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楊凱的心情很不好，毋庸置疑。

    「乒！」楊凱把米霖抵在牆上，一掌打在他耳邊的牆磚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儘量平穩：「那傢伙跟你說了什麼？」

    「……」米霖對上楊凱的眼睛。

    兩人就這樣凝視著，半天沒個聲響。

    終於，還是楊凱敗下陣了，他驟然泄了氣一般，頭低了下來，卻是雙手還放在米霖的耳邊。「米霖，」他瓮聲說，「對不起，我錯了。」

    這是自換身以來楊凱第幾次對他說對不起了？米霖盯著楊凱低下頭後清楚可見的頭頂，心中暗道。卻此刻，因為楊凱這一聲「對不起」，讓他的傷心多少褪去了幾分。「楊凱的過去如何並不重要，只要他現在肯跟我講就足夠了。」米霖這般自我安慰道。

    楊凱深呼吸，似乎在清理思路，又似乎在鼓足勇氣來從記憶深處挖出他不願去回憶的東西。在他向米霖說對不起後，他便閉上了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米霖清晰可聞楊凱的呼吸變得很重，而且也清晰可見楊凱的身子隨著沉重的呼吸在微微抖動。米霖忽然就後悔了，他又回憶起那□□迫楊凱說出夏小雪哥哥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楊凱那痛苦的表情。後悔的同時，他那好似被刀捅的了心越發得疼痛起來，那刀仿佛愈捅愈深，深到一顆完整的心快要被劈成兩半。

    「說……」米霖終於喃喃開口了，他想說的完整的話是：說不出來就不要說了。

    卻是他那個「說」字才吐出來，楊凱就猛地抬頭了。

    米霖嚇了一跳，不由地往後一倒，後腦就靠到了牆上，他傻傻地盯著楊凱。

    卻是楊凱的表情比起那一日來好多了，雖然面目有些扭曲。「米霖，我……」楊凱開口了，頗為艱難，「說實話，關於過去那事，要不要對你說，我很糾結。若你對那事一概不知，我還能一輩子不用對你提起，可你，沈熙文和夏炎……我多少曾跟你說了一些……」

    楊凱說了這麼幾句話，米霖聽在耳朵里，他頗有點委屈：什麼叫你多少曾跟我說了一些，根本就沒說多少好嗎？！

    楊凱嘆了口氣，咬了咬牙繼續說：「其實在那日說我喜歡你後，我就該跟你講了。我知道你上廁所是去幹嘛了，你是在糾結要不要問我我以前的事，你心裡有疙瘩，我明白，就像我知道有榮威這個人後，心裡有疙瘩一樣。好吧，」在見到米霖因為楊凱把他過去的感情經歷和榮威放在一起講，而臉露不悅後，楊凱立馬改口，「完全不一樣，我沒資格心裡有疙瘩，你才有資格心裡有疙瘩。」

    米霖抿了抿嘴，一種委屈湧上心來。榮威之前的話又在腦中迴響了一遍。什麼夜店，玩弄。「我乾乾淨淨以前一點感情經歷都沒有，你卻是這樣的……」米霖心道。雖然他告訴自己楊凱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但他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楊凱看著米霖，小心翼翼，繼續說道：「但我真的不想把以前的事情再在腦中過一遍，我想忘記，徹底忘記。」他突然一拳砸在米霖耳邊，「我很痛苦，去國外躲了四年，為的就是和一切有關的人斷個乾淨，我再也不想想起了。」

    「……」

    「老實講，我巴不得你永遠不要問起，我也一直在糾結，糾結要不要告訴你，畢竟，要讓你完全接受我，我必須坦誠，不是嗎？可你沒問。我就想，既然你不問，我也就不說算了。當然，或許哪一日，我對過去的事沒那麼在意了，我會當一件笑料同你說也不定。」

    米霖聽罷，看著楊凱不語許久，然後抬手揉了揉眼睛。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傻。聽楊凱的話，若是他問了，他肯定會告訴他的。卻是他認定他不會跟他講，而一直沒有開口。「你覺得痛苦，說不出來就算了。」米霖終於把這句話講了出來，「我知道你很愛沈熙文，但他卻愛夏小雪的哥哥，還為他自殺了，我不跟死人爭。至於榮威說的……」

    卻是米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楊凱皺起了眉頭，非常不爽地開口道：「誰跟你說我很愛沈熙文了？」

    「誒？」米霖一愣，以為自己幻聽了。

    楊凱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曾經，或許愛過吧！」他一字一句道。

    米霖突然覺得自己像傻子。楊凱，那個表情，分明是恨呀！

    第40章 第 40 章

    楊凱恨沈熙文，米霖根本就想不到。而更想不到的是，夏小雪的哥哥夏炎，愛的人並不是沈熙文，而是楊凱！

    聽到楊凱強忍著殺人的衝動，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個秘密時，米霖整個人都懵逼了。

    夏炎愛著楊凱，卻苦於楊凱是直男（楊凱未接觸GAY圈前，和米霖一樣，性取向模糊，以為自己是直男），一直沒敢表白，當然，更重要的是，夏炎是個畏懼世俗目光的懦夫！夏炎很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卻始終沒有出櫃，甚至在他死去的四年後的今天，夏炎的爹媽還有他的妹妹夏小雪，都不知道夏炎其實是個GAY！夏炎畏懼世俗的目光，但身體的欲望卻不能抑制，於是他找上了沈熙文。說好了只是金錢與肉體的交易，卻想不到那沈熙文居然愛上了夏炎。夏炎覺察到沈熙文對自己的感情，向沈熙文提出中止那種關係，沈熙文哪裡同意。夏炎拒絕再與沈熙文見面。而沈熙文，跟了夏炎那麼長一段時間，自然知道夏炎愛著楊凱，於是，竟然勾引楊凱！

    「我腦袋充屎了竟然愛上了沈熙文。」過去的日子實在不堪，楊凱鼓足勇氣回憶，卻沒有力量將彼時的場景一一再現，他簡短地說了一下如何與沈熙文在酒吧里相識，便不願再多提。

    「……」米霖看著楊凱。楊凱雙目充血，眼眶赤紅，那雙拳，垂放在身兩側，卻肌肉繃緊，十指緊握，指甲幾近摳進肉里。米霖心疼難已。

    「夏炎來找我，說沈熙文是騙我，沈熙文是為了報復他。呵，他說他愛我，年少情竇初開，就開始愛我了。」楊凱的聲音逐漸變得平緩起來，他看著米霖，顯然不想讓自己情緒失控嚇到米霖。「沈熙文花言巧語，說沒有這回事，我之前感情空白，沈熙文是我愛上的第一個人，我太蠢，什麼都聽他的。然後，為了他，我跟家裡鬧翻了，我出櫃，我爸把我關起來，關了大概兩個星期吧，我聽到了沈熙文自殺的消息，還有……夏炎出車禍搶救無效身亡的事！」

    米霖心裡抽痛，不禁就搭上了楊凱緊握的拳頭。

    楊凱深吸了口氣：「媽的，聽到消息時的心情我就不講了。後來我收到了一個光碟，光碟里全是那兩人做}}}}愛的視頻。最後附上了沈熙文的一句話，他說他對不起我。」

    這真是……狗血又煽情的故事！

    「之後我就躲到國外去了。忘了沈熙文或許我可以做到。但夏炎，那混蛋是我二十幾年的兄弟！最要命的是，周圍所有的人，除了李子那個人精，沒有一個知道夏炎是個什麼樣的人。朋友長輩們一見面，動不動就提起他，動不動就提起他！」楊凱又是一個深呼吸，痛苦不堪的模樣。

    「李……李立森他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