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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8:49 作者: 朕的甜甜圈
    褚望祺開車來的,但他沒說什麼,跟著弟弟一起上了車。

    車上放了一段班得瑞的鋼琴曲,是褚瀟硬塞來的,說他應該好好陶冶下情操。

    「我問你個問題,」褚望秦猶疑了一下,還是皺著眉開了口,「你要是剛開始很抗拒,後來又開始接受一件事,或者一個人的話,」後面七個字褚望秦說的囫圇吞棗,「那算什麼?」

    褚望祺淡淡看著前方:「中邪了?」

    褚望秦:……

    「或者喜歡又不敢承認。」

    褚望祺輕笑了笑:「你應該不是這種人吧,問這種問題幹嘛?」

    「沒什麼。」

    褚望秦皮笑肉不笑地禮貌勾唇。

    等人下車後,他還是拿出了手機,以一種不經意、不小心、不是他刻意去點的姿態,翻到了五條未讀信息,並沒有紅點提示的那種。

    不知道自己被拖入了屏掉消息數目的分組,楚愛甜還在家裡幫著涼拌皮蛋,因為楚藺老催,她才偶爾掃一眼,然後拉長聲音回答:「真的沒回嘛!我都跟你說了人家很忙的,而且他估計不會來這吃的,第一次聽說叫陌生客人來家裡的,真不知道你想什麼呢。」

    楚藺自聽說褚望秦出手相救她幾次,便開始責備她為什麼不順便請人吃個飯?又讓她請人來家裡給擺一桌。

    關荷對此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親自操刀做了一桌飯,把涼調菜留給了楚愛甜。

    「如果人家真的不來,那我們就自己吃,也是一樣的嘛。有你喜歡的糖醋小排,你看看。」

    關荷往洗手間走,說話的時候聽到有人摁門鈴,提高聲音囑咐楚愛甜:「去開個門!」

    「知道啦!」

    楚愛甜踢拉著拖鞋一把拉開門,石化當場。

    楚藺坐在沙發上看到某人站那沒反應:「小甜,你堵門口乾嘛呢?」

    楚愛甜沒有回音。

    吃飯時,楚家兩位都在瘋狂熱情地給褚望秦添菜。

    「臥槽,叫你來你還真來啊。」

    楚愛甜跟風夾了片藕給他,笑眯眯的看著男人,喉嚨里低低擠出幾個字來。

    褚望秦聞言笑得更深了,餐桌上的燈光暖黃色調,他眼彎起來時濃郁的睫毛微閃,鼻樑高挺、眼窩較常人深些,那一點攝人心魄的漂亮而不娘氣讓他看著養眼極了。

    「謝謝阿姨,很好吃。」

    他朝關荷道謝,話不多,但人很真誠。一頓飯下來,很給面子的解決了所有大家夾的菜。有禮卻並不顯得疏離,那渾然天成的氣度讓楚藺心裡有了底。

    「送人家出去,然後快點給我滾回來。」

    結束後,楚藺拉著楚愛甜難得嚴肅地道。

    「知道了知道了,之前巴巴讓人來的也是你,巴不得人走的也是你!」

    楚愛甜翻了個白眼,扶著他的手上動作卻很小心。

    出門的時候,她把門一關,聽到走在前面的男人理所當然道:「當然來,有飯可以吃,為什麼不來。」

    樓道里一層灰,黑蒙蒙的,聲控燈也不太好使,楚愛甜跺了下腳,燈不開,她惱了,跳起來用雙腳跺,不自覺地就小幅度轉了半個圈。

    她是忍不住的在想,大概家裡總面積還抵不上他家裡一個廁所呢。

    褚望秦轉身看到她悶悶低頭的樣子,挑了下眉:「你怎麼了,沒吃飽?」

    「不……」

    楚愛甜抬眼,堪堪看到他肩膀上停著個頭喜人的大黑飛蛾,伸手一把給他彈掉了,那飛蛾撲棱著翅膀飛到後面牆上。

    她習慣性地往前送了身子,一巴掌把蟲子拍死在對門家的牆邊。

    褚望秦原本背對楚愛甜對家的大門站,此時被她突然的動作撲得後退兩步,整個後背緊緊挨著掉漆的牆。

    她伸出的右臂落在那牆上,好死不死就這么半圈住了男人。楚愛甜抬一抬眼,這距離都快能數出他有幾根眼睫毛了。

    褚望秦的眼神由一開始短暫的錯愕,轉變成若有所思又不動聲色的暗光。

    ☆、第十三章

    插pter 13

    那短暫的兩秒里,她的眼神一不留神地撞進去,就著他垂下眼睫的姿勢,本來那樣容易被歸類成纏綿調情,可因為無意,也因為匆忙,雙方都來不及換一層外飾來掩蓋。

    楚愛甜從前自認為是個人精,在洞察他人心思上一向迅疾而敏感。

    但自從家裡的經濟條件一落千丈後,她也不敢保證什麼了。

    許多人就是有這樣的天分,即使沒有讀表演系,可想表現出什麼樣子都信手拈來。那在她面前時常憂鬱悲傷的高中舍友,宿舍里成日烏雲籠罩的,楚愛甜覺得不能那樣下去,一問是對她有恩的姨母患癌缺錢,楚愛甜二話沒說借了她八萬,嘴上嬉笑說著你可一定要努力還我的辛苦錢啊,可連借條都沒打,壓根沒指望著還。結果畢業後才知道,對方姨母六年前就去世了。楚愛甜上門去問,對方哭喪著臉,說家境確實困難,只是為了大學第一年做打算而已,楚愛甜趕在自己想打人之前轉身就走,給對方留了最後一點面子。

    所以她不太相信經過她腦子後的判斷,所以剛剛那並非經過盤算後得出的結論,只是她趨向於本能的反應。

    男人那一瞬間的眼神,居高臨下、冷意凜然,不經意流露出來,或許不是針對她,但也已然揭開了冰山一角,與在人前調笑怒罵的樣子又不太一樣。

    她本能的,覺得危險。

    楚愛甜倒退了一步,面上掛出一個禮貌又虛情假意的笑容:「有蟲子。」

    他輕笑了聲:「噢?」

    樓道里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那樣暗的環境,她一時也看不清楚什麼,又懶得瘋狂跺腳了。

    就在這個當口,一個有些遲疑的男聲恰當打斷了沉默:「不好意思,請問這是六樓嗎?」

    來者一腳踏在地上,將燈點亮。

    「602林家,在不在這啊?」

    楚愛甜頓時也不管面前的客人了,倏然轉過頭:「你找602?」

    她就著微弱的橙黃燈看了看來訪的男人,是張看一百遍也記不住的大眾臉,不算難看,也不算好看,平均臉,加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裝,有些褶皺的、過長的襯衫袖口。

    「你認識這家人嗎?」

    自打鄰居家的小哥哥與他母親都不在了後,這個家算是徹底的空了下來,聽說是過給了一個遠房親戚,但對方沒有賣出去,也沒有租出去,所以這裡一直沒有什麼人來。

    說來也是緣分。

    她十二歲認識林家的人時,她家楚藺同志還是一個喜歡把馬桶鑲金的中年人,住在城中央最貴的地段,在喬遷喜宴時見到林淵,他父親原先是軍醫,後來改行經商,看著相當儒雅大方。聽說他們全家是蘇南地區搬過來的。結果第二年,林淵考上國防科大前,林父心臟病突發,撒手人寰了。中間種種都是好時光,楚愛甜偶爾想起來,像從寶貴而久遠的八音盒中放一段樂曲,能認識那樣的人,是真覺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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