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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0:25 作者: 漾橋
    陸之暮不明就裡地被她拉到一邊。

    喬安娜女士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也給她手裡塞了一個小盒子:「之暮,你拿好哦,媽媽珍藏款的,只此一張。」

    陸之暮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喬安娜已經自行岔開話題:「到了中國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照顧好自己。讓禹稱照顧好你。」

    「……好。您放心阿姨,我會好好照顧我們倆的。」陸之暮自行答應。

    喬安娜女士眼裡有星星點點,她不住地點頭,驀地又抱了陸之暮一下:「之暮,禹稱能夠遇見你,真好。」

    飛機上,陸之暮饒有興致地把那個小盒子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終於,沒忍住打開來,悄悄看了一眼。

    她倒是想看看,喬安娜珍藏的能是個……

    什麼……東西……

    陸之暮瞪著眼,好容易才忍住尖叫聲。

    瞥到鹿禹稱探尋的目光,猛地把盒子拍上。

    差點夾到了手。

    鹿禹稱的目光轉為疑惑,好久,猶疑才狀似無所謂地散去。

    呼----

    陸之暮常常舒了一口氣,再度抬起小盒子,從靠窗的方向悄悄瞥進去,剛好給了鹿禹稱個盲區。

    盒子裡是一張老相片,年代有些久遠了,但是保存得十分好。

    糙坪上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蹲下去撿球,旁邊一隻大金毛熱情地拿軟乎乎的大舌頭去輕舔她的臉頰,他剛好朝著鏡頭,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

    肆無忌憚,開心無比。

    啊啊啊,小奶鹿!

    陸之暮把盒子關好,放到胸口,愛不釋手地蹭了蹭,臉頰都興奮得微紅了。

    旁邊的鹿禹稱把自己收到的兩個盒子並列放在一起,看都沒看。

    陸之暮看得好奇無比,心癢不已。

    她緩緩湊近了些:「禹稱,你不打開看看阿姨的禮物嗎?」

    「嗯。」

    「為什麼呀?」她都想看啊啊啊!人類怎麼可以沒有好奇心。

    鹿禹稱偏頭看她,微微一笑:「因為知道裡面是什麼。」

    陸之暮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切,就你能,啥也知道。

    隔了會兒:「禹稱,你真的不好奇----」

    鹿禹稱把她的手扒下去,握在手裡:「真的不好奇。」

    陸之暮癟了癟嘴,想別的方法:「這多不公平啊,你都看了阿姨之前送我的禮物!」

    鹿禹稱瞥她:「是我要看的?」

    ……不是。

    就很氣。

    陸之暮癟嘴,隔了會兒想了別的辦法:「要不,我們交換條件?」

    鹿禹稱看得她好笑:「怎麼交換。」

    「我給你講故事,你給我看一眼你的禮物,行不行?」陸之暮伸出一根手指比在眼前,「就一眼。」

    鹿禹稱挑了挑眉:「好。」

    「真的?」陸之暮眼睛頓時亮了。

    她咬了咬唇,偏頭笑:「嗯……那我講了啊。」

    「嗯。」

    「你知道,我最開始是在哪裡聽說你的嗎?」陸之暮彎唇,笑得格外俏皮,「我一開始聽說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故事。」

    鹿禹稱挑了挑眉。

    陸之暮陷入回憶性質地眯了眯眼:「你還記得我之前講的我的事吧。後來舅舅他們實在受不了,把我送到了T市和S市交界處的一家療養院。說是療養院,那裡住的大都是精神疾病患者,條件比並不比醫院好。」

    似乎是想起來某些事有了代入感,她癟了癟嘴:「那時候我每天都活得很緊張,每天睡不著,還要吃各種奇怪的藥。身體和精神卻越來越差,我每天唯一的樂趣和感覺自己存活的時間,就是下午在樓下長椅上曬太陽的時候。那個時候,我被陽光籠罩,所有一切纏著我的東西好像都暫時遠離,能讓我陷入半夢半醒的解脫狀態。」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長椅上閉著眼睛躺著,忽然感覺頭上有陰影籠罩過來,剛準備睜眼,眼睛卻被人蒙住了。」

    「這感覺讓我覺得熟悉又驚恐,我剛準備大喊,他卻猛然鬆開來,對著我輕輕『噓』了一聲。我流著冷汗看向聲音的方向,看到一個抱著小鹿公仔的男孩。」

    「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比當時的我小了不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葉南。」陸之暮看著鹿禹稱,問他,「你記得嗎?小葉子。他眼睛裡帶著緊張又天真的笑,對我說:『乖乖的哦,小鹿先生讓我們在這裡等的』。」

    鹿禹稱看著陸之暮,眼底里的淺淺思緒開始翻湧。

    葉南。他18歲回國時接手的第一例案子,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次的失敗。

    「我當時不知道葉南的狀況,但是那也是我長久以來終於聽到的正常的聲音和講話。於是我分了一點長椅給他,他坐在旁邊,給我講了許多離奇古怪的童話故事。」

    「慢慢的,每天下午那個時候變成了我短暫的享受。那些童話覆蓋了我聽到的陰森可怖的故事,給我安寧。葉南偶爾會講到給他講這些的人,關於他的一切,我也近乎貪婪地聽著。」

    她看著鹿禹稱的眉眼,沖他彎著眼睛笑:「那時候我就想,可別給我遇到這個人,不然我一定不顧一切賴著他巴著他,這樣就可以天天都睡個好覺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陸之暮調戲般地手指在他下巴暗示性地划來划去,「你還真給我逮找了。」

    鹿禹稱捉住她的手,跟著她輕輕彎唇:「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葉南不對勁的?」

    陸之暮嘆了口氣:「和他認識快半個月的時候。我們一直都是下午那會兒約好了似的,在長椅處碰面,可是某天上午放風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某個故事裡有個讓我很困惑的點,於是去找他問。」

    「我在療養院另一頭的糙坪上找到他的,當時他特別安靜地躺在糙坪上,從不離手的小鹿居然沒在,我就過去拍他肩膀,喊他。好久後,他才突然不耐煩地睜開眼睛。」

    陸之暮看著鹿禹稱,像是回憶起令她心有餘悸的事,她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那時候,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有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在同一具身體裡。他的外貌明明是葉南,可是給我的感覺卻完全不是他了。」

    那時的陸之暮不懂原因,卻接收到了葉南眼神里危險的光,她想要逃,卻被他掐住脖子按倒在地。

    「不是我!我說了不是我!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他,你為什麼偏偏要我死?」這是陸之暮在失去呼吸間反覆聽到的話。

    「後來,還好護工來查人的時候碰到了,救了我,當晚,我就給舅舅他們哭著打電話,認錯,保證自己在離開這裡後就找個地方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剛去B市的時候,我過得很窘迫,那還是幸虧有唐崇的幫忙。勉強算是紮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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