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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4:36 作者: 燃燈鼠
    劉碧芬沒理,她好說,但是嘴巴笨,但凡爭論,是爭不贏的,趕緊去拉唐老二的衣袖。

    唐老二行事作風則不同,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牙花子笑著:「老四媳婦這話說得,咱們一家子分啥你我,娃回來就是自家人,咱們都幫著帶,錢自然給爹娘管,難不成你們想學老三,有了錢就不認爹娘?」

    他那嘴兒就巴巴兒的,嘴巴一張一閉的,說得李春蘭沒心沒肺似的。

    唐寧在一邊兒維持著「暗中觀察.jpg」的形象,就看出唐老二是個油嘴子,一般人家是說不過他的,只好跳出來攔著李春蘭跟前兒:「二伯,二伯,不凶娘,不凶,我不要錢,讓娘管,讓娘管。」

    誒喲,唐寧一說話,誰不覺得小娃兒委屈?

    唐老爹看唐寧護在李春蘭面前,不免動容,覺著唐寧這孩子挺貼心的,知道護娘,因而也對唐寧越發喜歡起來,眼看著老二又要說話訓孩子,登時就毛了,舉著煙鍋子在唐老二肩膀上一敲,痛得唐老二一縮肩膀,不敢再動,只弱弱盯著唐老爹。

    唐老爹是這家裡的主心骨,也是個橫脾氣,早年的時候,幾個兒子都沒少挨他的棍子,因而再敢折騰,也不敢對著他折騰。

    唐老爹訓道:「就你話多,挖溝叫你擔泥的時候,你咋不吱聲兒?」

    唐老四也不願意看見父親這樣不給情面,就拉了老爹一把,低聲勸到:「爹,要是二哥實在不樂意,我看,我們就搬出去行了,以後分開過。」

    他這話不過就是「分家」,這可謂是晴天下霹靂了。

    唐老二和劉碧芬是坐不住的,他兩口子掙工分,兒子可是生了三個,不都指望著家裡幾個兄弟幫著盤?

    唐老爹也愣了,再看看唐老四臉色,不像是作假。

    唐老大和唐大嫂也懵了,站在一邊兒,過了一會兒,唐大嫂臉上倒是露出一絲喜色。

    唐老二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沒過會兒,自己就慫了,語氣也軟了:「老四,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了,金鎖還沒嫁呢,咋分家?你要學老三不認祖宗,我可不答應啊!」

    唐老爹冷笑了一聲,他這兒子心裡盤算什麼,他都清楚,真要動起真格的來了,准慫!

    唐老爹就撇了唐老二一眼:「這娃的兩百塊,本來就是她帶來的,咱們不該沾這個福,老四你們給她存著,咱們家裡現在就拿她當自家人帶,誰要是不樂意誰就搬出去,別在我跟前咧咧。」說完,又不經意地在桌角上扣了一下煙鍋子:「人家兩口子幫你養兒子,你就不該給人家養一回?」

    唐老二和劉碧芬站在一邊兒,縮頭雞似的,嗯也不敢嗯一聲兒。

    唐老四和李春蘭聽到唐老爹肯說這話,打心裡高興,一口一個爹地叫著,唐寧也在一邊兒跟著叫「爺爺,奶奶」,逗得二老笑呵呵的。

    晚上,唐老太為了慶祝家裡多了個娃,破天荒開了臥房裡的小柜子,取出裡面的半袋細面出來包餃子。

    不過平日裡吃飽都難,更沒有肉餡兒,唐老太就掏出一直存在櫥櫃的巴掌大小罐子豬油,把裡面僅剩的鋪底的一層都給颳得乾乾淨淨,再把油燙化了伴一盆子韭菜就當餡兒了,這餃子就有了油味兒了。

    唐寧來這兒好幾天,吃得要麼是玉米面湯,要麼是紅薯塊兒,早折騰慘了,乍一見餃子,抱著碗狼吞虎咽一大碗,本來還覺得自己這吃相實在忒丑,怕老唐家嫌棄她,她一抬頭看了一眼,每個人都低著頭猛嘬餃子,大房二房那幾個娃更是把腦袋就埋進了碗裡。

    李春蘭倒是心疼她,又偷偷給她夾了兩個餃子,她也不好意思要,又給夾了回去,哄著李春蘭:「娘吃,我不,不跟,娘搶。」

    靠,這結巴還得去練!唐寧說完這句,在心裡把自己吐槽了一個底兒朝天。

    不過雖然結巴,她倒是也不氣餒,身體健全,還帶有前世的智力和知識,她已經覺得很滿意了,現在這結巴,只需要她多聯繫,總能克服的。

    她端著碗走神了,李春蘭卻被她感動了,要落淚,眼淚在眼眶子裡打轉兒,這可把唐寧給為難壞了。

    她可不知道李春蘭這麼愛哭,她也著急啊,以前她媽能拿著掃帚追她兩里地,她只會趴在紅薯溝里翹著屁股給她媽抽,只見過媽打人,哪兒見過媽哭啊!

    她正要說兩句安慰的話,倒是唐老四推了她一把,低聲說道:「娃讓你吃,你就吃,一家人弄得生分幹啥!」說完,倒是又看了唐寧一眼,越發滿意起來,覺得自己把這娃抱回來簡直就是自己的福氣。

    倒是唐老太細心,說了一句:「老四,你還是得把娃帶到你丈母娘家去看看。」

    這天晚上,唐寧睡在李春蘭他們床上,來這裡這麼多天,頭一遭睡得十分安穩......

    唐家幾房包括唐老爹他們都沒睡好咯。

    唐老爹那邊兒,在臥房裡還是一口一口抽著旱菸,抽得凶了,就咔咔不斷咳嗽,唐老太就坐起來給他順氣兒。

    唐老太心疼他:「你就不會少抽點兒?」

    唐老爹嘆了口氣,說道:「但凡老二稍微爭氣些,我這個當爹的也不這麼難當了。」

    唐老太想了一下,也嘆了口氣:「那能咋辦,他兩口子三個娃,都還在讀書,這時候分了家,他兩口子還不得把娃餓死?」

    唐老爹擺了擺手,把煙鍋子磕在木桶蓋子上,躺下了,嘴裡倒是輕輕叨叨著:早晚要分,早晚要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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