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2023-09-27 13:08:49 作者: 朕的甜甜圈
飛機進入平流層的時候,被硬叫起來懵逼中的楚愛甜恢復了點清醒:「對了,你下飛機是不是直接去……唔……」
嘴裡感覺到一陣微涼的酸甜,她扭頭看了眼褚望秦,嚼了嚼,眼睛一亮:「草莓。」
「喜歡嗎?」褚望秦也挑了一個給自己嘗,「挺甜。」
楚愛甜邊張嘴吃東西邊抽空問道:「對了,我是想問你,要直接去醫院嗎。」
「嗯,先去看看哥那邊。」
褚望秦又笑了笑:「不過,他心理素質好的不得了。一個原因,這也是第四次了,某種程度上,也算久病成醫,不太慌。另一個是,他比上次心情好,看我終於接了苦力的棒子,估計卸了擔子比誰都輕鬆。」
「那叔叔也會去嗎?」
她拆了包杏仁,遞給褚望秦一顆,他沒接,指了指自己的嘴,楚愛甜瞪了他幾秒,還是妥協了,一顆給他塞進去。
褚望秦吃堅果類的食物很慢,慢悠悠地速度,也不急著回答,等喝了水才說話:「我很久沒見他了,也懶得去想。」
為什麼……楚愛甜腦子裡剛滑過這三個字,答案很快就自動浮上水面。
「淵哥的事?」
「嗯。」褚望秦側過頭把遮光板拉了下去,側臉透出他的不願多言。
掙扎著翻滾的心已經過了最開始焦慮的階段,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把它們都克服了。
對吳子行來說,褚琿,包括褚家的人,只是資料和報紙上的名字,而且還是害他失去的罪魁禍首。
可那是他這十幾年來朝夕相處的人……家人。
褚望秦很難相信,僅僅是因為褚琿拜託自己在軍中的兄長『去調查下這孩子』,一直對林淵看不慣的某個上級,會根據連指示都算不上的一句話,捏出那樣一個莫須有罪名安在他頭上。因為太聰明,因為太刺頭,因為遲遲逗留不肯走……為了救兩個線人嗎?呵,哄誰呢。更何況,人已經死了,一個懷疑,足以壓死人。
本來只是想查他親哥,查出了這個結果,褚琿覺得也沒有必要跟褚望秦再開口了,怕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給他。
總醫五樓的走廊里,褚望秦靠在雪白的牆上,聽到這幾個字,忍不住笑了,眼裡卻浮上一層很重的悲哀。
「不好的影響……您是指什麼呢?通敵叛國嗎?」
褚琿坐在最右邊的長椅上,整條走廊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那亮著的『手術中』的燈。
「當年我們是朋友。宋紹梵託付過我,兩個孩子,至少要救一個。我帶兩個回來沒問題,但是我找不到你哥啊。」褚琿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疲態,「或許是緣分,天意吧,我把你當兒子,到真的覺得你是我一點點拉扯起來的,中間也是要時間的。你真的是,太皮了你知道嗎?你總覺得因為你哥的,啊,我說的是望祺,他的病,我只是想培養個接班人,所以抗拒這件事,但不是的。我就是希望你能好一點。你暗中查你親哥的事,無論真假,他在部隊待了十年,中間的種種,旁人說不清。我不想讓你查出來覺得失望,但你也不說,我也沒什麼立場阻止。我真的沒想到,當年托你大伯先查,查出來這么蛾子。不過林淵那個上峰……」
當年那個亂猜的長官早已革職,最近還突然不見了蹤影。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褚望秦在牆上磕了磕,抽了一根煙叼在唇邊,剛想拿打火機,又想起這是什麼地方,只能用食指中指把煙夾著,淡淡道:「我乾的。把人給林淵的一個朋友了,以前他們同個部隊的。」
「我猜也是。」褚琿輕嘆了一聲:「我知道你怪罪我。我無所謂,但是宋家當年的意外,真的不是我,他當年雖然是我對手,但也是我朋友,很好的朋友,我不會幹那種豬狗不如的事。」
褚望秦笑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竟然笑得出來:「不是,我們非得在我哥生死時速的時候說這個嗎。」
「只要我哥的事不是你就行了。」
褚望秦低頭,把香菸捏在手心裡,「你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想回去也行,我出去一會兒。」
飲料機在樓梯角一上來的第一個拐彎處,他記得是這樣的。
但還沒有到投幣那一步,褚望秦就不爭氣地扶著機子一路蹲下了。
累。
太累了。
心就一顆,還得分兩邊給嗎。
他自己都覺得矯情逼真可怕,可就是他媽的……忍不住。
想休息,想拋開所有,躺在大地中央,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用管。
叮。
選項的燈被投幣聲弄得暫時滅了。
站在他身後的人摁了一個鍵,可口可樂那一欄。
楚愛甜挑著易拉罐環打開,遞給他,順便也蹲了下來,兩個人就跟守著自動販賣機的年獸一樣。
「你想怎麼解決?」
楚愛甜懶得繞彎子,單刀直入地問道,語氣很輕:「吳子行不會善罷甘休的,對不對?」
褚望秦看著紅色的罐身:「他想要什麼,你知道嗎?」
「如果我是他,」楚愛甜兩個手臂搭在膝蓋上,仔細思考了幾秒:「我想要我的人回來。回不來,我就找讓他回不來的人,打一頓。」
褚望秦喝了口可樂,瞥她一眼,說不清什麼心情:「怪不得你倆聊得來。」
楚愛甜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大哥,這樣都要吃醋顯得你怪小氣的。」
「我本來就小氣,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褚望秦面無表情說完這句話,楚愛甜直接笑噴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笑。
「行行行。小氣鬼。」
最後三個字帶著連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寵溺,她轉頭看了會兒褚望秦,忽然伸手摟過他的肩,像個大姐大一樣:「會好的,這不是我安慰你。事情到了低谷的時候,你就想著再低一點吧,低到不能再低的時候,它總得往上走了。」
褚望秦過了好久,才道:「褚望祺這次要是好了,我希望他別把所有公事都推給我了,」只有楚愛甜聽見,他很輕地嘆了口氣:「我他媽快要被壓死了。他可趕快好起來吧。」
「他會的。」
「如果他好起來,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
楚愛甜也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就屏住了呼吸。
「把你房間裡路至忱的海報撕了。」
楚愛甜:「……」
她辯駁了一句:「新家你還沒去,你知道個毛線。」
「就你租的那房子?」褚望秦嗤笑了一聲:「你所有行李都不帶,也不會忘了他海報吧?等我哥出來了,一起回去,看看你貼了沒?」
楚愛甜語塞:「呵呵。」
倆人就這樣從飲料機蹲到了牆角,望著天花板天南海北的聊,和平時並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