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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1:07 作者: 閒時煮酒
他側身看著後腰的淤青,不止一處。
碰撞時堅硬的桌角好幾次撞上,季之衡伸手去碰那幾個地方,經過幾天的沉澱腫脹消了一些,顏色也開始變深。
他轉身走進浴室,坐在他以前並不喜歡的浴缸里,看著水面逐漸上升。
季之衡把頭向後仰,修長的脖頸放在浴缸的邊緣。
是這樣嗎?他想像著裴妙妙躺在這裡時的情形,她那天在裡面待了很久。
用完的浴室很乾淨,水珠不會像他討厭的那樣濺得到處都是,用過的物品都整齊地擺在原位,只有地上吸水的厚毛巾,因為她腳步匆忙而堆起褶皺。
季之衡只能用想像模擬她在的樣子,然後一切幻想中的場景,都在他將沐浴液的瓶子碰倒後消失。
空掉了。
他最近使用的頻次太多,洗手也用這個,洗臉也用這個。
他甩了甩頭,把頭髮上的水珠甩掉,在房間裡翻箱倒櫃。
和沐浴液一起送到房間的還有一支香水,他父母非常注重生活情調,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獨有的味道。
季之衡討厭往身上噴香水的行為,這會讓他有種被標記的不快感覺,那支香水被他隨手放到哪裡去了?
季之衡找了很久,在房間裡焦躁地走來走去。
他撥通鮮少通話的母親的號碼,頓了一下沉聲說:「沐浴液沒了。」
那邊聲音嘈雜,因為被打擾,聲音十分不悅:「二樓拐角儲藏室。」
他沒有在意對面的冷淡,在儲藏室里找到了一整面牆的沐浴液。
季之衡報復性地把它們擠到乾淨衣服和床單上,然後團成一團抱去洗衣房,等了很久洗乾淨又烘乾,拿出來時滿屋子都是那個香味。
但就是不對。
季之衡苦惱地把它們堆在地上,將臉埋進浴巾里,迷迷糊糊地想:是因為每個人的體溫都不一樣,香味的揮發程度不一樣,所以在他和裴妙妙身上體現出來的味道就不同嗎。
那裴妙妙是比他高一點,還是低一點呢?
他腦子混混沌沌,夢裡夢到裴妙妙的手放在他身上,一會兒冷得像冰塊,一會兒又燙得像烙鐵。
做了半個晚上的噩夢,季之衡醒的時候才凌晨四點,他坐在床上徹底沒有了睡意,思考了一秒鐘,於是摸黑去琴房練琴。
天光微亮時季之衡看著琴弓發呆,裴妙妙確實是有點魔力在身上的,他只要想到她,拉起琴來就像個感情充沛的變態。
完全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他想起這是一首略帶憂鬱的曲子,季之衡皺著眉頭絕望的想,他現在沒有辦法悲傷。
只有得不到的變態。
房間裡那堆東西還在散發香氣,季之衡被這種無孔不入的味道包圍,惶恐地抓起制服逃出門外。
這種味道不就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嗎,昨天在包圍圈裡睡了一夜的自己,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所以人與人之間到底是有哪裡不同啊,季之衡苦惱。
他沉默地上車,整個人看起來亂糟糟的。
裴妙妙亮晶晶地看著他:「今天的呢。」
她把手伸到季之衡面前,莊重地說:「可以開始了。」
季之衡把她的手貼在額頭上,鬆了口氣,平靜了一點。
他湊上來的時間稍微有點長,裴妙妙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今天的分量要比昨天多一點嗎。」
季之衡兩眼微闔,淡淡地看她一眼,略顯憂鬱:「我在感受。」
「我想分辨一下你的溫度是不是跟我一樣。」
「當然不一樣啦。」裴妙妙理直氣壯:「不用摸摸都知道我的體溫比你高,因為我喜歡你的溫度永遠比別人多一度。」
季之衡:……
系統:「……你昨天晚上告訴我要徹夜修行,你修行的就是這玩意?」
「什麼垃圾。」系統呸她:「土死我了,啊!我的耳朵。」
季之衡擺正姿勢,靠在座椅上安詳地笑了,一切的主動出擊在裴妙妙面前都是紙老虎,他悟了。
……
陳美寶在上課之前,敲響了音樂教室的門。
那個外校生倚在門邊冷冷地看著她,臉上充滿疑惑。
「我是妙妙的朋友。」在他失去耐心,眉毛擰成一團,要將面前沉重的隔音木門關上的時候,陳美寶開口了。
她像挎著一筐毒蘋果的女巫一樣,用裴妙妙這個無法拒絕的誘餌,將外校生哄騙出來。
「她上室外課的時候崴到腳,沒法和你一起練習了。」拙劣的謊言,七分假三分真。
裴妙妙今天確實有室外活動課。
外校生果然相信了,他皺著眉頭,有些著急問道:「傷得怎麼樣,嚴重嗎?」
陳美寶吞吞吐吐:「她腳腫的有點厲害,讓我來告訴你,下午不用等她。」
音樂教室的門徹底被打開,外校生從裡面退出來擔憂地說:「她在哪?麻煩你帶我過去看看。」
「醫務室。」陳美寶帶著他往外走。
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突然想起來什麼,拿出手機要給裴妙妙打電話。
她的手機當然不會接通。陳美寶想,簡昂在她身邊,怎麼可能打得通呢。
終於到了射擊室那一層,陳美寶鬆了一口氣。
直到看到射擊室上面的門牌,外校生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