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哈？」楊凱莫名其妙。

    「是這樣的，園長。」米霖深吸了口氣，「他爸跟我爸是過命之交，前陣子他失戀，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也知道，他爸早逝，所以我爸一直把他當作親兒子看待。我家剛在這城裡買了房子，說實話，經濟不是問題，我爸擔心他，叫我陪在他身邊看著他。當然了，我跟他也是從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好朋友，要我陪在他身邊我也是願意的。」米霖連個氣都沒喘就把這麼一長串的話說完。

    楊凱的雙目立馬瞪圓了。

    「你是說……」沈園長指了指「米霖」，又指了指「楊凱」。

    「沒錯！」套著楊凱高大威猛身軀的米霖斬釘截鐵道，「我爸要我跟他在一起，要我到他工作的地方跟他一起工作！」

    「……」

    有那麼一瞬間，小小的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你爸要你跟他在一起……」沈園長喃喃地有點不可置信地說道。

    「……」米霖一滴冷汗滑下。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一句多麼奇怪的話。在這個賣腐都快成為主流文化的世界，他的這句話實在容易讓人浮想連翩啊！

    不管怎麼說，米霖這個「我爸要我跟他在一起」的藉口還是奏效了。沈園長思索片刻，就讓他把材料留下，叫他今天先隨楊凱去班上當個臨時助教，表現可以的話，明日就來學校報導。

    畢竟他是老員工「米霖」推薦過來的人嘛！況且學校真的缺人，只要理由尚可，沈園長當然會把他留下。

    米霖長長鬆了口氣。在這期間，他偷偷地瞄了楊凱幾眼，只見楊凱面無表情，好似一點都沒被米霖方才的「語出驚人」給嚇到，似乎連最開始那「雙目瞪圓」的反應都是假的一樣。

    「我爸要我跟你在一起，恩？」卻想不到，出了園長辦公室，楊凱突然一改之前平靜的模樣，磨著牙湊到了米霖耳邊。

    米霖嚇了一大跳，像被電電到了一樣，驚恐地跳開。

    楊凱的鏡片後面好像閃著魔鬼一樣的光。

    「那、那啥……」米霖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可以留下了。」

    「所以說你的這個應聘理由是最佳理由了？」

    「好歹……好歹……」米霖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都不要我們請求什麼，園長她主動把我放到你班上，讓我當你的助教不是？」

    楊凱沉默不語。

    「恩……你生氣了？」

    「沒有。」

    「你生氣了。」米霖肯定道。

    「沒有。」楊凱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米霖眉頭耷拉下來，面色極苦。

    兩人都不再說話，一陣沉默。

    卻是突然，面無表情的楊凱陡然瞳孔瞪大，就像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事一樣，猛地將頭扭向右前方的走廊。（他們已經走到了二樓）

    米霖一愣，隨之也扭頭順著楊凱的目光望了過去，立時，他驚駭地差點叫了起來。

    長長的走廊一邊是教室，另外一邊就是窗戶，窗戶下面便是硬邦邦的操場。只見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正站在窗沿上，仰頭面朝外頭的天空，而她的下方，是一張四四方方的塑料凳子。

    「妮妮……」楊凱喃喃道。

    「什麼？」

    「安家妮，」楊凱小聲地說道，「我班上，不，你班上的小鬼！」

    「……」米霖的臉都嚇綠了。這孩子要是從窗口跌下去那還得了！「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園，她是怎麼進來的！」

    第10章 第 10 章

    現在已經無暇去想這小丫頭片子是怎麼溜進來的了，首要任務是該想個法子把她安全地弄下來。

    楊凱湊到了米霖嘴邊，輕道：「你去想辦法把她勸下來。我到下邊去，以防萬一她跌下來，我接住她！」說著，還未待米霖有何反應，他便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地蹭到了樓梯口，然後，好像運起了輕功，不帶一丁點聲音從樓上飛奔了下去，眨眼見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了。

    米霖深吸口水，摩拳擦掌，慢慢地輕輕地向這個叫做安家妮的孩子走去。

    安家妮顯然很專注，一丁點都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走近。

    米霖考慮要不要突然衝上去將她給抱下來，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萬一孩子受到驚嚇，他還來不及抱住她，她就一頭栽了下去，那可就完蛋了。

    米霖一步步走近。要是她這樣專注一直到他走到她背後也好，那時就可以一把將她拽下來了。

    卻是突然，安家妮說話了，聲音糯糯的：「米老師，你在幹嘛呀？」

    米霖腳下一滑，差點沒摔了個狗啃泥。可那安家妮明明是背對著叫他的。

    哦，不對，不是叫他！

    只聽下邊教學樓前響起楊凱的聲音：「妮妮，你站在窗台上做什麼？」

    「我在準備飛呀！」

    米霖一聽，要嚇暈了。準備飛？這小丫頭打算從窗口跳下去嗎？

    「人怎麼可能會飛呢？」楊凱道，聽聲音他也是急了。

    結果安家妮生氣了：「我才不是普通的人呢！我是小魔女！小魔女就會飛。」

    激動起來的孩子在窗台上晃啊晃，還好她自己一手抓住了窗沿。

    米霖在後面看得一身冷汗。

    這更讓他確定自己不能飛撲過去抱住她了。估計到時候，人沒來得及抱住，她就先「飛」了出去。

    明顯樓下的楊凱語塞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哄這個想飛的孩子。剎時就一片沉默。

    「嗯哼！」米霖不得不開口了。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以免嚇到安家妮。

    安家妮聽到米霖的聲音，轉過頭來。沒有被嚇到。萬幸。顯然這是個膽子很大不怕生的孩子。她圓圓的臉蛋，齊劉海，小小學生頭，瞧著可愛極了。

    「叔叔，你是誰啊？」她問道。

    「恩……我是你們的新老師。」

    「啊？」安家妮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米老師不教我們了嗎？」她說道，卻是下一句，「不教就不教吧！我也不喜歡米老師。」

    不知樓下楊凱聽見了是何反應，米霖快吐血了。雖知道安家妮口中的「米老師」不是他，但還是怎麼聽怎麼難受，這麼多年都在和小朋友們相處，第一次聽到小朋友說「不喜歡米老師」。

    「米老師還是要教你們的。」米霖道，「我和米老師一起教你們。」

    「哦。」安家妮點了點頭。看來誰來當她的老師，她根本就不在乎。

    「恩……」米霖想了想，問道，「小魔女，你為什麼想飛啊？」

    安家妮聽米霖這麼問，乖乖地答道：「我想飛去找我爸爸呀！」

    「你爸爸？」米霖奇怪道，「他離你很遠嗎？」

    「對啊，很遠很遠，我媽媽說他在非洲。」

    米霖汗。那可真是夠遠的！

    安家妮伸出小手，做飛翔狀在半空中上下揮了揮：「我要飛到非洲去找我爸爸！」

    米霖抬手擦了擦冷汗，問道：「你以前飛過嗎？」

    「沒有。」安家妮嘟起了小嘴，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