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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2:57 作者: 夜驚鴻
葛婷抬起眼睛,有些怨怪地看著他,知道跟他來硬的沒有用,剛想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可還沒等她說話,陡然間身體一輕,整個人竟然就在青天白日之下,人來人往之間,被他抱了起來,耳中聽見他說道:「你自己告訴我怎麼走?還是我直接把你扛到我的車子上?」
她能感到周圍忙碌穿梭的人群,瞬間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幾乎同時落在了自己和孟田宇身上,她從來沒有這樣出醜過,眼睛死死地盯著惹事兒的他,心頭氣湧上來,她並不是個天生性格強悍的人,尤其是跟他在一起時,從來都壓抑著自己的本性,做個他喜歡的理想中的女人,但是當情勢所逼,比如像現在這樣人來人往之間被他當眾抱著,就讓她越來越氣,心中難免想到就算上去了,他又能把自己怎麼樣?
打自己一頓嗎?還是怎地?
打我,倒想看他怎麼下手……
她不再掙扎,安安穩穩地任憑他抱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他輕輕笑了一下,人太好看,笑起來更好看,更何況,她畢竟跟孟田宇在一起兩年多,對孟田宇喜歡什麼樣的自己,一清二楚,於是明明滿肚子怒火,她臉上的笑容卻顯得嫵媚極了,本就溫柔似水的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有些嬌羞地對他說道:「就這樣抱我上去呀?」
他盯著她,沒說話,也不把她放下,仿佛周圍看著他倆的那些眼睛全都不存在----這個自大成狂的豬,從以前到現在,他幾乎從沒變過,當年如果不是他這個德行,兩個人又怎麼會……
又怎麼會那樣開始?
又怎麼會那樣結束?
「你要是放我下來,我就帶你上去,行嗎?」她聲音很輕很柔地對他說著,一邊說,一邊騰出手來,摸了一下他繃緊的肩膀----
很輕很柔地撫摸著,用他最喜歡的力道。
孟田宇看著她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放下她,反而低聲說道:「你走了一個下午了,我抱你上去,省點兒力氣。」
她臉色緋紅,眼睛四圍轉了一下,天性不喜出風頭的她,對這樣眾目睽睽之下成為別人眼裡的焦點,讓周圍的老老少少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跟她天性實在太不符合了。
「放我下來呀?」她真的撒嬌了,不管不顧地,明明他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不是,也忍不住厚著臉皮先撒嬌達到目的再說。
「你把頭埋在我肩膀里,什麼都看不見不就行了?」他竟然不被她嬌滴滴的聲音影響,手依然抱得很牢,嘴上跟她建議。
葛婷無法,輕輕撫摸著他肩膀的手,像是撫摸著一隻容易炸毛的大貓一樣,一直十分溫柔,這時候心中氣惱,忍不住微微用力,刻意使勁兒掐了他一下,無奈地將臉埋在他肩膀上,低聲說道:「進門左拐,到頭兒那棟樓的第二單元十四樓。」
她感到他邁開步子,真的當著街上人來人往的路人的面,將自己抱著進了小區,她心中羞窘極了,全程將頭埋在孟田宇的肩膀上,這個法子還真的有效,看不見別人異樣的眼光,丟人的程度似乎真的減輕了不少。
一直到了單元門口,她才抬起頭來,左右看看無人,她立即就掙扎著想要下地,嘴上說道:「我自己上樓。」
「我抱著你上去。」他收緊了胳膊,不放她下來。
葛婷眼睛盯著他,怨怪的神情落到他臉上,他跟沒看見一樣,伸手按了電梯,真地抱著她上了十四樓。
出了電梯,到了家門口,葛婷這次不管他怎麼抱著不放,反正左近無人,她也不怕丟人了,像個扭骨糖一樣用力地掙扎,險些連牙齒都使上了,最終成功下地,雙腳甫一著地,立即伸出左手,按著他靠過來的胸口,右手在挎包里翻著鑰匙,嘴上對他說道:「答應我,進去了之後,你跟我稍微保持一點兒距離,行嗎?」
他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微微笑了,還點了點頭。
葛婷看著他,努力想要讀懂這個笑容,卻怎麼也讀不懂,她從來都沒有弄懂過眼前這個男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此刻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甚至是,會不會現在,此刻,就是自己在人間的最後一刻了?她一邊翻著鑰匙,一邊用自己心裡深處最黑暗的念頭想到。
畢竟,當年的分手並不算平和吧?那封信他應該看了吧?看了之後應該如自己所願地,恨透了自己吧?
畢竟對自尊心過高的他來說,那封信不啻於當面打了他一個耳光,而如果是自己,掏心掏肺掏錢地交往了兩年多的情人,突然間用那樣一種方式與己絕交,自己八成也會恨透了對方吧?
現在重逢,他卻表現得一起如常,不動聲色,莫非是想要抓住沒人的機會,再好好地修理自己一頓嗎?
不管是哪種方式,如果能把當年兩個人之間的那個結消解,那就隨他吧。
葛婷翻出鑰匙,打開房門,徹底推開之前,回過頭看著他,看他雙手插兜,神色平靜,沒有年少時兩個人每次到了酒店房間門口就一秒鐘都等不了的急不可耐的神情,她不自覺地長出了一口氣,終究是長大了一些啊----她推開房門,對他說道:「進去吧。」
孟田宇走進去,站在門口,她租的一室一廳,這小區都是很小很舊的樓房,室內原本的裝修黯舊不堪了,但是此時住在此間的人,卻把室內收拾得很用心,家居擺設,每一樣都清淨整潔,擺設走的也是女性的優雅可愛風,讓人看了,有一種溫馨如歸的感覺。
他眼睛轉向門口的淡綠色布藝鞋架,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陣子,問道:「有我能穿的拖鞋嗎?」
「家裡沒有男人,所以沒有,你鞋子脫了就行了。」葛婷在他後面,一邊關上房門,一邊說,她將自己挎的包包掛在門口的置物帶上,掛完了,整理了一下頭髮,正要換上室內鞋,腰上一緊,整個人突然就被他抱住了。
抱得如此之緊,以至於她有片刻的呼吸困難,這擁抱她很熟悉,八年來,無數個夜晚,失眠或深夢,她總是會回憶起這個擁抱,失眠的時候想起來,就會整夜整夜睡不著,而深夢的時候想起來,又會難過得立即驚醒……
真的很討厭這樣的摟抱,多討厭啊,討厭得很多很多年都忘不了,簡直像是枷鎖一樣,困得人只想遠遠地逃開。
她克制著內心的反感,輕輕地伸出手,握在他的雙手上,溫柔地,但又有能讓他感到自己的力道地撫摸著他,他的下頦放在她的頭頂上,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她能聽到他如雷的心跳和濃重的喘息聲,在他的心跳和喘息聲中,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也在慢慢加速
----是不適應吧?
畢竟過了這麼多年了,她早就忘了跟異性相親是什麼感覺了。
她低聲對他說道:「我剛才說了,你也答應了,我們倆會保持距離的呀?」
「我沒答應。」他聲音有些低地說道。
「可你明明點頭了?」
「我只是點了頭,並沒有聽見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