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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8:26 作者: 泉三子
秋娘也陪笑道:「公子,您就放心吧,小真沒事。」 秋娘牽起小真的手一同離開。
雍到底不放心,追出去時小真已委頓在地。公子雍抱起小真,小真無力地偎在雍懷裡。綠雪含芳的滿屋藥香,昭示小真病中,雍坐在小真身邊,躺著的小真溫柔道:「只是偶感風寒,已經大好了,公子請回吧。」
公子雍摸摸小真額頭,又輕撫她的臉頰,唇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小真,我大婚,你到底還是有感覺的對吧?明明是我無能,沒能為你守住本該屬於你的位置,我卻一味怪你無情,是我錯了,只是我已經……」雍一聲嘆息。
小真柔聲道:「公子,新婦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與您很般配,您要好好待她,小真不配擁有公子。」
梅妝的震驚,不亞於泰山崩於前,她萬沒想到雍府會有如此勁敵。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極為自負,但小真竟讓她有了自慚形穢之感。小真仿若落入凡間的精靈,一雙黑眸如山澗清泉般純淨,偶如受驚的小鹿般懵怔,長睫低垂時楚楚之態我見猶憐。最要緊的,她是夫君心頭之愛。
去年秋狩,騎著白馬的公子雍猶如天神下凡,公子雍揮劍斬馬同時斬獲了一顆少女芳心。梅妝受了驚嚇,再受到公子雍的衝擊,悸動的心竟不受理智支配短暫暈厥。
回到家中梅妝相思成疾,終於在母親追問下,不顧少女的矜持吐露了心聲,央求母親成全。
梅妝苦等了半年,終於嫁作雍婦,卻不知雍對妾用情至深,為妾竟然私廢禮法,梅妝的心墮入冰谷。
梅妝眼裡只有雍,雍眼裡只有小真,而小真眼裡唯有空靈。
是造化弄人亦或是天意如此,他們三人在最好的年華遇見彼此,卻在用最殘酷的方式折磨對方消磨自己,錯位的緣分果然最是折磨人。
☆、爭儲
公子雍大婚不久,恰逢周襄王春祭完畢,周襄王特命大夫宰孔將祭祀福肉、丹彩描繪的弓箭,天子乘用的馬車賜與齊桓公。這是周朝天子對諸侯國君的最高獎賞,齊桓公能夠得此殊榮,源於他以諸侯盟主的身份,引領一眾諸侯擁戴周襄王繼位之故。
周襄王名鄭,是周惠王的嫡長子,生母為姜王后。鄭母姜王后在世時,鄭已被立為太子入主東宮。
姜王后薨逝後,周惠王未再娶後,而是將最寵愛的次妃陳媯立為王后。
陳媯生有一子名帶,王子帶容貌俊美是個七竅玲瓏的人,很會討周惠王歡心,甚得周惠王寵愛。周惠王寵溺的稱呼王子帶為太叔,朝臣們趨炎附勢紛紛效仿,一時太叔帶的風頭蓋過太子鄭。
子憑母貴母亦憑子貴,母子二人將周惠王哄得熨帖無比。周惠王心下歡喜,便欲因私廢公,暗存了廢長立幼之意。
桓公三十一年,齊桓公伐楚後派遣大夫隰朋入覲周朝,稟告周惠王楚國已臣服,祭祀箐茅依慣例進貢等事宜。
隰朋回國,在向齊桓公述職時不無擔憂道:「周王室不久將會發生禍亂,周惠王欲廢長立幼盛寵太叔帶,現今已走了明面了,太子鄭恐怕會有性命之憂了。君上是諸侯盟主,此事您可不能不管。」
齊桓公心知有理,於是問在場的管仲道:「仲父有沒有好的辦法解決此事?」
管仲胸有成竹:「君上不必擔心,臣有辦法平定潛在的周王室亂局。君上可傳檄諸侯明年夏天首止盟會,再遣隰朋入周朝覲見天子,便說諸侯會盟欲求見太子。若太子前來赴會,那麼君臣名分既定,周王再想廢長立幼便難了。」
齊桓公聽了管仲之言,拍案道:「好,便依仲父之謀行事,隰朋可再入周朝言明天子,便說諸侯請見太子。」
隰朋再入周朝向周惠王表明來意,周惠王極不情願,但懾服於強大的齊國,只得許諾太子鄭出會諸侯。
次年春天齊桓公在首止建了宮殿,夏五月,齊、宋、魯、陳、衛、鄭、許、曹八國諸侯齊集首止。太子鄭停駕於行宮,齊桓公率諸侯行宮見駕,桓公稽首道:「臣小白等藩室諸侯,見太子如見王,小白率諸侯給太子稽首了。」太子鄭趕緊降階請諸侯免禮。
入夜,太子鄭獨邀桓公至行宮,孤立無援的太子鄭,面帶愁容向桓公細述父王偏寵王子帶,王子帶勢力範圍遍及周朝勢在奪位的詳情。
桓公認真傾聽,然後從容淡定道:「太子不必煩憂,小白此次邀太子赴會,便是要與諸侯立盟擁戴太子。太子只需放寬心,且在行宮盡情與諸侯們歡聚,待到八月諸侯歃盟後再還周。到那時天子自然知曉,諸侯們擁戴太子故盛情挽留太子,天子必會審時度勢不會輕言廢立了。」
太子鄭此時方知齊侯用意,自是感恩不盡,本該會見完諸侯便回國的太子鄭,於是留在行宮靜待八月。
八月吉日,除鄭國國君被周惠王離間逃會,其餘七國諸侯於首止祭壇歃血為盟,盟約擁立太子鄭繼位。此次盟會旨在消弭周王室潛在的禍亂,對廢長立幼的亂行予以打擊。
桓公三十四年的冬天周惠王病重,太子鄭恐王后太叔發難,便派遣下士王子虎,星夜兼程趕赴齊國向齊桓公告難,沒幾日周惠王駕崩。
齊桓公於是大合諸侯於洮,前次背盟的鄭文公也親自前來受盟,同盟八國諸侯各自修表,遣本國大夫入周,稱奉國君之命憑弔周惠王謁見新王。
八國大夫隰朋為首,齊集周王城外向周王后與太叔施壓,王后太叔叫苦不迭不敢謀事。太子鄭終於登上王位是為周襄王,周襄王因此感激齊桓公之恩。
齊桓公提前得信周襄王頒賜,於是定於夏天於葵丘大會諸侯。
公子喬臨淄城郊莊園落成,特邀公子雍莊園小住,並且單獨下貼邀請了小真。小真收到請柬不敢擅作主張,遣晚雲去請示公子雍。
自從公雍子大婚,小真處處留心從不入前堂。即便是雍書房,雍不請小真也不會去。偌大的雍府,如非刻意他們已極少見面,小真絕大多待在綠雪含芳,偶爾去海棠苑與義父母小聚。
不多時晚雲興沖沖跑回來,高興道:「小真姐,公子准了,還讓我與素娥陪姐姐一塊去。」
素娥正坐在廊下繡花,聽到晚雲的話放下針線笑道:「聽說公子喬的莊園富麗堂皇堪比王宮,想不到我們也能沾小真姐的光出去見見世面了。」
小真見她倆如此高興,心中甚感安慰,兩個小丫頭乖巧伶俐,自從分來綠雪含芳,盡心伺候著她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妾,難得能出城遊玩。
次日早膳後,晚雲素娥迫不及待地打點好行李,高高興興簇擁著小真出府,迎面遇到梅妝與燕歸笙歌說笑著走來。
小真向梅妝行禮後避讓一旁,梅妝停下腳步,微眯著一雙鳳目,上下打量小真一番譏笑道:「一個奴字輩的賤妾,也端起主人的架勢呼奴喚婢裝起鳳凰來了,真是可惡至極。」
燕歸瞟一眼小真柔聲細語道:「這府里只有姐姐才是梧桐引來的金鳳凰,豈是某人可比。」
燕歸眉眼像極梅妝,天生嫵媚妖嬈之態,削肩細腰更顯胸前丘壑。燕歸的美有別於梅妝極具魅惑。她是高子小妾所生,做為梅妝的陪嫁媵女一同嫁到雍府,她是公子雍名正言順的妾,地位是高於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