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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1:52 作者: 月下桑
「可是你女兒自己逃走啦......被她哥哥放走啦,逃婚這個責任可是由你們陶家承擔了,逃婚可是重罪,道上的規矩:那可是拒絕友好,主動宣戰的意思喲!你......要怎麼向我陪罪呢?」
看著原本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老狐狸,顫抖如秋葉的可憐蟲樣子,燕蔚嘻嘻笑了,笑容在臉上,沒有到心上。
「你這個混帳東西!」無處可發的怒氣,看到旁邊的陶鴻,陶安德一拳向他頭頂招呼過去,可是拳到一半卻被攔住了,抬
頭一看,卻是燕蔚,對方還是笑嘻嘻地,只是笑容越發地冷。
「在我面前不要動手。
「你放心,我不會動手殺你的。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文明人,打打殺殺的年代已經過去了,我要用文明的辦法解決。」
聽到此,陶安德心下一寬,可是燕蔚的下句話讓他臉色重新蒼白。
「我要用法律手段。陶老您似乎還沒住過監獄?您放心,我在警察局有熟人,我會事先囑託他們,絕對要你們在裡面住得舒舒服服,再也不想出來─」
燕蔚笑著,雲淡風輕,彷佛只是建議一場度假。然而想到他話里的暗示,陶安德第一次感到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
什麼不想出來!是不能出來吧?為什麼不能出來,只能是......死─ 他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一旦被他弄進監獄,他會關照熟人讓自己死在監獄裡,再也無法出來!
想到這一茬的瞬間,陶安德看向燕蔚的目光充滿了徹頭徹尾的恐懼!
想要把陶安德弄進警察局很容易,近年來燕蔚搜了他不少馬腳,每一件都足以讓他在堅牢里舒舒服服住幾十年。
陶安德在經濟上已經被燕蔚掏空,成為他最後依靠的黑道勢力又被他的女兒女婿霸占,原本因為陶安德的重男輕女而不允許接管幫中事務的女兒、女婿奪權都來不及,更不要提救他。
燕蔚不擔心他會被救出去,事實上現在人人避他都不及。燕蔚所苦惱的只是如何給國家節約點糧食,讓那隻老狐狸如何提早去地獄報到。選擇一種最痛苦的死法給他,還真是頗為棘手的事。
「然後就是你了。」看著放在自己桌上的東西,燕蔚看著廚房裡的男人,忽然說。
陶鴻怔了怔,然後繼續手裡的事。
他正在燒菜,雖然不合時宜,可是他確實在燒菜─菠菜豆腐,燕蔚指名的。
陶鴻一頭大汗地將菜擺上桌,燕蔚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焦急地下筷,他只是玩著手裡的照片,然後拿給陶鴻看。
「果然,你們早就說好了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誰,那天砸暈我也是事先確定好目標才下手的不是?」
照片的場景是在快活林,明顯是偷拍的照片,不起眼的一角卻是難得在店裡一樓露面的燕蔚。
照片是在陶紫房內搜到的。
「兄妹合作哩......」仰在沙發里,像一隻慵懶的大貓,燕蔚看著手裡的照片,半晌,照片被他像垃圾一般拋了出去。
「算了,雖然被騙,不過我喜歡你做的菜,然而......怎麼辦呢?把你關進去雖然容易,可是以後再也吃不到你的菜,讓我有點遺憾......」
慢慢爬起來坐好,燕蔚吃了一塊豆腐,然後厭惡地皺眉,「不好吃了。」
燕蔚忽然想起自己的習慣:喜歡上一道菜就拼命地吃,然後一陣子以後就再也不碰。
自己膩了麼?
撇撇嘴,看著眼前的男人,燕蔚忽然笑了。
「太好了,我終於膩了,終於可以把你弄進去了!」
對陶鴻做的菠菜豆腐再也沒有留戀,他已經沒有了阻止陶鴻被送入監獄伏法的最後理由。還沒有過法律追索年限的事件一旦被公布,陶鴻難逃牢獄之災,雖然當時他尚未成年,可是只要稍稍做一點手段,想要弄死一個人是很容易的。
就像當年他殺死自己的母親一樣容易。
燕蔚是看著陶鴻被宣判的,只是小型的法庭審理。
對於多年前的命案,犯人陶鴻沒有一點否認的意思,然後理所當然地被宣布無期關押。
明顯的重判,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反對,包括法官,包括陶鴻。
法官不反對因為他被買通,陶鴻不反對則......
燕蔚不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
整個審判途中,他只是看著窗戶。沒有看自己,只是看著窗戶,彷佛窗戶外有世界上他最在意的東西。那麼專注的目光,燕蔚忽然有點嫉妒那扇窗戶。
男人也曾經那樣看著自己的,給自己做蛋糕的時候、給自己塞被子的時候、紅著臉對自己笑的時候─
自己原來也是被他這樣專注、在意地看著過的。
那樣的專注也是假的麼?
一直到被押入深監,陶鴻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喂!你不說些什麼?不辯解麼?」看著陶鴻高大的背影,燕蔚忽然開口,他無法控制自己不開口!
傻瓜!你真是傻瓜!居然真的一句辯解也沒有就自願被關押,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那是真正的地獄啊!被關押進去的都是最兇惡的刑犯,長期的牢獄生活讓那些男人變成地獄裡的惡鬼,欺侮、打架、甚至......jian污。
那些沒有女人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那裡面狂暴的惡鬼不是你一頭空有力氣的笨熊能夠對付得了的!
燕蔚想要吼出來提醒蠢笨的男人,提醒他......
可是......
「對不起。」陶鴻只是蒼白地笑了笑,然後順從地跟著關押人員進了深不見底的地獄牢房。
陶鴻還是那樣憨厚的笑容,有點無奈有點不好意思,那成了陶鴻留在燕蔚腦中最後一個表情。
很久很久,燕蔚還是感覺自己能看到那個表情。白天能看到,晚上也能看到。
換了手機號碼,搬離了陶鴻破舊的小房子,高薪雇了最頂級的廚師......
燕蔚覺得他已經完全擺脫男人的影子了,可是─ 無法讓他不在意,不在意哪天警局的「熟人」笑著告訴他:「您交代的人里又走了一個,是那個大塊頭的......」
長久以來,燕蔚一直不快活,父親因為母親不快活,可是他自己呢?
長久以來,報仇已經成了他活著的目標了吧?對母親沒有什麼特別深厚的情感,可是這個目標已經伴隨了他二十年,深入骨血無法消失。
如今,仇報了。父親心滿意足地將棒子交給他,就此退隱,他應該是忙碌的,往常只能讓他興奮的忙碌如今帶給他的只有疲憊,失去了生存目標的疲憊。
只有一個人住的房子太大,床太冷,雕琢痕跡太濃厚的飯菜,外表華麗讓人反胃。終於忍不住讓廚子給他做菠菜豆腐,可
是卻被告知菠菜豆腐一起煮,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所以不提倡......
「再囉嗦你給我走人!要你做就做!」
一個兇狠的表情,廚師顫巍巍地端來了精緻的菠菜豆腐。白白的豆腐,綠色的菠菜,看起來比那個人做的只有更加美味而已,可是吃到嘴裡卻讓燕蔚一口吐了出來。
「好難吃!」菠菜怪怪地,豆腐也怪怪地。
「是、是麼?可能是菠菜、菠菜是溫室的吧?現在已經不是菠菜的鮮嫩季節了......」廚師小心翼翼地解釋著,沒有看對方的臉,再也沒胃口的燕蔚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沙發里。
終於忍不住,燕蔚拎起衣服跑到了有陣子沒來的破舊小樓。開門進入陶家,看到垃圾桶里上次被自己扔掉的已經腐敗的菠菜豆腐,燕蔚愣住了。
保持著抱著垃圾桶的姿勢,燕蔚愣了好久,然後像往常一樣,去客廳看電視。沙發上堆滿的塵土髒了他的褲子也不在意,燕蔚只是無聊地轉著頻道,發覺他以往每天打發時間看的無聊超長連續劇沒有播出的時候,才發覺那個節目已經播完了。
他去給已經死了的花澆了水,然後爬去陶鴻床上睡覺。
已經沒了男人味道的小床,有著薄薄一層塵土味道,打了幾個大噴嚏,燕蔚感到眼睛由於劇烈的噴嚏而濕潤,信手擦了擦,卻什麼也沒有。
「Shit─」
喃喃罵了一聲,燕蔚終於抱著被子睡了,在習慣的床上終於得到好眠的他做了美夢,做了不久以前他每天都有不健康食品的菠菜豆腐吃,有乾淨沙發坐,有三八連續劇看,有陶鴻可抱的日子的美夢。
夢裡小桃對他笑,是那種無奈又寵溺的笑,笑著笑著,就成了那抹蒼白的笑容,他最後一次見他那天,最後一個表情。
原來什麼也沒有改變。
第二天一大早,燕蔚早早到了關押大牢,被外界稱為黑監的地方,是有名的有去無回的場所,任何一個兇惡的刑犯聽到這
里都會害怕到求饒,甚至有人因為不想進去而自殺......
陶家父子都在這裡。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只是夢裡看到那個男人在牢里張著恐懼的雙眼時就忽然醒了,再也睡不著的燕蔚腦中,翻來覆去都成了那個傢伙死去的場面。
是預兆麼?
那個傢伙......死了麼?
如果那個傢伙真的死了......
越發地慌張,等到燕蔚清醒自己正在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經來到黑監陰冷的大門口。
「陶安德啊!被狠狠修理了一頓,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下個月,您也知道的,這裡的犯人欺生,新來的人難免......不過他年紀大了算他幸運,年輕一點的就慘......」
和他相熟的警察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任務,看到他立刻乖覺地匯報陶家人的情況,知道兩家恩怨的他刻意說著對方悲慘的境遇,希望討金主歡心。
心中咯@一聲,燕蔚不著痕跡地問起自己在意的那個人。
「那個人啊......那個人也真是壞脾氣,通肛檢查的時候弄出了好大動靜,結果弄得自己一身是傷,這幾天還在禁閉室關著,讓他反省一下。」
心臟在重重落下的時候,重重疼了一下,燕蔚發覺,事到如今自己的心思還是會因為那個人的遭遇而憤怒!
他知道通肛檢查是什麼:為了防止犯人自殺或者攜帶違禁品,所有入獄者都要經歷嚴格的檢查。這一關對於很多人來說很不容易過。
作為男人脫衣檢查倒不算難事,至少會比女人在心理承受度上強一些。可那個人不同,極度害羞的陶鴻連自己給他脫衣服都會緊張,何況......何況是還要進行通肛檢查,幾乎所有的犯人都會覺得這是一種人格和肌體的污辱,那麼他呢?
和獄卒打了招呼,對方恭敬地打開了禁閉室的大門。黑洞洞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姑且不論裡面的樣子,撲鼻而來的味道首先讓燕蔚皺了皺眉。
「您小心一點,還是不要進去了,這裡......沒有廁所,所以地上都是......」獄卒在旁邊「好心」地提醒。
「沒燈?」「嗯,這裡是禁閉室,所以......」
「把裡面的人弄到乾淨點的地方去,我有話問他。」
一句話,獄卒立刻騰了一間辦公室出來。
雖然對於辦公室要讓又臭又髒的犯人進來這件事有點皺眉,不過提要求的可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獄卒甚至討好地端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沒有理會獄卒的討好,燕蔚只是靜靜盯著被押在椅子上的男人。
再次見到陶鴻,燕蔚有種心臟被人割走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