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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1:07 作者: 閒時煮酒
    更早一些時候,在曜國還沒統一,貴族們都穿著繁複華麗的禮服,交通工具還是馬車的時候,賀家有過結為夫妻的兄妹。

    賀家人,是絕對的唯血統論至上主義者。

    血脈的純淨,是用後代凋零,和伴隨著子孫後代的遺傳病換來的。

    賀臻的腿是天生殘疾,他是賀家最後一位近親通婚遺留下來的血脈。

    他年輕時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自己的腿說事。

    「反正現在基因技術這麼發達,定期打針吃藥就好了。」

    「我看您除了腿腳,腦袋哪哪都挺正常。」賀卓笑嘻嘻的:「正常人生的孩子,哪有您聰明啊。」

    賀臻確信這個龜孫子的基因里是帶點瘋的,那是累積數代交織在一起的賀家人,沉澱遺留在血液里的因子。

    他把叉子上的醬料舔乾淨,眯著眼睛說:「就是因為我奶奶是正常人,才會生出來賀琛這種傻逼。」

    「搞不好我和小姑姑結合後,能給賀家帶來點新鮮血液呢。」

    賀琛那種傻逼,在人丁稀少的賀家,有一個就夠了。

    老頭子正在喝湯,他氣得手腳發抖,直接把手上的湯匙往他腦袋上砸。

    賀卓不閃不避,昂貴的古董瓷器砸在他額頭上,發出叮的一聲悶響,他捏著匙柄,表情嫌棄:「別裝了。」

    威叔早就貼心的準備好藥和溫水,看著老頭子吃完藥,狀態恢復了才帶著傭人離開,把空間留給祖孫兩個。

    老頭子看見利益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絕不會輕易松嘴。

    剛才在隋止面前遲遲不鬆口,賀卓不信他心裡沒有打別的主意。

    老頭子年紀大了,還能掌控他多久呢?時隔多年找回來的親生女兒,又擁有天生就討人喜歡的才能。

    賀卓越是咬得緊,不願意放棄,老頭子心中的動搖恐怕就越多。

    裴妙妙這個絕佳的餌,怎麼就不能成為吊在賀卓面前的那根胡蘿蔔呢,看得到吃不到,離得到總是差一步之遙。

    像賀卓這種有自毀傾向的瘋子,只要裴妙妙在一天,他就會流著涎水努力生活一天。

    他安定的活著,賀氏的根才會越扎越深。

    代價只是恢復一些無傷大雅的家族傳統,對老頭子來說,這才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倫理道德,在賀家從來就不是必須選項。

    只有血緣聯繫才是最可靠的。

    這種不為世人所容,被大多數人所唾棄的連結,說不定才是最正確的選項。

    在黑暗中糾纏的血線,會比跟隋止做交換,得到的更多嗎。

    賀臻也在思索,但這不是賀卓挑釁他,當眾解開這張遮羞布的理由,他已經老態龍鍾,但是他的聲音仍然清亮。

    「你長大了,小卓。」他摩挲著手背上干皺的皮膚,嘆息似的說道。

    老頭子微笑:「你可以和我談條件,但是你要拿出足夠誘人的砝碼。」

    「這個家裡做主的人,依然是我。」

    賀臻笑得從容,抬手把遠處的威叔招來,吩咐道:「把他帶上去,繼續關著。」

    賀卓皺著眉頭思考。

    還有什麼,還差什麼?這樣還不足以讓老頭子的天平向自己這邊傾斜嗎。

    他離開之前,試探性地問:「你不會真的還人性尚存,在考慮裴妙妙的看法吧。」

    賀卓不敢置信。

    「難道是真的老到快要死掉了,開始顧念骨肉親情了?」

    賀卓吃驚。

    「我會想辦法讓她同意的。」賀卓看著他,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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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臻關他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正常人就算拿著手機被鎖在裡面,時間久了也會心生懼意。

    賀卓不是正常人。

    他沒有幽閉恐懼症,也沒有暗黑恐懼之類的,小時候會害怕到涕泗橫流,長大了就無所吊謂。

    賀卓在房間裡尋找趁手的工具,他搬起椅子,把旁邊被黑色貼膜遮得密不透風的玻璃窗砸碎。

    椅子和玻璃渣一起飛出去,不算刺眼的陽光,照得他眼睛生疼。

    在一片白光中,他流著眼淚,把窗框處還戳著的尖銳玻璃踢爛。

    下面的傭人都被他的行為驚住了,庭院裡一片譁然,寧靜的賀家庭院裡吵吵鬧鬧,在傭人的驚聲尖叫中,賀卓踩在窗框上,用雙臂護著臉頰,避開扎在花叢中的椅子,側身從二樓一躍而下。

    花匠每日精心打理的薔薇花叢,被他壓得垮塌。

    一時收不住力,他在裡面滾了兩圈,才緩衝過來,名貴嬌艷的薔薇,有些枝幹被直接折斷,東倒西歪。

    再名貴的花,也比不上身嬌肉貴的大少爺。

    「快叫醫生過來。」

    傭人們手忙腳亂地聚集在這裡。

    大少爺身上的白襯衣被刺扎出許多小孔,蒼白的手背上都是長長的劃痕。

    這些血紅的痕跡,在耳垂上、脖頸上縱橫,像被指甲掐過的,熟爛了的果子。

    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被剪裁利落的襯衣遮住的地方,簡昂這顆皮薄肉透的荔枝,身體上遍布出血點。

    他從這片花叢上跨過去,頭也不回地跑向地下車庫,快到沒有人能抓住他的衣角。

    也沒有人敢。

    賀家的庭院裡,轟鳴的引擎聲響徹天際,賀卓的車子就像一道紅色的流光,急速倒退著開到他剛才墜落的地方,寬大的輪胎下,來不及掃起來的花瓣,被碾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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