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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2:57 作者: 夜驚鴻
他顯然對葛晴這個建議感到十分意外,烏黑的眼睛變得十分深邃,看著葛晴,像是不太相信地問:「你邀請我----去你的屋子住?」
他的眼神讓她意識到自己剛剛那句話的冒失,葛晴臉騰地紅了,是啊,已經過了十年了,眼前的男人雖然百分百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但是也百分百不是,她----究竟在想什麼啊?
竟然邀請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跟自己合住?
是太不捨得了嗎?
隔了十年見到自己心心念念思念不已的故友,她高興得連心防都忘了,興奮得不像自己,說出剛剛那樣出格的話。
看來再謹慎的人也有疏忽的時候,再冷漠的心也有溫柔悸動的時候,好不捨得跟久別重逢的他就這樣分開,如果有辦法,讓他不要走,不要離開自己,任何話,任何事,她想她都願意做……
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讓自己發燒一般的腦子清醒了一下,欲速則不達,他忙呢,讓他忙吧,硬逼著自己低聲說道:「我----胡說的,你不願意就算了。」說完這句話,她拿出手機,又高興起來,對他笑了笑道:「好在有電話,我給你打電話也行。」
葛天籟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伸出手來,葛晴以為他又跟自己告別,心中一萬個、一億個不捨得,卻只能故作大方地伸出手來,跟他相握,卻不想手剛剛放入他的掌心,就感到他的手微微用力,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他輕輕地擁住,耳中聽見他聲音極輕地說道:「忙完了我會找你。」
她腦海中嗡嗡地,數萬個煙花同時炸開一般,絢麗喧響,沒聽清他說了什麼,「什麼?」她問。
「等我。」他低聲說,目光深深地看著她,雙手微微用力,將她推開了,人快速向外走去。
葛晴這次聽清了,眼睛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怔怔地,直到他消失在外面暮色濃重的大街上,才移開了目光。
等我?
是那個「等我」的意思嗎?她心頭怦怦亂跳地想,揣摩來,揣摩去,臉也通紅,忍不住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頰,想著剛剛的情狀,二十六年來,心頭第一次仿佛有羽毛搔過一般,柔柔痒痒地,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最後無法,長長地出了口氣,隔了片刻,又出了一口。
手機鈴聲響起來,心事重重的時候,不相干人的電話徒然讓人感到煩,響了半天她才不耐煩地接,卻看見屏幕上明晃晃的三個字:葛天籟。她的心怦然而動,聽見他在電話那頭說道:「別去相親了。」
原來他說話的聲音是這個樣子的嗎?清亮的少年語聲如今充滿磁性,電話里聽上去男人味十足,既陌生又熟悉,帶著一股讓人無法自控的男性魅力,讓她忍不住屏息聽著,生怕漏過一個音節,一時就沒留意他說了什麼。
「聽見了嗎?」他問,聲音裡帶著催促。
「是不去相親嗎?」葛晴琢磨著剛才的話,猜到了他的意思。
他嗯了一聲。
「我本來也不是相親,是見校長的侄子,不是校長的侄子我也沒有時間見。」她說道。
「不管是誰,以後都別去見了。」
就會說,你又不見我,跑得這麼快倒像是有壞人在後面追著似的,葛晴在心裡腹誹地想,心裡不高興,也不想聽他的,就有些惡作劇地說道:「管得這麼多,不聽你的。」
電話那邊兒好半天的沉默,很久之後,像是他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後他聲音很輕地說了句「我走了」,就掛斷了通話。
☆、112
20
那天她回到宿舍之後, 嘗試著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他沒有接,半夜她要睡了的時候, 他的電話打了過來,葛晴高興得瞌睡都忘了,連忙接聽, 聽見他在那邊兒說道:「睡了嗎?」
「還沒。」
「那好, 我打電話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用這樣好聽的聲音,半夜打電話過來,說著這樣一本正經的話, 讓她很奇怪,就問道。
「我知道你一向不愛講話,但是還是叮囑你一句,遇見我的事情, 不跟任何人講。」
葛晴想不到他竟然是叮囑自己這個,驚訝得半天沒說出話,手機那邊兒的他接著道:「這個電話號碼, 存儲的時候也不要用我的名字,改別的, 別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有我私人聯繫方式的事情, 也不要跟任何人透露。」
「你遇到什麼危險了嗎?」葛晴馬上從床上坐起來,心驚地問。
「怎麼這麼講?」
「還是得罪什麼人了?」
「沒有的事。」他果斷否認。
「都不承認----那這麼遮遮掩掩的,是你已經結婚了?有未婚妻了?」
「越說越離譜, 想什麼呢?」他聲音帶了些生氣。
「那為什麼要這麼做?」葛晴鍥而不捨地追問,完全無視他聲音里的氣惱,固執的本性表露無疑。
「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的行蹤,你睡吧,我還有事。」說完這句,像是怕她追問個不休,他徑直掛了電話。
葛晴盯著嘟嘟的手機,所以,半夜呼叫自己只是為了叮囑自己不要透露行蹤?她對這個世界上的多數事情都不關心,他的事情算是個例外,坐在床上,細細地想著他的這通電話,所謂空穴來風,其必有自,過去的十年他消失得太過突然,又重現得太過突然,莫非他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嗎?
或者他本身就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她多少了解了他家的背景,因為是整個北方都知名的集團公司,所以在網上可以查到很多有關他家的訊息,那樣有錢的人家,得罪了什麼人的話,一定是手眼通天的有權有勢的人物,這樣的話,也能解釋他跟他爸爸為什麼會隱姓埋名十來年,甚至十年之後也不敢冒然出現在世間----
只是,會有這樣戲劇性的事情發生嗎?
她越想越是費解,躺在床上,平生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有什麼是自己不能幫他做的,不能幫他保守秘密的嗎?竟然會對自己守口如瓶,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還是不想把自己牽扯進來?
第二天查房的時候,意外地在秦歡的病房裡看見了葛文瀚,這個在夫人大出血搶救的時候都沒有露面的男人,此時竟然在房間裡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滿臉笑容。
她原本對眼前這幾個人毫無興趣,這會兒因為他的關係,忍不住站在同事之後,細細地打量起病房內的這家人來。
躺在床上的秦歡依然憔悴,滿臉病容,但是目光盯著眼前的老公和孩子,總是很溫和的眼睛裡有得意洋洋的神色,似乎對眼前所見極為滿意,她聽見有人進來,才移開了眼睛,雖然虛弱不堪,但不改又斯文又能幹的主母本色,對進來的醫生們一一笑著打招呼,葛文瀚因為夫人的話,也抬起了頭,主任的醫術在醫療系統內是數得上號的,葛文瀚是幹這個的,當然也有耳聞,以他身份之顯要,架子之十足,也主動伸出手來,跟主任相握,嘴上說道:「多謝黃主任救命之恩,改天孩子媽出院,我們夫妻一定登門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