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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8:11 作者: 唇亡齒寒0
    谷小飛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可肖雪塵冰冷的臉色讓車廂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他也不敢再開口,生怕說錯一個字惹肖雪塵不開心,只是不停地偷瞄對方。

    肖雪塵抱臂凝神眺望窗外,覺察到谷小飛偷偷摸摸似的眼神,轉過頭看他一眼。谷小飛立刻裝作玩手機。

    「看什麼?」肖雪塵嗓音冰冷。

    谷小飛扁了扁嘴:「肖大俠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真沒撒謊,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呢?」

    換作別人對自己產生這般誤解,谷小飛說不定笑笑就過去了,蘇老師說過,如果世界上有人不理解你,那是他們的損失。但是這個人是肖雪塵,谷小飛胸口就堵得慌,非得消除對方的誤解不可,否則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可他翻來覆去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

    肖雪塵輕哼一聲,沒說話。到了車站,谷小飛不情不願地跳下警車,沖顧警官和肖雪塵揮手道別。直到警車消失在夜色中,他還在傻傻地揮著手。

    ***

    「師兄,你對人家態度是不是太冷淡了?」顧旭陽握著方向盤。

    「我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肖雪塵斜覷自家師弟,「你為什麼幫著他說話?」

    「我覺得那小伙子真不像壞人。」顧旭陽抓抓臉,「你肯定要說『壞人又不會在腦門兒上寫我是壞人』,但是我這麼多年的刑偵經驗,極少看走眼。」

    「如果他不是心裡有鬼,為什麼要刻意隱瞞自己的武功?我今天已經給了他台階下,告訴他不想說可以不說,但他還是……」

    肖雪塵握緊拳頭,關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顧旭陽知道師兄的情緒很少外露,現在這種模樣代表他已經非常氣憤了。

    「師兄你冷靜,別因為這種小事氣壞了身子。」

    肖雪塵鬆開手,凝望著窗外的夜景,自言自語:「而且今天出來吃個飯,就遇上三個魔教歹人,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簡直像個陷阱……但他既然已經引我上鉤,又為什麼要打傷那三個人?」

    顧旭陽嘆息:「師兄,你見過牆上那個人型的坑沒有?有那樣的掌法和內力,想對付你,直接趁你不備一掌拍死你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搞什麼詭計?」

    「如果他的目標不是我呢?」肖雪塵反問,「他故意接近我,其實別有所圖?」

    顧旭陽無可反駁,只能聳聳肩。「他的行為舉止確實奇怪,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我也很費解。」

    「對了,他今天告訴我,他是青山縣綠水鄉人,在福利院長大。你去查查是不是確有此事。」

    「這容易。交給我吧。」

    顧旭陽看著後視鏡中的師兄,暗暗嘆了口氣。這些年來師兄的疑心病是越來越重了,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戒心如師兄這般重的也是寥寥無幾。都是「那傢伙」的錯啊。

    ***

    谷小飛回到家裡,三位室友有兩個已經夢會周公去了,只有作家室友還在熬夜奮戰,一邊摳腳一邊碼字,寫作習慣很是不好。

    「小飛,幫我拿咖啡來!我現在思如泉湧,還能再戰三千字!」作家動力十足。

    谷小飛從冰箱裡拿出一聽罐裝咖啡,放到作家手邊。

    「說起來,你們上學的時候做不做廣播操?」他問。

    「當然做啊!所有學生都要做的吧!」作家目不轉睛盯著屏幕。

    「那你做得認真嗎?」

    「當然不認真了!誰會認真做啊!肯定是能省則省,要不是有老師監督,我巴不得逃了呢!」作家想了想,「不過我們學校有個人,做操做得格外認真,那動作……跟功夫大師似的,每次他一上場,周圍的同學都主動給他騰地方。我們後來送了他一個尊號,叫『操帝』。」

    谷小飛邊聽邊點頭,心說自己的推測果然沒錯,不認真做廣播操,體質就會變差,可惜大家現在都過了長身體的時候,再練也練不回來了,悲哀啊!

    第7章 醫院

    谷小飛又回到了平靜如水的生活中。每天勤勤懇懇送外賣,回家與三位室友插科打諢,日子過得忙碌又充實。

    偶爾翻翻手機,看到肖雪塵的微信頭像,一種淡淡的沮喪感便籠罩心頭。他和肖雪塵還有再會之日嗎?肖雪塵會不會討厭他、再也不願見他了?

    圍觀了一下肖雪塵的朋友圈,發現他根本什麼也不發……

    谷小飛沒膽量主動敲肖雪塵,怕自己嘴笨說錯話。這時候他深深羨慕起那位巧舌如簧、八面玲瓏的畫家室友來。記得有一次和畫家去吃麻辣小龍蝦,旁邊一桌是兩位眉目如畫的美女,畫家凡心大動,上前搭訕,三言兩語就讓美女放下了警惕之心,逗得人家開懷大笑,最後大家一起去開開心心地唱K。畫家左擁右抱,谷小飛形單影隻地幫他們點歌,好不淒涼……只能說撩妹/撩漢的本事是天生的,學也學不來。

    不過他也不是要去撩肖雪塵,即使學會了也沒用吧……?

    ***

    「小飛……回來得正好……快幫我們……叫救護車……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這天谷小飛下班一回到家,只見三位室友在客廳里東倒西歪,臉色蒼白,冷汗連連,呻#吟不斷,仿佛十八層地獄中的冤魂正在哀嚎。

    谷小飛瞠目結舌,急忙跑過去托起距離最近的作家室友。

    「大家都怎麼了?生病了嗎?為什麼會三個人同時生病?傳染病?」

    作家毫無血色的嘴唇動了動,虛弱地睜開眼睛。「小飛……我要交代遺言……你好好記住了……」說著抬起一根顫抖的手指,指向不遠處的音樂家,「兇手……就是……他……」

    音樂家口吐白沫,但還是奮力斜了作家一眼:「我要是想毒死你丫……怎麼可能連自己也毒……」

    畫家手腳並用向谷小飛爬來:「就是他……他肯定是嫉妒我們的……美貌與智慧……想要同歸於盡……」

    「閉嘴……小飛你別聽他們扯淡……只不過是吃了我做的鹹魚……就……」

    谷小飛總算搞清楚,原來三位室友晚飯吃了鹹魚,沒過一會兒就集體上吐下瀉,現在不僅失去了夢想,連生命都要一併失去了。

    他急忙撥打120。三位室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但嘴巴仍舊喋喋不休,不顧身體的不適互相攻訐,不肯放過對方的任何一個槽點。

    就在他們的謾罵聲中,救護車的嗚咽聲由遠而近。谷小飛怕急救人員不認識門牌,連忙跑下樓候著,等救護車趕到,他像解放區人民迎接解放軍似的將急救人員領上樓。

    急救人員大致檢查了一下三個哀嚎不止的患者。

    「食物中毒,先送醫院。你帶上可能引起他們的中毒的食物,醫生說不定要化驗。」急救人員將三名室友抬上擔架,交待谷小飛。

    谷小飛找出一個塑膠袋,將餐桌上的鹹魚塞進袋子裡,再翻出三個人的身份證和一些現金,跟著急救人員飛奔下樓。

    「我們去哪個醫院?」他舉著鹹魚問。

    「第二人民醫院!」

    ***

    同一時間,第二人民醫院,內科病房。

    黑桃8打了個噴嚏,渾身的肥肉顫動起來,病床也隨之搖晃不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在這兒已經住了一個多星期了。被逮捕的那一天,他驚覺自己苦練多年的輕功竟然敗給了一個送外賣的,怒火攻心,當場吐血。本來就因肥胖而患有多種心血管疾病的黑桃8就這麼氣到住院。

    為了防止他逃走,兩名警察時刻守在門外,每八小時輪班一次。他的雙腳用特製的鈦合金鐐銬鎖在一起,這種腳鐐堅固無比,即使用內功也震不斷,據說和分子排列有關,黑桃8沒什麼文化,搞不清其中的奧秘,只知道自己是插翅也難飛了。

    等他病癒出院,就會被轉移到看守所,不久後就得坐上被告席,今後的人生大概只能在鐵窗里度過了吧。不,他是毒販,說不定直接死刑……

    黑桃8盯著病房的天花板,憤恨得直磨牙,過了一會兒,又唉聲嘆氣起來。

    「別他媽嘆了,跟豬叫似的,我都要吐了!」

    黑桃8打了個寒噤,身體劇震,病床跟著抖了幾抖,腳踝間的鐐銬互相碰撞,金屬叮噹作響。

    病床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鬼魅似的黑影。城市的霓虹透過病房窗簾的fèng隙灑在黑影臉上,縱向的一條光亮,只照亮了他的眼睛----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深深刺入黑桃8充滿脂肪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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