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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0:25 作者: 漾橋
    顧叔算是圈子裡混的比較久的,也是整個組資歷最老的,他當然最有話語權,年輕男人們興致勃勃地問他些什麼他都欣然而耐心的回答,整個房間都是男人們的談笑聲。

    顧叔不抽菸,兩指捻著一塊玉器輕輕轉著,眼神里都散發著愉悅的光。

    鹿禹稱就那樣毫無徵兆的踹門而入。

    他的力氣極大,身後跟著的佳佳還沒來得及提醒他陸之暮或許在後頭的休息間,他聽著聲音,抬腳就踹了進去。

    這間房間不同於其他,是兩扇向里開合的樣式,被他猛地一踹打開來,又因為慣性往回彈了一下,讓他在驚愕的眾人面前閃現了一下,爾後又被遮了半張臉。

    裡面的人都嚇了一跳,看清是鹿禹稱以後,都一副不解而惶恐的樣子。

    周洋最為心虛,以為鹿禹稱是來找他尋仇的,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下意識往他身後看,沒有看到陸之暮的身影,心裡更加沒底:「鹿……姐夫,你來找之暮姐嗎?」

    鹿禹稱不答,臉色堪稱駭人。周洋聽說他是催眠師之後,此刻甚至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仿佛鹿禹稱是怪物,會把他魂吸了似的。

    偷偷瞟了幾眼,卻發現鹿禹稱目光根本不是對著他的,他順著鹿禹稱怒火欲燃的駭人目光,回過頭落在了身後嘴角掛著淺淺笑意的顧叔身上,周洋皺眉回頭,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鹿禹稱眼神幾乎在踹門的一瞬間就落在了顧叔身上,幾乎是立刻,在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的速度里,鹿禹稱衝到顧叔面前,將他一拳打倒在地,又揪著衣領狠狠提起。

    鹿禹稱下手快准狠,他以前在美國為某拳王做治療的時候可沒少得對方真傳,這一拳打得極快極狠,顧叔被他一拳打在臉部連帶著身體狼狽地滾落在地,嘴裡立刻就滲出了血,面容扭曲著,許久都反應不過來。

    「她在哪間?」鹿禹稱揪著他的衣領,幾乎要把對方掐死,同他對視,眸里的怒意幾欲燃燒。

    顧叔因為被掐著,猛烈地咳嗽著,整個肺腔都疼了起來,他虛弱地望著鹿禹稱,聲音嘶啞:「你想幹什麼……」

    周洋他們被嚇到了,反應過來才小心翼翼圍過來拉架,鹿禹稱猛地起身,雙手發力,幾乎將顧叔拖著雙腳都離了地,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圍上了的周洋,竟將他嚇得瑟縮一下,站在原地沒再上前。

    鹿禹稱拖著顧叔往走廊去,迅速而兇狠,腳下像是踩碎一地無名的靈魂,他將顧叔狠狠地拋在地上,腳順著踩上了他的臉龐。

    他彎下腰去看他,日光照得他的臉色慘白,面容冷峻,眼眸中有著近乎殺人的恨意,令人看了忍不住害怕。

    「是哪間?」鹿禹稱腳下用力,將他的臉徹底踩偏過去,顧叔的眼前是一排休息室的門。

    鹿禹稱目光不放過他一絲細微的表情,即使顧叔只是被迫而飛快地掃了一遍。

    「鑰匙!」鹿禹稱的目光更加森然。

    劇組的人聽到動靜都出來圍觀,一堆人卻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

    就好像人群中出了一個變態的殺人犯,其實眾人合力未必不能將他制服,只是殺人犯是失了理智的,他有可能對著任何一個人下手或者發狂,而沒有一個人敢於拿自己的性命做賭。

    此刻就是類似這樣的情況。

    陳婧算是裡面反應極快地,衝著身後吆喝:「之暮姐呢?之暮姐去哪兒了!快叫她來!」

    「剛剛還在這兒來的……」

    「別光說快去找找看!」

    眾人這才四散著找人,怎麼也找不到,這才看著鹿禹稱和顧叔的模樣,有些慌了起來。

    「誰之前見著之暮姐了?!」

    「我上廁所的時候見著了……好像正在和顧叔說話……」說話的小姑娘聲音越來越小,眼神躲閃,此刻這話無疑是在雪上加霜。

    鹿禹稱幾乎是下了死手,腳從他的臉上挪到他的咽喉,迅速發力,顧叔整個身體痙攣著扭曲起來,腦袋向後仰著,像是瀕死的魚一般翻著白眼。

    「你最好祈禱陸之暮毫髮無損,」鹿禹稱的聲音一字一字極其清晰地響起,像是惡魔低喃,來自地獄。「如果陸之暮傷了一分,你最好祈禱這世上真的有上帝,讓他到時能憐憫你,賜你可以死得迅速而舒適一些。」

    顧叔臉色蒼白,額頭汗滴低落,手裡的玉器跟著落地。他指尖微微抖了抖,鹿禹稱目光捕捉到,立刻探身,從他西裝內襯口袋裡摸出了鑰匙。

    毫不留戀的,鹿禹稱像是踢開垃圾一樣將人踢開腳邊,大步流星地向著最里側光線不好的第二間走去。

    柜子越偏離就會發出越駭人的聲響,像是大廈將傾時的低號。

    陸之暮死死抵著桌子,往後退去,腳下一滑,整個人被腿上的石膏絆了一下,猛地跌坐在地上。

    她驚懼地仰頭,從下往上看,柜子那種壓迫感更加嚴重。

    在最後一刻,什麼想法都往腦海里涌,恐懼幾乎占據了一切。

    陸之暮感覺面前不斷有各種形象的鬼魂向她猛地撲來,這感覺她太過熟悉,可再熟悉也永遠抵不過恐懼,她覺得頭皮發麻,幾乎下一秒就會被柜子砸個體無完膚。

    耳邊有個聲音像是惡魔般糾纏。重複著,威脅著,獰笑著。

    陸之暮猛地抬手抱住了頭,力氣卻不夠她將那些摒棄。

    她嘴巴無意識地開合著,發不出任何聲音,那些文字卻穿過了她的腦海,畫面一幀幀播放。

    [有個笑容好看的男人出現,迎著她走來,走著走著,腳下的青糙突然統統變成森森白骨,從白骨中伸出無數黑暗的爪,向上抓著她的腳讓她逃離不得,面前的青年忽然消失,然後一張鬼魅的骷髏頭猛地出現在她眼前,前面黑洞洞的透著幽深的光,像是對她凝視著……]

    [一個撐著小紅傘的小女孩在她身後喚,她猛地回頭,卻什麼也看不到,再回頭,身前的骷髏也不見了,腳下的鬼爪叢生,抓著她猛地下墜,她一下失去支撐,跌入黑暗……]

    柜子過了某個臨界點,重量再支撐不住,搖晃了一下,猛地向她砸下來,如同塌陷的世界,向下蓋來,將她永遠塵封進黑暗,與死亡為伍。

    門口的鑰匙轉動得飛快,門終於被猛地打開來。

    有個身影幾乎是立刻就沖了進來,他一眼望瑟縮著的陸之暮,狠狠衝過來,將她裹進懷裡死死護住。

    一陣熟悉的氣味猛地飄進鼻息,陸之暮聞不真切,卻覺得周身的腐爛腥臭的味道一下離她遠離。

    陸之暮抬眸,隔著霧氣望去,那裡,有人為她撕裂一個開口,讓光猛地照了進來。

    黑暗頓時散去。

    陸之暮只感覺身上的身體猛地震了一下。

    鹿禹稱的身體被巨大的柜子砸了下來砸中,他用力撐住,將陸之暮緊緊護在懷裡,悶哼一聲之後就死死地咬住了牙。

    很長的時間裡,陸之暮被外面混亂的聲音吵得什麼也想不到聽不清。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抓著身前人的衣袖,待在他為她撐起的小小空間裡,體驗著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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