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2023-09-02 14:41:07 作者: 閒時煮酒
    他雙腿岔開,坐在行李箱上,見到裴妙妙之後他抱著雙臂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用一種充滿壓迫感的眼神看著她。

    「你……」到哪裡去了。

    季之衡想質問她。

    他感到憤怒和不可置信,明明昨天他們還並肩作戰,親密無間。

    她的眼神里沒有躲閃,只有對他一大早就守在這裡的疑惑:「這麼早不困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再走。」

    季之衡搖頭拒絕:「我找了你一晚上。」

    「啊,抱歉。」

    季之衡心裡酸酸澀澀的,他想說他不是想讓她道歉,隨便說點別的什麼,只要不是這種聽起來不痛不癢的道歉。

    「讓你等了這麼久,不想待在這裡的話,路上可以在車裡稍微睡一下。」

    朋友式的關心和體貼。

    朋友式的,因為讓同伴等久了的直白道歉。

    季之衡心裡像打翻了醋瓶子,酒店的工作人員幫他們把行李推下去,季之衡和裴妙妙走在後面。

    他看著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的裴妙妙,忍不住拽著她的手腕,心裡的委屈和憤怒在下一秒噴薄而出,一字一頓地說:「那天在我家裡發生的情況。」

    「如果你需要,可以找我。」

    「為什麼要去找別人。」

    他說得咬牙切齒,後面越說越急,語速越來越快,完全不給裴妙妙說話的機會。

    「呃。」季之衡聽見裴妙妙頓了一下,帶著笑意語氣輕快地反問他:「你在說什麼呀?」

    「那天你喝醉了。」

    季之衡心裡一突,想起備忘錄里的那些,需要他時刻牢記的內容,也重複道:「對,那天我喝醉了。」

    「我們聊了幾句譜子。」

    他點點頭:「我們聊了幾句譜子,然後呢?」

    裴妙妙歪了下腦袋,先他一步從電梯裡出去,皺了皺鼻子:「然後?你邀請我留下吃晚飯。」

    「對,我邀請你留下吃晚飯。」他躺在餐桌上。

    是他自己躺上去的。

    然後他們就平靜的告別,第二天在思慮了很久之後,他按照備忘錄上的提示,因為一些難以開口的私心,心照不宣的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現在想想,季之衡覺得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同時他又覺得有些不寒而慄,林奇對裴妙妙的了解達到了一種讓人覺得恐怖的程度。

    這樣的人真的甘心一直待在朋友的位置嗎,這是林奇的退而求其次?還是其實他只是在暗中蟄伏。

    然後等待機會,一擊即中。

    季之衡甩了甩腦袋,很快就回過神來,他跟著裴妙妙一起上車,當車快速行駛在高架橋上的時候,他如無其事地說:「我記錯了。」

    「不。」他想了一下,皺著眉頭說:「是我剛才說錯了。」

    「因為熬夜太久,我的腦子變得混沌,我太擔心你了,看到你終於出現在眼前,嘴巴不受控制地就說出了剛才那些話。」

    季之衡覺得後退一步還不夠,他在心裡劃了一條線,他現在就踩在這條線上,猶疑不定。

    他不知道退出底線之後,他還是不是自己。

    再往後踩一步,是跌入萬丈深淵,還是放棄眼前這個隨時可以操控自己所思所想的魔女。

    季之衡的猶豫沒有維持很久,他此時此刻當然是選擇——拖鞋。

    季之衡說:「我記憶錯亂了,我有點累,可以靠著你休息一會兒嗎,等到了機場再叫醒我。」

    他把伸出來小心試探的爪子藏了回去。

    裴妙妙愣了一下:「當然了,如果你不覺得硌得慌。」

    季之衡於是歪著身子,以一種非常彆扭的姿勢,將頭枕在她肩膀上。

    他的頭髮掃在裴妙妙頸窩附近,她下意識躲避了一下,皮膚上卻並沒有傳來癢意,而是像棉絮一樣,輕輕絨絨的。

    可能是因為頻繁漂染過太多次,發質被改變了。

    裴妙妙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有點粗糙,觸手間又有點棉棉沙沙的感覺。

    好怪,再摸一下。

    -

    回程的航班上倒是沒有再碰到熟人,季之衡的父母派了司機過來接他,兩人在機場分別。

    裴妙妙回到賀家,看見庭院裡一片花團錦簇,除了賀家的傭人之外,還多了一大批穿著工作服的人,在搭景。

    據威叔說是今天早上開始的。

    剛走進房子大門,在屋子裡到處亂躥的十幾條狗,突然一窩蜂的涌到她面前,蹲在旁邊擠擠挨挨地用腦袋拱她的手。

    看著眼前一群像複製體一樣的小八,裴妙妙看向樓梯上站著的賀卓,再看看卓川身邊被嚇得花容失色的一男一女。

    他們倆手上抱著平板,應該是這次生日宴的場景策劃人什麼的。

    大廳里一片狼藉,沙發上全是抓痕和咬痕,地上到處都是碎瓷片,就連電視機都破了一個洞。

    賀卓手上拿著一顆白色棒球,居高臨下地用力往前面一擲,還頑強顯示著布景效果圖片的電視屏幕,徹底黑了。

    裴妙妙離開的這幾天他和卓川矛盾越來越多。

    隨著生日宴的逼近,兩邊的戰火越燒越旺,誰都不肯退步。

    裴妙妙隨意揉了兩把狗腦袋,從無法理解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賀卓腳邊放了一筐球,他像棵憤怒的豌豆射手,在樓梯上卟卟卟地往外吐豆子。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