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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9:01 作者: 禾木雨
    他們在看什麼?

    岑永貞跟著朝門口看去,很快就知道了答案,一名驚慌失措的年輕婦人跑進畫面,懷中抱著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小孩半邊臉血肉模糊、生死未卜……

    「新娘子?新娘子?」

    喜娘略帶焦急的催促聲在耳畔響起,岑永貞一下子回過神來,眼前畫面煙消雲散不留一絲痕跡,仿佛它們從未出現過一般。

    「該入洞房了!」

    喜娘又催,同時還隱晦地伸手拽著岑永貞胳膊朝前拖,「別耽擱了時辰!」

    岑永貞定定神,還來不及細想自己之前看到的畫面究竟意味著什麼,就聽外面傳來一聲悽厲哭喊,「救命啊!陸二爺!救命啊!!」

    這聲哭喊太過尖銳,讓她剛剛邁出的腳步一下子頓住,而喜堂內也霎時亂起來,原本催著要走的喜娘被擠到一邊,岑永貞也被推擠到一旁,趁人不留意,她悄悄掀開一點兒蓋頭,從縫隙里看見混亂的源頭——一個年輕的婦人,懷中抱著個血人似的小男孩,當看清來人樣貌時,她心底登時翻起驚濤駭浪!

    這不正是方才她在那古怪畫面中看到的女人與孩子嗎!?

    還有,刀疤臉漢子也出現了!正蹲在女人跟前兒,緊皺著眉頭查看孩子的傷勢!

    這麼說,她方才看到的畫面是未來即將發生的事?

    「我不知他什麼時候偷摸了個花炮回去!二爺爺!各位大哥!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啊!」

    年輕婦人臉上淚痕交錯,而在她懷中的小孩此時顯然已經失去意識,被抱進來半天一動未動。

    「小七!去請孫大夫!」

    刀疤臉漢子低喝道,「快去!拿府上的令牌!」

    「老大,孫大夫去蜀州了……」

    應聲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看向刀疤臉漢子,滿臉的為難,「昨兒剛去的,今天鐵定回不來,現在城裡治外傷拿手的只有吳明成,他……他可是……」

    吳明成跟孫大夫不同,這人自恃醫術高明,只認錢不認牌子,而且要錢特別多,後面這些話小七沒敢說出來,可在場每個人心裡都有數。

    「去把吳明成請來!」

    刀疤臉漢子顯然知道小七的未盡之言,可救傷如救火,時間耽擱不起,他壓低嗓子道,「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快去!」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聲音自他背後突兀響起,「若是診金不湊手,我有!」

    疤臉漢子愕然回頭,跟自顧自掀開蓋頭的岑永貞對上了眼。

    第2章 古怪的侯府

    自那個婦人闖進喜堂之後,岑永貞這個沖喜新娘就徹底被人忽略了,她站在一旁聽著年輕婦人訴說孩子受傷的緣由,又看到疤臉漢子吩咐人去請大夫,很快就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

    這絲不對勁在疤臉漢子低聲說出「錢的事他來想辦法」後一下子落到實處——她沒猜錯的話,這群人很可能缺錢!

    一個大膽的念頭電光火石間浮現,促使岑永貞毫不猶豫開口:「若是診金不湊手,我有!」

    話說出口,她便覺得心跳噗通噗通響起來,震得耳膜一片鼓譟。

    她在賭,賭對方真的如她所猜測那般缺錢,此人在侯府內應該有些地位,看起來與這婦人孩子關係匪淺,只要受了她的援助,將來她在侯府里立足就多一分底氣。

    在她並未顯山露水的忐忑之中,疤臉漢子應聲回頭,一雙澈如天星深似寒潭的眸子與她目光相接,兩人對視片刻,漢子沒有開口。

    但他也沒有拒絕!

    岑永貞敏銳覺察到對方心中猶豫,就勢朝前兩步,動作麻利地從腕上擼下金鐲子,連那枚玉佩一併遞過去,「現錢都在嫁妝箱子裡,救人要緊,先用這些東西抵著。」

    疤臉漢子抬手接過東西,黑沉沉的眸子靜靜看著她,終於自口中道出「多謝」二字。

    接下來的事她便無法參與了,疤臉漢子喊人將她送進新房,又送來一碗清粥與幾樣小菜,隨即送飯菜的人門板一關溜之大吉,她這新上任的侯府夫人又成了孤家寡人……

    這侯府行事也忒古怪了些,岑永貞禁不住腹誹,不光古怪,還有種隱隱的抱團排外感,這種感覺在她開口說話時感受特別明顯,可見原主這個「沖喜新娘」的身份在侯府里並不招人待見,如今因緣際會,對方接受了她的幫助,不說心懷感激吧,至少對她的接受度能提高一些,她初來乍到所求不多,只想要儘快在侯府站穩腳而已。

    不過,這裡就是洞房了?

    從思緒中回到現實的岑永貞著眼打量著身處的房間,忽然想到一個重點:那位需要娶妻沖喜的定國侯難不成就在房中?

    輕手輕腳繞到床前,岑永貞悄悄掀開床簾朝里看去,只見床上繡著並蒂蓮花的喜被疊得整整齊齊,卻沒有她想像中半死不活的定國候。

    岑永貞登時長出一口氣,且不管這安排到底出於什麼心思,反正她樂得不跟定國候住一塊。

    心中大石落了地,飢餓感又趁機出來作祟,岑永貞將蓋頭扔到床上,三兩步跑到桌前端起粥來幾口灌下肚,翻騰不休的腸胃終於被安撫。

    「總算是活過來了。」

    吃飽喝足的岑永貞滿足的喟嘆一聲,開始在「新房」里轉圈消食,當然,說是新房,不過是在床頭櫥柜上鋪蓋了幾層紅布而已,仔細看去,陳設的家具表面漆色都暗沉沉的,是上了年頭的舊物件——且還是不配套的舊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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