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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9:27 作者: 敗北少年
晏柳想到邵容臻晚上一定會回得很晚,便答應了他的邀請。
其實這一天已經是大年二十八了,明晚就是除夕。
坐在西餐廳里,晏柳點了一例牛排,聽柯岩說他在北京的發展,他那家廣告公司的另一個合伙人吳升是個官家子弟,有背景,所以發展還不錯。
柯岩又說:「吳升說起你好多次,他真是對你念念不忘。」
晏柳知道他話語裡的潛台詞,沒有接他的話。
他說他要去上衛生間,從衛生間裡出來時,沒想到看到了邵容臻,邵容臻走在前面,一個二十多歲的臉蛋有點圓的清秀男人和他走在一起,男人在和邵容臻說著什麼,邵容臻側著臉聽著。
那個男人的眼睛裡全是光,晏柳想,他看著邵容臻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
晏柳僵在了那裡,僵了一會兒後,他就飛快地跑了,過去和柯岩說:「我想走了。我不能太晚回家。」
柯岩說:「這時候還早。」
但晏柳堅持要走,柯岩沒辦法,就只得結帳走了,他要送晏柳回去,晏柳不要他送。
柯岩先走了,晏柳騎著自己的車,騎著騎著就開始掉眼淚,冷風吹著他,他茫然地看著因為過年變得冷清下來的街道,想了想後,又騎車回到了那家西餐店所在的商廈樓下。
第二十一章
冬天的夜晚很冷,晏柳把自行車停好,在商廈外面站了一會兒便被凍得渾身發僵,他在商廈外面的停車場上轉來轉去讓身體暖和一點。
他本來可以回家去,只要回家,他可以洗個熱水澡,然後坐在有空調的房間裡,或者看電視,或者用電腦,或者看書,無論做什麼,都比在這裡站著好。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想得到什麼結果。
看到邵容臻帶著一個年輕男人從樓上下來,看他們一起離開?
即使看到了,又能如何?
晏柳想,他看到了,要默默地轉身離開嗎,還是衝到邵容臻跟前去,讓他和自己一起回家?
這麼做,他是想要什麼?
晏柳覺得心很痛,頭也痛,但他沒有再流眼淚。
愛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這麼可憐地站在這裡,是要邵容臻的同情嗎?
如果他叫邵容臻和自己一起回去,邵容臻一定會和他一起回去嗎?
晏柳很茫然,他找到了邵容臻的車,邵容臻這兩年換了一輛新出的保時捷卡宴,國內才剛引進這款車。
晏柳在車邊站了一會兒,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幼稚,他默默地離開了邵容臻的車,走去找自己的自行車,正垂著頭的時候,突然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晏柳?」
晏柳慌亂地看過去,邵容臻站在那裡,他的身邊是那個二十多歲的耐看的男人。
晏柳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出了一股他很不喜歡的氣息,他像個非要依附另一個生命的藤蔓一般,他從身體上透出一種要人憐愛的柔弱,用眼神中透出對人的崇拜以求呵護,他的目光看了晏柳之後,就放到了邵容臻身上。
晏柳不喜歡這種人,不喜歡這種非要依賴別人才能生存的弱者。因為他厭惡自己要成為一個弱者。他也厭惡自己非要依賴某一個人。
他想,也許他其實是和這個男人一樣的人,不然他為什麼非要在這裡等著邵容臻。所以他不能依靠眼淚,也不能依靠弱勢博人同情。他厭惡這樣的自己。他也不願意邵容臻這麼看待他。
他長大了,不是那個十歲的,站在靈棚前的小孩子。
晏柳在心裡不斷否定自己,又不斷給予自己勇氣。
他扭頭看著邵容臻,寒冬夜晚的路燈映著他屬於少年的單薄身姿,他的眼神淒涼又堅毅。
他沒有回答邵容臻。
邵容臻朝晏柳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晏柳的胳膊,伸手摸了摸晏柳被凍得泛紅的面頰,說:「這麼冷,你怎麼在這裡?」
晏柳依然不答,只是由著他拽著自己。
那個男人上前來了,他探究地看著晏柳,詢問邵容臻:「他是?」
邵容臻說:「他是我的兒子。」
對方有點吃驚,「你的兒子這麼大了?」
晏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僵的,舌頭尤其發僵,但他卻突然說:「我不是他的兒子。我根本就不是。」
他挑釁地看著那個男人,在那個男人驚訝的眼神里說:「根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