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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8:26 作者: 泉三子
    小真起抬頭,目光低垂不敢直視桓公。

    宋華子趁機笑對桓公道:「此女善琴,特為君上獻壽而來。」

    此時此刻小真明了宋華子的用意,她進來時已瞧見公子雍與公子喬微張著嘴,一臉的錯愕。

    桓公眉開眼笑道:「取琴來。」

    公子雍忽然離座,上前挨著小真跪下從容道:「君父,此女是兒子近日納的小妾,兒子與妾排練了新曲合奏為父祝壽,兒祝願君父萬壽金安。」公子雍伏地叩首,小真再拜桓公。

    桓公頗感意外:「一併連簫也取了來,難為雍有此孝心,更難得的是雍成人了。」說罷朗聲大笑,眾人也紛紛陪笑,只有宋華子陰沉著一張臉。

    宮娥將瑤琴玉蕭奉上,公子雍微笑著附耳對小真說了一句,小真會意點頭。一曲喜慶歡快的《鹿鳴》,被一琴一蕭演繹的淋漓盡致宛若仙樂。公子喬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雍與小真珠聯璧合,世間再無如此完美的一雙璧人。

    曲終桓公大聲笑道:「好!琴瑟和諧,有賞。」豎刁立即吩咐準備賞賜之物。

    公子雍與小真雙雙跪拜謝恩,小真始終未敢看過桓公。公子雍牽起小真的手送出大殿,著宮人喚來楚江耳語幾句,楚江陪小真先行回府,公子雍復歸宴會。

    出了宮門小真長長舒了口氣,惶惑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公子雍與魯姬的婚事黃了,雍母遷怒於小真,一個卑賤的婢女竟敢勾引她的兒子。為絕後患她故意當著雍的面獻小真與桓公,量雍不敢當眾與父相爭,這樣既出了她一口怨氣亦掃清了障礙。不料雍當堂紅口白牙假說小真為妾,宋華子氣惱不已,身為母親她又不能揭穿兒子。

    回府後楚江對迎在門口的辰叔道:「公子吩咐馬上收拾綠雪含芳,讓小真過去住,宮裡的賞賜很快到了。」楚江交代完又返回宮。

    辰叔來不及多問邊走邊吩咐,大步流星直奔□□,秋娘得了信,率仆眾不到半個時辰便將綠雪含芳收拾妥當。小真從海棠苑搬到了綠雪含芳。

    遣散眾人辰叔搓著手疑慮更深,秋娘急忙拉著小真坐在床邊道:「真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走後娘這顆心七上八下晃得難受,你爹是一直守在門外等著你回來,我們都急死了。」

    小真猶心神不寧:「公子母親似有意將我獻於齊侯,公子便當庭稱我為小妾,就是這樣子了。」

    辰叔秋娘臉色一會黃一會白,不知該憂還是該喜,秋娘向辰叔使個眼色,辰叔知趣的避了出去。

    秋娘摩挲著小真的手柔聲道:「真兒,公子若晚間過來住,你要懂事只可逢迎不可違逆,娘在你妝奩里放了一樣東西,娘走了你再拿出來看,會有用處的。」

    這時小侍跑來通傳,宮人已過二門,請小真謝恩領賞。

    秋娘牽了小真匆匆來到正堂,小真跪接齊侯賞賜後,秋娘又送小真回到綠雪含芳,自懷中取出一塊精美玉佩道:「瞧瞧娘這記性,搬你的東西過來時,是你那盞蓮花燈里掉出來的,幸好沒有摔壞。」

    小真接過玉佩奇道:「這是哪裡來的,並不是我的。」她猛然想起公子喬腰間解下的玉佩,原來他藏在了燈里。正好公子雍進了門,秋娘向妝奩努努嘴掩上房門離開。

    ☆、無情

    公子雍帶著濃濃的酒意來到綠雪含芳,熱辣的目光逼視著小真:「小真,是不是很委屈?當時的情行我只能如此,你也別怪我厚顏無恥乘機占你便宜,我知你不願為妾,當初你便做出了選擇的。不過我寧肯委屈你,也不能將你留在那個地方。」

    小真從未見過公子雍醉酒,斟茶遞與雍,雍接過了茶放在几上,將小真輕輕一帶擁入懷裡,托起小真的面頰溫柔道:「小真,我喜歡你,很喜歡,今日我睡在這裡好嗎?」

    小真抬手輕柔地撫上雍的面頰,眼底閃過一絲疼惜:「公子,您收留之恩小真永生難忘,小真一向視公子為恩人,絕無男女之情。」

    雍微怔,更緊的箍住小真附耳道:「怎麼可能?我卻不信。」

    小真動憚不得:「公子乃小真恩人,公子若要小真以身報恩小真自會服從,公子您要嗎?」

    雍慢慢鬆開小真,黯然神傷悵然離去

    小真木然坐在銅鏡前,鏡中人熟悉又陌生,妝容精美珠圍翠繞,雙眸空洞無物。小真扣倒銅鏡,她不願再看鏡中的自己,她將頭上的首飾拿下,剝去身上華美的禮服隨手扔在地上。孤零零一個人待在綠雪含芳,像是被公子雍流放到綠雪含芳的棄婦,寒冬臘月守著孤燈冷衾無水無食。

    她此時方感悟,在公子府討生活果然不易,一旦失去公子的照拂,綠雪含芳像冷宮。躺在榻上,肚子不適時地咕嚕嚕叫著,小真長嘆一聲翻個身,飢餓令她難以入眠。

    朦朧中小真又回到那個寒冷的雪天,她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忽然一輛馬車停在面前,公子雍披著雪白的狐裘下了車,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小真眨著淚汪汪的眼睛:「公子,您終於來了,再不來小真就要凍死了。」

    雍俯身關切道:「很冷嗎?」

    小真懵懂地看著站在床前的公子雍,雍又道:「夜裡很冷嗎?」

    小真此時方知雍入了她的夢,便含羞道:「公子怎麼連門都不敲。」

    雍直起身辯解道:「我可是敲門進來的,昨日太過倉促,沒來得及做的事太多。你餓壞了吧?欺君是罪你懂吧?我怕露出破綻,匆忙安排你在這裡,不周全之處一定很多。小真,你有什麼要求只管說出來,但凡是我有的都給你。」

    小真覺得公子似乎忘記了昨夜的事,心裡竊竊自喜,看來是酒幫助了小真。小真露出喜悅的笑容披衣下床:「什麼都可以嗎?」雍點頭。

    小真乘機道:「公子,讓我搬回去和娘一起住吧,我一個人住這裡會害怕。」

    公子雍瞥一眼小真:「害怕你可以去找我,要不我來陪你也是可以的,搬回去是絕對不可能的,你莫非想要闔府人看我笑話?」

    小真囁嚅道:「哪裡是看您笑話,分明是看我笑話,莫名其妙地進了趟宮,回來莫名其妙成了公子小妾,也不問我願不願意。」

    公子雍沉下臉道:「這麼說你更願意為齊侯做妾?是我多管閒事?那麼我安排一下送你過去。」

    小真見公子已然變色無奈嘆氣,可憐兮兮道:「公子,是小真錯了,請原諒小真這一次。」

    雍面色緩和了些,環視一周道:「秋娘正在挑選服侍你的丫頭,人多了便不會冷了。」他見小真從宮裡戴回的首飾全都丟在妝檯上,禮服扔在地上知小真不喜歡。他隨手打開小真妝奩,只有不多幾件簡素的釵環一卷帛畫。公子展開帛畫只看一眼臉色已變得潮紅,他馬上將帛畫捲起。

    公子雍眼神閃爍地問小真:「你看了?」

    小真盯著帛畫道:「是什麼?」伸出手想接過來。

    雍將畫放入袖中尷尬道:「你還是不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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