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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2:57 作者: 夜驚鴻
    他有些懊惱自己過去多少年沒有動靜,偏偏在遇到葛晴之後,一夜之間就成熟起來的身體,這對他多年來對自我的評價簡直就是一種自扇耳光的現象。

    原來他跟別的十六歲的毛頭小子一樣,沒有什麼差別,甚至可能還不如別的毛頭小子,畢竟他們也就左右手幫幫忙,不會像自己,一到夜深人靜難以入眠的時候,就會在腦子裡變著法子想如何像哈德斯那般,將心上人巧取豪奪連哄帶騙地弄到自己家……

    他眼睛盯著她,心中蠢蠢欲動,想像著偶像哈德斯壞事干盡之後享受到的甜頭,喉嚨都緊了,管他什麼理性,本大爺今年十六歲,生龍活虎很正常,龍虎都是獸類,被本能驅使再正常不過了……

    他心中轉著種種不良念頭,呼吸都急促了,及至目光落到她的腦袋上,看見雨水打濕了的她的頭髮,所有的不良念頭剎那間飛到九霄雲外,著急地說道:「你頭髮濕了還楞著幹什麼?想生病嗎?」

    她聽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她其實不是不知道自己頭髮濕了,只是她習慣了跟人保持距離,戒心極重,所以平時洗了頭髮之後,都是自然晾乾,從來不曾隨便用過室友的東西,今天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擅自碰忠萍的電吹風,這會兒既然電吹風還在自己手裡,開都開了,回頭跟忠萍解釋一下也沒什麼,她就不太在意地笑了一下,抬起手開始吹自己的頭髮。

    「要我幫你吹嗎?」他看著她,躍躍欲試。

    她理所當然地搖頭,多年來都習慣了凡事自己動手,她在任何事情上都沒考慮過別人的幫忙,抬手麻利地將頭繩解開,她高高地撩起頭髮,里里外外地吹了起來。

    她頭髮烏黑濃密,平時為了生活方便,總是綁起來,這時候散落及肩,顯得她本就精緻乾淨的小臉更為動人,平添了一股嫵媚嬌俏的氣質,讓葛天籟看得目瞪口呆,腦海中不由得想起當初她借宿自己家,看見她穿著自己過大的睡衣,走出浴室時的樣子來----

    如曉荷映月,如清蓮浴波,可愛又可口,讓人心動得心口都痛了。

    要不要想方設法,騙她搬進自己的屋子裡去住呢?

    並不是單單為了自己此刻悸動的身體,感官的一面也是自己喜歡她並想要親近她的一個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就如同他先前說的,他確實非常關心她,喜歡她……

    男女情愛之內他喜歡她,男女情愛之外他也喜歡她,喜歡到想讓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幸運的事情,統統都發生在她身上!

    這兩種喜歡摻雜在一起,讓他日日夜夜都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尤其是在晚上,他希望一睜開眼睛,無論自己有什麼樣的夢境,都可以看到她在自己身邊。

    那樣的話,所有的噩夢就會停止了吧?

    他在心裡盤算著,使勁兒盤算著,一直盤算到夜深人靜,耳中聽著她沙沙的演算聲,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如果目光有溫度,葛晴的後背一個晚上下來,已經燒出個大洞了。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坐在桌子前的葛晴打了個哈欠,她站起身來,眼睛看著窗外,雨依然在下,她唉了一聲,問坐在床上捧著一本書看的他道:「讓你家裡人來接你吧?」

    他搖頭,「沒人接。」

    她並不了解他的家庭狀況,只知道一定是有錢人家,就算再有錢的人,這麼晚了沒人過來接也是正常的,她無奈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狹窄的屋子,說道:「那怎麼辦?委屈你在這裡睡一個晚上?」

    他聽見「委屈」兩個字,險些笑出聲來,天知道他為了能跟她一起睡覺,想出了多少點子,今天天公作美,才心想事成,簡直想給老天爺燒柱香好好感謝感謝才能略表心意,委屈?委屈在哪裡?

    他收拾好喜悅的心情,一點兒都不露出來讓她發現,臉上還真像是有些委屈地說道:「你說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沒辦法的啊?」

    她嗯了一聲,因為以前借宿他家的時候,他表現得太好,對他人品很是信任,現在也不疑有他。她把室友的床鋪清理了一下,找了一條自己的乾淨床單鋪在忠萍的床上,另外拿了一個乾淨的被罩裹住忠萍的被子,整理好了,對躺在自己床上的葛天籟說道:「招待不周了,這裡什麼都沒有,可是沒辦法,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留下來。」

    葛天籟對「非要留下來」這幾個字感到十分刺耳,一貫的哪句難聽說哪句啊,這個不可愛的女人,他用力看了她一眼,翻身躺下,一會兒工夫,聽見葛晴也躺下了,就在自己頭頂上方的床上,他心頭一陣狂喜,眼睛睜得大大地,用力克制自己抬起頭看她睡顏的衝動。

    開關啪地一下,她關了燈。

    身下的床雖然是葛晴的,但是實在跟他從小睡到大的絲漣床墊有天壤之別,太硬太薄了,躺了一會兒,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且葛晴顯然跟自己頭對頭,細細微微的呼吸聲從自己頭頂傳來,讓他心癢難耐,最後實在忍不住,悄悄地翻過身,用手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偷偷地探過頭去,想要看看她。

    「睡不著嗎?」她眼睛都沒睜,半睡半醒,聲音也十分含糊地問他。

    他嗯了一聲,夜雨的晚上,光線並不好,但是他還是看清了她眉眼唇鼻的輪廓,目光幾乎有些貪婪地停留在她緊緊閉著的眼睛上,所以,這就是心思單純的人的睡眠吧?

    不管生活怎麼艱難,白天怎麼忙碌,奔波了一天疲乏之後,躺在床上立即就能睡著。

    他幾乎羨慕起她來。

    「總是睡不好身體也會很差吧,你再試試閉上眼睛。」她一邊說,一邊張開嘴,輕輕地打了個哈欠。

    葛天籟不用試都知道自己睡不著,不吃藥的話,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自然而然的入睡----

    只除了那一次,

    她借宿在自己家。

    ☆、83

    83

    他答應了一聲, 翻身躺下 , 耳中聽著頭頂輕悠的呼吸聲,努力地閉上眼睛, 想讓自己入睡。

    無數道紅色的血痕仿佛糾纏不休的枷鎖一樣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他用力在床上翻了個身,腦海中又開始重複那無數次重複的畫面, 他看見腥紅的染著鮮血的刀子, 反反覆覆,向著一個倒在地上的女人刺去,倒地的女人渾身是血, 在地上抽搐著,每抽搐一下,她的生命就流逝一分,烏黑的頭髮遮掩了她的臉龐, 像是這些年來每個失眠的夜晚他所夢到的一樣----

    他重複做這個噩夢,有多少年了?

    從最開始的驚醒,恐懼那血腥的真實, 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他想要看清那倒在地上女人的臉,是誰?為什麼反覆出現在自己的夢裡?

    你認識我嗎?

    他開始在床上痛苦地翻滾, 呼吸急促,仿佛得了心臟病一般,他在夢裡知道又要開始了, 驚醒,無法入睡,夜復一夜地開著燈,在半夢半醒之間迎來每個灰色的黎明……

    他聽見了餵的一聲,聽錯了吧,這個夢裡除了鮮血和痛苦的嘶吼,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一聲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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