒給我,我替人家養閨女不容易,一分錢沒撈到,倒是唐老四他們啥事兒沒幹撿了大便宜,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不是你們心眼子歪,是啥?」
她這上下嘴皮子翻翻翻,啪嗒啪嗒,把是非黑白全部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