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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9:01 作者: 禾木雨
    跟在岑永貞身後的描金朝前一步,將踏腳凳擺到馬車旁,岑永貞扶著描金的手踩著凳子上了車,等描金也上來坐定,小七收了踏腳凳,手中馬鞭一揮,馬車便在軲轆轉動聲中緩緩朝前駛去。

    車廂中,岑永貞展開一張榕城簡易地圖,這地圖還是白姨娘信中附帶的,上面將榕城幾條主要街道與她留下的鋪子位置一一繪製出來,白姨娘一共留下大大小小二十五家鋪子與一座茶樓,但如今這地圖上卻不止二十六處標識,原來出門前,她把岑家陪嫁過來的十六家鋪子並一家酒樓、以及侯府里僅剩的六家鋪子也一起圈上了。

    「甄先生,咱們去哪兒?」

    小七揚聲問。

    「先去榮安街。」

    岑永貞把地圖一卷,「打東邊兒過去。」

    **

    大梁朝所有的城鎮道路都有著統一規劃,東西向為街,南北向為路,中間穿插的小路被稱為巷或胡同,榕城中心最為繁華的地段,涵蓋三街三路,分別為榮安街、惠安街、和安街;南河路、東江路、北海路,岑永貞手頭的四十餘家鋪子基本都在這些位置上,另外,連接著榮安街與南河路的南江胡同算是榕城最為出名的一條街,岑府陪嫁的酒樓跟白姨娘的茶樓便開在南江胡同里,還有一家侯府的醬鹵鋪子,也在此處。

    所以岑永貞計劃著自東頭進榮安街,一路看完鋪子,到西頭拐進南江胡同探查茶樓酒樓,再從胡同里出來拐進南河路。

    侯府跟榮安街隔了一條街,轉個彎,熙攘人聲便穿簾而來,岑永貞不時用扇子挑起車簾朝外面打量,風調雨順的年景,秋光正好的時節,人們收了秋糧,如今各個手有餘錢,出門採購商品的次數也就多起來,榮安街上大多是布匹成衣首飾胭脂水粉之類的店鋪,因此來這裡逛的也以女性居多。

    岑永貞的目光停在一家布匹鋪子上,這家店賣的大多是棉麻布,雖然色澤不夠鮮亮,但勝在布匹耐磨耐髒,價格又便宜,故而店裡來來往往客人不少,且出來的顧客大多拎著幾尺布,沒有空手出來的。

    這是白姨娘留下的一家鋪子,信中記載這家鋪子收支不錯,走薄利多銷的路線,掌柜的是原主奶娘常嬤嬤的弟弟。

    「派個人過去,挑厚實的布料每樣買十匹,再挑些細軟的白棉布買五十匹。」

    岑永貞吩咐完,描金便托出銀匣子來掏錢,小七領了錢交給一名護衛去採買。

    「甄先生,這家店您還要進去看看嗎?」

    小七轉頭問道。

    「不必了,往前走吧,去下一家。」

    岑永貞也沒指望著一天就把所有鋪子的底細都盤查乾淨,且水至清則無魚,這家鋪子經營狀況與信中信息對的上,看顧客的購買率就知道價錢也公道,便沒什麼值得細看的地方了。

    第二家店,是岑家陪嫁過來的綢緞店,嫁妝附錄上記載此店每年盈利約五百兩,這個數字叫岑永貞看得皺眉,一個高端綢緞店,每年盈利跟粗布店相差無幾,這還做得什麼生意。

    行至店前,岑永貞與描金一先一後下了車,舉目望去,便見偌大的一家店面,門前冷落無比,穿著金錢紋紫綢長褂的胖掌柜正在櫃檯後面打盹,小二則揣著手蹲在櫃檯前,連她這個上門來的顧客都沒留意到。

    「咳。」

    描金輕咳一聲,店小二回神抬起頭來,見有客人上門登時雙眼一亮,「兩位客官日安,想買點兒什麼?本店絲綢布匹都是上好的,湖州絹、明州絹、蜀錦都有今年新花色,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您來瞧瞧!」

    胖掌柜也聞聲睜眼,挺著大肚腩晃悠出來,開始慢條斯理給岑永貞介紹店內的布匹。

    岑永貞隨手點了幾樣色澤雅致的絲絹,胖掌柜一一報價,分別是五錢銀子、八錢銀子、一兩銀子、三兩銀子一尺布。

    聽完價格,描金忍不住偷瞄了眼掌柜,又轉頭看岑永貞,雖說是高端絲綢店,可這布也賣得太貴了,難怪沒生意……

    不過岑永貞臉上倒是沒露出描金那樣的表情,她隨手拈起叫價三兩銀子的湖州絹來捻了一下,絹布入手柔潤厚實,捻動間不燥不澀,是上等好料子。

    「我們這湖州絹是上的慶香閣家的布,從生絲到織造染色那都是用的上好材料,就拿客官挑的這水青色料子來說,整個榕城只有我這鋪子裡有色澤如此純淨又沒有雜色的好料子,其餘的鋪子多以水洗銅綠來充水青色,且我們上的所有料子都是事先蒸過的,您買料子不必放尺寸,合著身子量就夠用。」

    掌柜講解道。

    岑永貞鬆開手,「這幾樣布匹每樣來八尺。」

    小二於是拿著剪刀與皮尺走過來,岑永貞後撤一步,看小二手起刀落,動作利落無比地將布料剪裁包紮好。

    岑永貞看得心中暗暗點頭,店內料子是好料子,掌柜對於布料也研究得不錯,而店小二手底基本功也紮實,這家鋪子不賺錢,看來不是人的緣故。

    出門上車,一行人又往下一家鋪子趕去。

    如此重複了幾次,車廂里塞滿了採購來的東西,等一行人拐進南江胡同時,車廂已經快沒處落腳了,岑永貞不得不叫小七又去雇了兩輛驢車來專門裝東西。

    在岑家陪嫁的酒樓里用了一頓午飯,幾人接著查店,白姨娘的茶樓居然關門歇業,描金到周邊兒一打聽,反饋回來的訊息讓岑永貞冷笑三聲,這個楊姓掌柜居然將茶樓轉手賣了?茶樓的契書與楊掌柜的身契都在她手裡攥著,他如何賣的茶樓?買家又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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