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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7:24 作者: 皎皎
蕭正宇的生活作息就像他的為人一樣,總是極其規律,晚睡早起,每天都_會下樓去附近的公園跑步鍛鍊。薛苑的生活也絕對不頹廢,讀書的時候她曾經_有足足兩年時間,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背單詞,但體育鍛鍊就不一樣了,這對_她而言是個非常困難的任務。
蕭正宇倒是從來不強迫她跟他一起晨跑鍛鍊,還屢屢勸她多睡一會兒。起初幾天她還真的照做,不過在吃了他買回來的早餐後就開始忐忑不安了,這套房子怎麼說都是他的,而目前自己表現得真是太過養尊處優,連早餐都是別人送到嘴裡,坐享其成到自己都汗顏的地步。
不得已之下,她也每天起了個大早跟著他去鍛鍊。事實證明,兩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他跑了幾千米後依然鎮定自若,而她跑個幾百米就要死要活,大喘不休,需要坐下來休息。
這還僅僅是麻煩的一部分。蕭正宇的個性嚴謹,屋子裡什麼東西都要放在固定的地方。薛苑則是喜歡隨拿隨看,雖然最後總能記得收拾,但過程往往一塌糊塗。她的書不少,蕭正宇的書更多,堆滿了兩個書架。薛苑對他架子上的書格外有興趣,他不在家的時候,薛苑往往把各種書擺得到處都是,估摸著他要回來了,才瘋狂地開始收拾,衝到廚房去做飯。
她從網上下載了一些食譜,列印出來對照著研究,雖然她做飯的水平一如既往的不高,但那些菜基本上還是成功的,絕對稱不上難吃,但也就是普普通通。蕭正宇不是個嘴刁的人,每次都吃得心滿意足,然後主動去洗碗。
家務的分配倒是順利,一個人做飯一個人洗碗。鐘點工每周打掃一次,平時基本上不用大的清潔,衣服起初是各洗各的,但問題很快就出現了。現在是冬天,蕭正宇的衣服從來都送到專門的乾洗店,薛苑需要自己手洗的衣服比他的多,有時候她洗衣服,也會順手把他的內衣拿過來一起洗了。開始大概還是有點兒尷尬,那種感覺真是不可言說的微妙,有點兒激動,有點兒監尬,有點兒無奈,甚至還有點兒欲哭無淚----俗話說,凡事有一就有二,大概就這樣洗一輩子了嗎?
這天,她正一個人站在水槽前胡思亂想,蕭正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到了身後,抱著她,感受著她的溫度,隨後從她手裡拖過盛衣服的小盆,笑,「沒關係,以後我自己洗,你的衣服也給我吧。」
薛苑嚇了一跳,「不不不,我自己可以洗的。」
蕭正宇靠著水槽研究她的面部表情,「你大概是第一次搓著男人的內衣吧。」「也不是,以前經常洗我爸的衣服,我爸畫起畫來就是幾天幾夜的。」薛苑停了停,又很快地轉了話題,「好了,盆子給我,反正既然要嫁給你,洗一次衣服也不算什麼。」
蕭正宇笑容愉快,整張臉猶如寶石般放光,眉梢微微上挑著,他捉過她的手在水龍頭下沖洗乾淨了,又把她推到客廳去。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天的衣服我洗。」
薛苑樂得從命。不過她沒有真正離開衛生間,也站在一邊,看他熟練地洗衣服,那樣一雙握慣了筆的手洗起衣服來效率也相當不錯。薛苑看了一會兒,腦子裡想著以前看到的某篇文章說,單身生活時間太長的男人最拿手的本領往往不是做飯而是洗衣服,真是深以為然。
那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工作,薛苑跟他提過一次秦瑋的建議,果不其然蕭正宇眉頭一皺,以不可迴旋的態度拒絕,「外派去國外,我不答應!世界上那麼多工作,為什麼要找這個?」
他那麼強烈地反對,前後跟她確認了若干次,要她別去,直到確定她徹底死心才不再提,薛苑只能打電話跟秦瑋一再抱歉,秦瑋相當遺憾,他在電話那頭聽到屋子裡還有男人的聲音,半開玩笑,「為什麼?男朋友不同意?」
薛苑「嗯」了一聲。
秦煒輕輕嘆氣,語氣里的遺憾根本沒藏,「那就沒辦法了。不過,我之前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剛剛確定下來關係。」
「哦,是嗎,」秦煒在電話那頭說,『有空的時候,一起出來吃個飯吧。我要看著是誰把我這麼漂亮的小師妹奪走了。」
薛苑笑著應了聲好,回頭一字不落的轉述給蕭正宇。
蕭正宇聽罷微微一笑,「你曾經說過你很對不起一位師兄,是不是他?」
薛苑一愣,震驚於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敏銳性,「你怎麼知道?」
「猜的。當年你那麽對他,現在他還幫你找工作,你的這位師兄為人看來是真不錯。」
薛苑幾不可聞地一嘆,「所以我總覺得不好意思,工作是很好的,不知道錯過這個機會還有沒有下一次了。」
」蕭正宇握住她的手,沒關係,找不到工作我養你。」
薛苑不置可否。
當天晚上蕭正宇把銀行卡,存摺都拿給她,薛苑知道他的經濟條件不錯,更何況有費夫人那樣一個母親,她笑了笑,沒有拒絕,結果來看都不看就放在了床頭櫃裡。她做著兼職,加上還有一些積蓄,錢到暫時不是個問題。蕭正宇看她如此漫不經心,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重新翻出來一個個的告訴她餘額及密碼。
軒轅唯唯諾諾地聽著,順口說:「你不怕我拿著錢跑了?」
蕭正宇睜大眼睛,故作驚奇地看著她,「親愛的,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這麼蠢的事情呢?居然會捨棄下金蛋的雞隻拿著一枚金蛋就跑了嗎」
薛苑被他逗笑了。
她笑得輕鬆,心裡絕對不輕鬆。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錢。再如何對待工作的問題上,兩個人的態度完全不一樣。薛苑很清楚,自己跟蕭正宇是不一樣,他面臨的問題是想做什麼,而她面臨的問題是能做什麼。差距就這樣存在兩人之間,不承認不行。
除了工作的事情,還有別的是讓她更是憂心忡忡。自從知道董再冰的事情後,她的心裡總像是堵著一塊石頭,出去旅遊的時候還暫時可以把這些煩心事拋在一旁,一彈回來,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她很快跟譚瑞聯繫上,與他見了個面。她還記得那天他喝醉酒後哭得像個小孩子,而今兩三個星期不見,他仿佛變了個樣子,曾經的活潑開朗好像空氣一樣,被不知名的裝置抽走了,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渾身上下都是沮喪的疲憊。薛苑從來不是一個看到別人苦難後就把臉別過去的人,現在出了這種情況自然更不可能放心。
薛苑平時一邊找工作一邊兼職翻譯,並不太忙碌,就騰出不少時間陪譚瑞去醫院看望董再冰。一來二去,她對董再冰的病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董再冰瘋掉的原因,醫生說是為情所傷,但當譚瑞去問具體的事件,醫生卻不肯詳談。仁康醫院的保密措施非常好,而譚瑞不是她的親人,不過是過期的朋友,自然物全知道詳細情況。
醫生已經把能試的辦法都試過了,說目前董再冰安安靜靜的樣子已經是這三四年最好的狀況,最開始入院的時候,她動不動就自殺,割腕,撞牆,跳樓,所有的法子都試過了。她的手腕已經因為自殺多次而傷痕累累。
每次看到董再冰,薛苑都覺得呼吸不暢,異常傷感。董再冰看起來那麼恬靜美麗,結果卻走了極端,導致現在這種結果。
譚瑞每天都會去醫院,風雨無阻。在醫生許可的情況下,他拿出高中時候的同學錄,照片,一張張的翻給董再冰看,不知疲倦地跟她說話,講敘往事。實際上董再冰根本沒有在聽,世界上所有的人對她而言不會比空氣更有存在感。
薛苑也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她心裡五味雜陳,墨想,就算是一尊沒有絲毫生命跡象的石像,在譚瑞面前也不應該會被感動了。
她問譚瑞為什麼可以堅持下來,他沉默很久,才說:「在我心裡,她永遠是當年那個董再冰。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如果我再放棄她,那她的一輩子就毀掉了。」
「萬一她永遠沒辦法恢復正常呢?」
譚瑞搖頭,語氣卻很堅定,「我會努力堅持下去的。」
這紛亂的一年在無數的事情中走到了盡頭。
聖誕節的前一個周末,薛苑在仁康醫院碰到秦瑋,他是來看他姐姐秦蓉的。
天氣冷了,在秦瑋的提議下,她跟他去了醫生辦公室。他們坐在溫暖的醫生辦公室喝茶,隔著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他們早已熟悉的畫面----董再冰坐在糙坪中的小亭子裡抱著小提琴發呆,譚瑞就坐在她身邊,為她戴上手套。
秦煒感慨,「這個小伙子真是難得,誰說『久病床前無故人』呢。」
正在看病例的秦蓉抬起頭來,搖搖頭,「這才幾天啊,當然可以堅持了。這麼多年我見過太多了。她剛入院的時候也有個年輕男人經常來看她的,堅持了一年多,董再冰那把小提琴就是他送的,不過這兩年也來得少多了。」
薛苑卻從這句話里聽出了端倪,前段時間譚瑞瘋狂尋覓知道董再冰的過去的人,但成效率幾乎為零。好容易得到了線索,薛苑立刻問:「那個人是誰?是董再冰的朋友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秦蓉寫著病歷回答,「其實我也只是偶爾看到幾次
為那個男人實在長得英俊,所以有印象。」
薛苑頗感遺憾。董再冰在四年前發生的一切事情,甚至連董再冰遠在
的父母都不知情,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可能知道過去的人,線索卻斷掉了。
她猶自感慨,秦瑋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上,那無名指上的亮光讓他吟
驚,忽然開口,「你手上的戒指是怎麼回事?」
薛苑停了停,正視他,回答:「師兄,我要結婚了。」
儘管已經猜到,但是聽到她親口證實,卻又是另一番感受。秦瑋就那麼站
在走廊上,片刻之後才說話,「這麼快就結婚。」
「是啊,正宇他……我男朋友很著急。」
秦瑋於是半開玩笑著開口,「我記得上次你說一起出來吃飯的,帶他來讓我
看看。揀日子不如撞日子,如果方便的話,就今天吧。」
「我問問看。」
只要是薛苑的要求,蕭正宇自然方便,餐廳是他定的,餐廳外梅花盛開,餐廳內環境幽雅,而且遠近聞名。薛苑的本意是叫上譚瑞和秦蓉,但譚璀臨時有重要的事情,她不好強拉過來,而秦蓉則說她要跟柳子舜一起吃飯而婉言謝絕。但事有湊巧,柳子舜和蕭正宇訂的餐廳恰好是同一家,並且位置毗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