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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0:25 作者: 漾橋
    陸之暮想了想,點頭,跟著女人往一側的教師辦公區走。

    身後五六個男生在打鬧,突然就從不知道哪裡飛來一個空的礦泉水瓶子,準確地砸在了陸之暮的後腦勺上,陸之暮回頭,卻只看到一群又一群天真笑著的孩子們。

    女人回過頭來用眼神詢問她,她搖搖頭,跟著繼續往前走。

    ----

    餘響把手裡的筆轉了千百下的時候,鹿禹稱終於看到陸之暮出來的身影,她連奔帶跑,淺藍色棉麻襯衫有些凌亂,猛地打開車后座的門,先是摸索著從後排打開瓶水猛灌了兩口,然後看著鹿禹稱,氣喘吁吁,嚴肅甚至有些急切地問他:「鹿先生,您下次可以帶我一起去沈傑那裡看看嗎?」

    餘響看著有些懵。

    鹿禹稱眯眼盯著陸之暮的臉龐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可以。」

    正文 18.第18章

    天才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呢?

    鹿禹稱之前,陸之暮只在課本和書籍上見到過天才,有的行為怪異,有的不容於常人,有的英年早逝……就像是上帝錯手創造的完美藝術品,一經發現就被殘忍收回。

    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鹿禹稱,他修長的手指扶在方向盤上,目光閒閒地看著前方,像是世事變遷都與他無關,一派寵辱不驚。

    和他生活也有些時日,他的世界廣袤到她無法窺探其中一角,陸之暮驚艷於鹿禹稱課上的講座,在心理學的國度里,他是王,令她想要俯首稱臣。

    天才少年的生活是怎樣子的呢?

    陸之暮設想了一下,也許在還沒有記憶的時候,他們的腦海里就被種下了奇妙世界的種子,幼時別的孩童忙於在玩耍中打馬而過少年時光,他們也許就已經窺到大自然和宇宙的規律與美妙;青少年時期別人忙於學業苦惱生活煩憂,他們早已思索著如何改變這個世界創造奇妙的未來;盛年時,當別人疲於奔波或者肆意揮霍著時光,他們卻要苦惱於如何不被這個世界改變。

    像是完美試驗品,他們走得好像比所有人都快,卻發現前路漫漫,有奇蹟,有光芒,卻唯獨罕見同伴。

    鹿禹稱也會這樣麼?他會不會偶爾也覺得孤單,前路難行。那個如他一般的天才少年呢?

    今天是約定好去給沈傑做心理諮詢的日子。是鹿禹稱給這個案子定下的截止日,不論是催眠也好心理治療也罷,他都會在這一次結束它。

    鹿禹稱守信的帶上了陸之暮,餘響在中心有客人沒有隨行。

    她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著,就好像是第一次上手術台操刀的醫生,幾乎緊張到手抖。可說到底這案子應該用不到她做些什麼。

    不期然的,鹿禹稱視線在後視鏡里同她對上,他即刻收回目光,淡淡地問:「累了?」

    陸之暮趕緊搖頭,正襟危坐:「沒有,就是……沒有想到您會真的帶我。」

    鹿禹稱點頭,岔開話題,很突然地問她:「你今年,多大了?」

    以前在美國,問女人年紀是大忌,他從小就在喬安娜女士那裡受教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鹿禹稱覺得他同陸之暮的關係,並不需要避諱那些。

    陸之暮頓了一下,老實作答:「22。」

    鹿禹稱修長的指敲了敲方向盤,氣定神閒:「我今年24,跟你應該也沒有什麼複雜的血緣關係,算不上你的長輩,」他側眸看了眼陸之暮,問,「你怎麼總是『您』、『您』的稱呼我?」

    陸之暮先是一愣,然後尷尬的笑:「對您表示敬重也可以用『您』嘛……」眼睛卻不自覺地往右邊飄。

    鹿禹稱不置可否:「你很敬重我?」

    「……」想了想之前自己對他所作所為堪稱欺師滅祖有悖人倫,陸之暮在這個問題上三緘其口,選擇裝死。

    隔了一會兒,鹿禹稱又問她:「你喜歡心理學?」

    「嗯。」陸之暮小聲地應。她低著頭,像是少女被戳中了心事般又嬌羞又難堪,手指在腿上攪在了一起。

    鹿禹稱沒再說話,一路無言。

    車子停在了空曠地方,鹿禹稱推門下去。

    陸之暮趕緊跟上。

    依舊是那個棗紅色的木門,門前庭院灑掃得極為乾淨,院裡的棗樹落了更多的葉,有些光禿,提醒著人們秋意正濃。

    屋裡的婦女聽到動靜,幾步就出來迎:「鹿老師您來啦?哎----這位是……」

    鹿禹稱淡淡應:「我的助理。」

    陸之暮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您好,我是陸之暮。」

    婦女比她更加手足無措,似乎助理聽起來是個特別高級的詞,而擁有助理的鹿禹稱形象更加高大起來,她在圍裙上擦著手:「哎!姑娘你好,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應該的……」陸之暮尷尬地收回手,在後腦勺上摸了摸,看著鹿禹稱走向某間房,她笑著向婦女點頭表示抱歉,幾步跟了上去。

    屋子裡唯一一間窗戶被用木板釘著,不見一絲日光,大白天的反而屋頂垂下來一個日光燈微微亮著。跟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來的路上她設想了那麼多可能,卻發現到了這裡一點都沒用上。

    陸之暮吸吸鼻子,陰冷cháo濕的霉味兒鑽入鼻息,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看向了鹿禹稱,卻見他神色如常,朝著窗旁書桌上拼積木的小男孩走去。

    她還以為鹿禹稱肯定會介意,介意這環境和氣味,他卻神色如常,專注到堪稱入迷。他甚至在她詫異的目光中,輕輕地坐在那張床洗的發舊的床單上,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在身後撐著,側頭看男孩。

    陸之暮驚訝到半張著嘴。

    鹿禹稱掃了一眼男孩的城堡,問他:「她最近有從你的窗子跳進來嗎?」

    陸之暮嘴沒閉上,下意識的往那個「窗戶」瞟去:木板釘得死死的,不見一絲fèng隙。

    她覺得不是自己幻聽了就是鹿禹稱發瘋了。

    男孩沒有作答,眼神瞟了陸之暮一眼,低頭把堆好的積木城堡一把推散。

    陸之暮心裡咯噔一下,狠狠地閉上了嘴。

    鹿禹稱似乎毫不意外,開口解釋:「她是我的助理。」

    男孩在重新堆砌的間當嘟囔著不滿抱怨:「你騙小孩子呢。」

    陸之暮眨巴著眼,一瞬間竟有些想笑:……他可不是騙小孩子呢麼!等等,你不是小孩子麼……Word天,鹿禹稱身邊連個小孩子也是個大佬啊……

    鹿禹稱居然不惱,微微翹著唇角:「嗯,不錯,沒有退步。」他抬手指了指陸之暮,「今天讓她來治你。」

    兩個人同時抬眸看他。

    鹿禹稱看著男孩投過了的眼神,眼睛裡都開始有了笑意。

    男孩的臉色有些冷了下來,少年板著面孔瞪他:「你收了我叔叔那麼多錢,憑什麼讓這個凡人來?」

    陸之暮無語凝噎:……她又不是千年的靈芝萬年的人參,鹿禹稱當她包治百病呢!還有這小崽子,什麼叫「這個凡人」?說得好像她是凡人眼前的倆是仙兒似的。雖然也沒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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