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 最後的博弈(八)淑妃死,梅州亂
2023-09-27 13:08:06 作者: 江舞
如她想的那樣,她的馬車走動,後面的馬車也動了。
但,一路上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到了祭祀壇的山腳下,兩個侍女扶著她走下馬車,後面的馬車門也開了,兩個隨行的護衛上前扶著那人。
墨色斗篷下,是清俊溫和的面容。
段輕塵?
她眸色閃了閃,轉身離開。
段輕塵看了她一眼,也朝祭祀壇走去。
這是城中一座石山,一階階的台階一直延伸上去。
雲曦站在台階下眯著眼,朝上看去,石階望不到頭一般。
吟霜說道,「要不是身後有看熱鬧的南詔人來了,咱們施展輕功片刻間就到了,何必這樣一步一步的費力走著?這裡可有三千八百級台階呢!」
吟雪橫了她一眼,「知道不能用輕功,還不快點走?趕緊扶著小主!」
兩個侍女一左一右的扶著她的胳膊。
「言姑娘。」身後有人喊她。
雲曦回過身來,眯著眼看著段輕塵。
「按著『之』型的路線走,就不會累。」他溫聲道,然後做著示範走到她的前面。
兩個黑衣護衛緊跟在他的一左一右。
「多管閒事!」吟霜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唇。
她昨天因為放了段輕塵進南園,被段奕訓斥了一頓,心中正沒好心情呢。
「他說的有理,這樣走,的確省力。人不好,方法卻好。」雲曦道。
兩個丫頭:「……」
小主偏心段輕塵?王爺可麻煩了。
。
冥生那幽靜而高大的石頭砌成的房子裡,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正是景姑與淑妃。
「護法,事情安排得怎麼樣?」淑妃問坐在上首的白鬍子老者——冥生。
「中午時分會啟動占卜,你說,你能幫我們找到那個聖姑和殺了段奕?」
「對,先找到聖姑,奕親王就好辦多了。」
先殺了謝雲曦,以她做誘餌,段奕一定會上鉤!
「好,你也隨老夫們去祭祀壇。」
……
正午時分,祭祀台前,漸漸的聚集了不少人群。
淑妃被景姑背著來到了祭祀壇前。
她的目光首先掃到一身紫衣蒙著面的雲曦身上。
她眯著眼,唇角浮著冷笑,死丫頭,敢來這裡?這可是地獄之門!讓你有來無回!
雲曦正想著事情,忽然,她耳中捕捉到一聲惡毒的詛咒。
「讓謝雲曦死於千刀祭祀,一定要一定要,她一定得死!」
這是誰?
她抬起頭來朝四周看去,正看到主台一側,坐著一個美艷的中年婦人。
穿著一身普通的婦人衣衫,正用一雙陰冷的眸子死死地直盯著她。
婦人的嘴唇正一開一合,聲音正是從她的口裡傳來。
淑妃?
雲曦心中冷笑,這個女人居然真的來了!
但,淑妃是怎麼認出蒙著面的她?
。
淑妃的目光又朝其他人看去,冥生是她見過多次的,她朝他點了點頭。
但玄生看她的眼神異樣的森冷,她心中莫名,她不記得哪裡得罪過玄生。
另外有一人讓她更是吃了一驚。
段輕塵?
他怎麼會在這裡?
段輕塵迎上她犀利的目光,不為所動,施施然坐著喝茶。
「打聽一下,段輕塵怎麼會來這裡。還穿得那麼古怪。」淑妃小聲的對景姑說道。
「是。」景姑應道,悄然混進了圍觀的人群里。
不多時,景姑來了,「奴婢打聽好了,那是這裡的國師。」
「國師?」淑妃眯著眼,難怪睿王府里傳出段輕塵得了重病,原來是跑到這裡來了。
好一個睿王府,居然藏著一個南詔人!
淑妃的眸色一冷,微不可察的冷笑一聲,等她回了京,一定除了睿王府。
。
雲曦的目光也是四處打量著。
首座上是冥生,「玄生」,與段輕塵。
還有幾個不知什麼身份的男男女女。
看那幾人神色傲然,一定在族內擔著不低的職務。
「小主,冥生身後站著的七個人是七大堂主。」吟霜在雲曦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分別擔著族中不同的事務。」
堂主?
她聽段輕塵也說過,護法們職務最高,但護法們若不在,七個堂主聯合著也可以掌管起族中的事務,反倒是他那個國師,自從丟了國之後,從此沒了實權。
這也是段輕塵與冥生不合的主要原因。
台上,「玄生」朝她看了一眼,微微點頭。
雲曦偏過頭去,不看他。
段奕:「……」
很快,太陽已走到正午。
祭祀壇上正中間的地上,擺著一圈青色的龜殼,正閃著奇異的綠光。
冥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龜殼的正中間。
他手裡拿著一塊多棱的黑色石頭,默默的念著什麼。
「護法!」淑妃忽然打斷他的聲音。「我有事要稟明。」
冥生馬上睜開眼來,轉身看向她,「夫人想說什麼?」
淑妃一指祭祀壇另一側的雲曦,冷笑著說道。
「冥護法,那個蒙面女子的身份可疑,她是大梁人,她是京中謝府的三小姐謝雲曦,那個端木雅的雙生女兒之一!」
——!
人群中立刻響起一陣喧譁聲,人們都馬上退開她三尺遠。
主台上,「玄生」段奕盯著淑妃的臉,一臉殺意。
段輕塵的目光也是跟著一冷。
「哦?」冥生停了占卜,一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看向雲曦,「你是謝三小姐!端木雅的女兒?」
雲曦未說話,而是偏頭看向淑妃那裡,淑妃正得意地揚著眉冷笑。
揭發她,要她死?誰死還不一定!
雲曦微微一笑,「我不是大梁人,我是靈族人!」
「胡說!她就是大梁人,她是端木雅的女兒,她的背後有刺青!脫下她的衣衫就可以看得到!」淑妃尖叫起來。
端木雅的兩個女兒,身上都有刺青地圖,冥生幾人當然知道。
淑妃的一聲尖叫,引得所有人都看向雲曦。
吟霜與吟雪的臉色一齊變得煞白,人群中藏著的幾個青隱衛與青龍幾人也都變得緊張起來。
段輕塵正要開口,只聽「玄生」段奕忽然說道,「眼見為實,就請言姑娘將後背給大家看看。紅葉!紅紗!帶言姑娘到幃幕後查看一下!」
「是,玄護法!」從七個堂主中走出兩個婦人。
吟霜與吟雪驚異的看向「玄生」,只見「玄生」神色淡然。
怎麼回事?「玄生」又被換了?不是王爺?
小主的刺青要是被人發現,還有命嗎?
雲曦看了「玄生」一眼,跟著朝她走來的兩個婦人,走進了掛起來遮風的幃幔里。
沒一會兒,兩個婦人走出來。
「她的後背上什麼也沒有。」
「不可能!」淑妃尖叫起來,「景姑,帶我進去看看!」
「是,夫人。」景姑背著她走進了幃幔。
幃幔里,雲曦正在整理衣衫。
見淑妃也走進來,她嫣然一笑,「夫人,你也要看?」
她轉過身去,輕輕解開衣衫,將後背露出來。
淑妃赫然睜大雙眼,怎麼回事?這丫頭的後背上,怎麼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她弄錯了?
她嚇得臉色一白,拍了拍景姑的胳膊,景姑會意,背著她就要逃。
雲曦忽然一笑,眼底戾色閃過,「夫人大老遠來一趟,熱鬧還沒有看呢,就這樣走了不是可惜了?」
吟霜與吟雪閃身出來攔住了景姑與淑妃的後路。
雲曦掀起幃幔,露出了外面的祭祀台,「走吧,夫人,好戲還沒有開始呢!」
幃幔掀起,台上台下不少人都看了過來,冥生也正盯著淑妃。
淑妃再逃,就不容易了。
「夫人,你說言姑娘的身上有刺青,你看到了嗎?」「玄生」盯著淑妃問道。
雲曦朝「玄生」段奕看了一眼,微微扯了下唇。
昨天晚上,他將她反摁在床上,脫了她的衣衫在她的後背處一陣折騰,她就知道,他又在動什麼手腳了。
有這片刺青的存在,等於她時刻都有危險存在。
「你不是說她有刺青地圖嗎?怎麼沒有?」冥生也盯著淑妃問道,言姑娘是國師的人,這下可好,又與國師又結了一個仇。
雖然國師沒有權利了,但必竟是皇族的人,動他,族民們又會鬧意見。
「這位夫人,為什麼說我的客人是謝氏的人?你這是存心想害她?你來到這裡,究竟存的是什麼心?」段輕塵也厲聲問她。
淑妃的臉上一片慌亂,眼神一陣亂閃。
她不可能弄錯,一定是那個死妮子動了什麼手腳。
她偏頭看向雲曦,忽然冷笑一聲,「姑娘,你敢將面紗取下來嗎?你敢說出你的真實身份嗎?」
雲曦一直在臉上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眸子看著眾人。
就在一眾人都盯著雲曦時,段輕塵忽然走下主台,朝她走來。
他伸手抓著她的手腕,猛的扯下她的面紗,朝眾人冷笑道,「那就讓你們看看!」
冥生森然看向雲曦,「你果然是端木雅的女兒!你敢丟下自己的職責逃避?來人……」
淑妃得意地笑起來。
「冥護法!」段輕塵又道,「她是誰的女兒不重要,而你們只要記住——她是你們的聖主就可以了!」
這無疑像是晴天驚雷,將眾人驚在當地。
幾個堂主與冥生對視一眼,看著雲曦一臉驚異。
「怎麼,見了聖主還不跪下?」段輕塵忽然厲聲喝道。
他一改往常的平和,眸色中透著殺意。
「請言姑娘出示聖物!」冥生幾人朝雲曦走近幾步。
他們臉上的表情是敬畏的,但又有著懷疑。
「她是假的,她不可能是聖主!」淑妃也跟著嚷道。
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雲曦盯著眾人,唇角浮著冷笑。
她的袖子一抖,右手手腕上的銀鏈子馬上滑落到了她的手心。
緊接著,她在銀鏈的一端上伸手一摁,那鏈子「哧溜」著,自動捲起成了一隻銀盤。
銀盤儼然就是一條盤起的蛇。
中間赫然出一個字:聖。
上面還有古怪的圖案。
冥生與其他的幾個堂主馬上神色大變,齊齊跪拜在地,「拜見聖主。」
他們幾人一跪下,所有人都跪下了。「拜見聖主!」
段輕塵看了她一眼,眸色閃了閃,對眾人冷笑道,「怎麼,還有什麼要懷疑的嗎?你們可以不敬孤,但聖主不可以不敬!」
淑妃眯著眼,這丫頭搞什麼鬼呢?
她的眼珠子一直滴溜溜轉個不停,心中不住的腹誹。
謝雲曦是聖主?怎麼可能?護法與堂主只是管著族中的事務,聖姑只是負責祭祀,而聖主卻是他們心中最高的神,神聖不可侵犯。
難道是段輕塵看她漂亮就故意地幫著說好話?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戾色,仍是不死心的說道,「冥護法,既然是聖主,就會啟動神壇!請聖主啟動神壇。」
「啟動神壇——」冥生高喊一聲。
雲曦眼著淑妃的臉,微微冷笑,啟動神壇麼?淑妃,這回,可是你自己打開了鬼關門的大門!可別怪別人再將你推進去!
只見她緩緩走向那片閃著詭異綠光的龜殼的正中間,看向主台後方的一大塊巨石。
一直坐著未動的段奕朝她點了點頭,她只看他一眼,沒什麼表情的扭過頭。
段奕:「……」
接著,她的腳尖一點,手中的銀鏈子忽然抽向巨石上的一些符號。
那片龜殼也迅速轉動起來。
冥生盯著龜殼不說話,一臉肅然。
只是,沒一會兒,龜殼不動了。
「聖主,怎麼回事?還沒有顯示圖紋呢!」冥生直起身盯著雲曦的臉。
「哈哈哈——她是假的,假的聖主哪裡會啟動神壇?」淑妃開心地笑起來。
假冒聖主,可是會被架在木柴上活活燒死。
所有人都盯著雲曦。
幾百人朝她圍過來,雲曦嬌小的身子仿佛隨時會被這些瘋狂的人吃掉。
吟雪與吟雪緊張的站在她的身旁,同時,將段輕塵恨得咬牙。
都是他,非說小主是什麼聖主。
「他不是假的!」「玄生」這時忽然開口,「啟動不了神壇,是因為族人遇到了大凶!強大的煞氣襲來,聖主才會抵擋不住,因而啟動神壇失敗。」
「玄生,你發現了什麼?」冥生問道,師弟的感知可是比常人更強。
「梅州城外,有強大的煞氣!梅州城有滅頂之災!」「玄生」說道。
玄生的話一落,冥生以及數百個圍觀的族人都大驚失色,人群中開始出現了騷亂。
「來人,馬上到城樓上去查看!」冥生朝幾個堂主吩咐起來。
「是!」七個堂主中有兩人帶著幾個護衛飛奔下了祭祀壇。
淑妃眯著眼,揚唇一笑說道,「冥護法,我知道那煞氣是什麼,那便是梁國的皇叔帶著兵來圍城來了!他揚言要殺光所有南詔人!與他同行的還有你們死對頭顧鳳的弟弟顧非墨!」
冥生赫然看向她,淑妃朝他點了點頭。
他心中馬上鬆了一口氣,如果是段奕,那便是計劃開始了。
裝成「玄生」的段奕,雙眸似劍的盯著淑妃,「夫人怎麼知道來的人是梁國皇叔?難道,你事先已經知道了?卻在這個時候才說出來,讓族人一點準備也沒有,受困在城內,你安的是什麼心?」
淑妃驚得怔住,「……」
「玄生」又厲聲說道,「你明明知道了有煞氣,卻又一定要聖主啟動神壇,讓她失敗,讓她被眾人懷疑,你又安的是什麼心?」
冥生與淑妃有約,忙對自己固執的小師弟說道,「夫人不會害我們。」
「對,我不會害你們,因為真正害你們便是這個女人,你們口裡的言姑娘——謝雲曦,她是梁國皇叔的未婚妻,她假冒聖主來到城裡,便是想同城外的段奕裡應外合,圍剿你們!」
「什麼?她是奸細?」
「打死奸細!」
「梁國皇叔曾殺死過咱們的老國師,是整個族人的仇人!」
圍觀的人圍著雲曦紛紛叫嚷起來。
「誰說她是梁國皇叔的未婚妻了?她是孤的未婚妻!」段輕塵忽然開口。
雲曦眯著眼看向段輕塵,「玄生」的目光同時一沉。
冥生雙目似劍的盯著段輕塵,「國師拿出證據來。」
「證據當然有!」段輕塵從懷中取出一份婚書出來,朱紅色的捲軸上,寫著男方女方的生辰字庚,「孤的生辰,你們都知道,言姑娘的麼……」
他又看向雲曦,雲曦回望了他一眼,從袖中取出那份端木雅寫的庚貼出來,抖開給冥生看。
「你們還要說什麼嗎?上面蓋有老國師及先王的私戳,若不信,言姑娘可以印下手印來比對一下,手印可是一生都不會變的!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當初的西寧月不是長得像顧鳳麼?」
眾人想了想,說得有道理。
淑妃的臉色一變,該死的謝雲曦怎麼又是段輕塵的未婚妻了?
「那位夫人,你為什麼一直針對我們的聖主?」人群里有人高喊了一聲。
「是啊,她又沒得罪你!」另一人跟著附和喊道。
「她總是來攪局,莫不是她是奸細?」又有一人說道。
雲曦朝人群里看去,這三個說話的南詔人,正是段奕的青隱衛扮成的。
「胡說,我不是——」淑妃尖叫起來!
「報——,聖主,國師,護法,城外有梁國大軍圍城,打的旗號是梁國太子琸!」
剛才去城樓上探消息的一個堂主已經飛奔回來,邊跑邊喊道,神色驚惶。
「還殺了城外的鄉民,家裡的人都死了!」一個黑衣小個子男子驚惶著跟在後面跑來。
人群里立刻騷動起來。
冥生的臉色大變,他走向淑妃厲聲喝問,「你不是說圍城的是皇叔嗎?怎麼成了太子?」
當初,他與淑妃商議的便是,太子在城外唆使段奕與顧鳳的弟弟顧非墨攻城,然後他與太子裡外夾擊將段奕與顧非墨消滅。
可是現在卻成了太子攻城!
太子帶軍十萬,來攻一個將老弱婦孺全部算在一起也只有十萬的小城,這是要屠城梅州嗎?
「不……不可能,太子不可能攻打梅州,一定是弄錯了!」
「錯不了,你看這是什麼!」那個黑衣小個子男子將幾隻羽箭扔到淑妃的腳下,只見那羽箭上全部刻「琸」字,而那令旗也是寫著「琸」字。
雲曦覺得得那小個子男子像在哪見過,那雙眼很熟悉,那人朝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雲曦:「……」
淑妃看見那幾隻羽箭,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我……我沒有必要殺你們,我……」
「你有!」雲曦忽然開口,「因為,你便是當年那個逃掉的聖姑!尹國老國主的長女!你擔心護法們找到你,也為了給老國主報仇,便讓太子帶軍來攻城,又擔心南詔人太團結而攻城不下,便親自混進城來,讓我們窩裡鬥!」
冥生赫然看向淑妃,臉上頃刻間騰起了殺氣。
淑妃嚇得一臉慘白,「她在胡說!」
那個小個子男子忽然狡黠一笑,一把將淑妃的衣衫領扯開。只是,並沒有看到那幾個古怪的符號,而是一片傷疤。
那人眼神一眯,偏頭看向雲曦,用口型說著話。
這人是——林素衣扮的?她怎麼也來了梅州?
淑妃揮開林素衣的手,冷笑道,「什麼也沒有呢,你看什麼?」
林素衣暗中冷笑,淑妃居然將自己父母刺在身上的名字給割掉了?
雲曦微微一笑,看向淑妃,「夫人,聖姑的血可是有個特點,能解毒!你是不是聖姑,試試不就知道了?不是的話,就沒有關係,如果是的話,你敢瞞著族裡的人三十多年,便是死罪!敢唆使梁皇帝派大軍攻城,死一百次都不夠!」
「不……我的血是普通的!」
「拿活物來試!」「玄生」段奕忽然開口,同時看了一眼雲曦,眼底閃著擔憂。
雲曦沒理他,而是走到淑妃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
景姑要攔在淑妃的面前,被兩個南詔人拉下去了。
「試毒嗎?我來!」林素衣彈起一枚石子打下一隻小鳥,又摸出一個瓶子,倒了點藥末到小鳥的嘴裡。
很快,小鳥撲騰了幾下不動了。
淑妃嚇得一臉的慘白,她的血,她的血……,萬一……
嚓——
手上一疼,淑妃的手指已被割了一條口子。
雲曦捏著她的手指用力的擠著血,幾滴血被擠入小鳥的口裡。
奇蹟發生了,已經快死掉的鳥兒竟然撲騰著飛到了樹上。
「血可以解毒!她便是聖姑!」雲曦將她的手抓起來,抬手給眾人看。
「胡說,我不是,我……」淑妃尖叫起來,她看向景姑求救,但景姑早被化妝所「玄生」僕人的青二給制服了,扣著動不了。
冥生盯著淑妃的臉大怒,「來人!為了族人的安寧,驅趕城外的煞氣,行活人祭祀!」
「是,冥護法!」眾人齊齊喊道。
淑妃被人捆在了架子上。
很快,上來兩個執刀的堂主。
「開始!」雲曦從口裡吐出兩個字。
「是,聖主!」
兩柄森寒的大刀同時揚起,只聽淑妃「啊」的一聲尖叫,左右兩肩各被砍了兩刀。
「你……賤丫頭,你不得好死!」淑妃盯著雲曦的臉罵道,「我不會放過你!」
「我等著你!」雲曦揚了揚眉。
淑妃忽然看到冥生,她不甘心的叫嚷起來,「是他,是冥生與我勾結的,他說讓我帶著大軍帶梅州……」
「大膽,敢罵聖主,刀下用力!」冥生怒道,明明是這個婦人找的他,她居然敢誣陷,該死!
冥生的臉上騰起殺氣,同時揮袖朝淑妃揮去。
噗——
淑妃大吐了一口血,再說不出話來。
行刑沒有停下,一刀兩刀……無數刀……
沒一會兒,淑妃便成了一個血人,再也動不了了,只用毒辣的目光一直盯著雲曦。
雲曦看著她行刑,沒什麼表情。
而段奕看著雲曦的臉,一直蹙著眉尖,他一直知道,她心中藏著怨恨。
恨那些奪了婉婉與她父母命的人。
行刑完,淑妃被扔到了祭祀的龜殼上。
「眾人散開!本聖主要驅逐煞氣!」雲曦環視了一四周朗聲說道。
「退後,全部退後!」冥生朝眾人喊道。
祭祀壇的最中央,很快就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雲曦朝淑妃緩緩走去,林素衣緊追上她,一拉她的胳膊,又看向淑妃,眸色中閃著殺意。
她跟淑妃有仇?
雲曦點了點頭,「由你負責記錄!」
「多謝聖主!」林素衣看了一眼雲曦。
她心中嘆道,這小丫頭,倒是機靈,只可惜啊,看不上她家的傻弟弟。
雲曦緩緩地走到淑妃的面前蹲下了,她的一旁中跟著林素衣。
只見林素衣將一隻小瓶扔到了淑妃的面前,瓶蓋子自動散開,許多細小的黑色蟲子從里爬了出來,朝著淑妃爬去。
淑妃已疼得說不出話來,盯著那些蟲子嚇得渾身發抖。
林素衣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哎,你怕什麼啊,這些小蟲子不是你讓福公公丟進了地洞裡嗎?我被它們咬過,不是很疼呢,只是會讓人又癢又痛讓人癲狂。你試試就知道了。」
食血蟻!南詔密林中的一種類似螞蟻的小蟲,專食人的血!
淑妃死死盯著林素衣,唇角顫抖著。
「你想問我是誰?便是那位找你討要小腿骨的人啊?端木盈。」她站起身來,「你本來有個不錯的兒子,可是你害了他,他既然來了這梅州,就休想回京!因為,今天天晚時,太子與南詔勾結起兵反梁的消息,就會傳到京中!」
淑妃赫然睜大雙眼,幾乎要吃了林素衣。
「這天下本來就是我打的,你兒子有什麼資格坐?包括那個人,我一個一個都不會放過!」林素衣森然一笑,貼著人皮面具的男子臉,卻有一雙妖嬈的眸子,她朝雲曦俯身一禮,退到外圍的人群里去了。
雲曦怔然,林素衣在說些什麼?
什麼叫江山是她打的?她怎麼又跟淑妃這麼大的仇恨?
祭祀壇的中央又只剩了淑妃與雲曦。
她俯身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淑妃。
淑妃的身上被割了無數刀,無數的血口子上爬滿了秘密的小黑蟻正貪婪的吸著她的血。
但她剛才被冥生打了一拳根本發不出聲來,只有幾聲因疼痛而從喉間發出低低的吼聲,嘴唇一張一合似在說著什麼,而一雙眼,森然的看著雲曦。
「你想知道你敗的原因?」雲曦眯著眼看著她的唇,然後伸出左手來,遞給淑妃看,「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嗎?」
淑妃赫然睜大了雙眼。
「因為,擠入鳥兒嘴裡的血,是我的血!」她用著唇型說道,嫣然一笑,「但,我知道你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因為,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說話!你這個害死了我娘,害死我爹的惡毒婦人!」
雲曦的手指一晃,一枚冰魄針飛快地扎入了淑妃的咽喉。
「你……你……」淑妃的嘴唇張了張,愕然看著雲曦,心中似有無盡的不甘心。
「哦,還有一點要告訴你,那便是……我是謝婉,而你的兒子段琸也就是南宮辰,他中了我下的毒,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他就算坐了這天下,繼承位置的,也是別人的兒子!」
雲曦的唇,在一張一合的說著唇語,淑妃已驚恐到了極致。
「哦,不對,他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坐擁天下了!我正等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入他的好母親為他設計的陷阱里!天黑時,他不反,有人會替他反!就算元武帝想傳位給他,朝中臣子們也不答應!」
淑妃的兩眼血紅,恨不得吃了雲曦,「……」
「明明你是那個聖姑,我的母親替代了你,被一群護法們殺了,你卻不感恩反而嫉妒她得了財富,在她被人追殺時,也摻和了一腳!如此忘恩負義,你怎配活著?你應該到地獄去向我母親賠罪!」
「……」
「當然,我也不會馬上殺你,你便在這裡慢慢被蟲子咬死!」
雲曦站起身來,看了她一眼,又緩緩走到祭祀壇擺著占卜龜的地方,重新甩出銀鏈,龜殼在地上不停的變換著位置。
「玄生」離開座位,看了一眼那些寫著古老文字的龜殼,「煞氣可解!」
雲曦瞄了他一眼,走下祭祀壇,朝人群中的冥生說道,「台上那個婦人,不得挪動位置!否則,卦便不靈了。」
「是,聖主!」
她要讓段琸看看,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步一步走到毀滅,是因為有了這樣一個母親。
……
從祭祀壇的山上下來,圍觀的族人並沒有散去,而是圍著他們的「新聖主」紛紛問著事情。
「聖主,梁國大軍來了,咱們怎麼辦啊?」
「聖主,真的有災亂嗎?」
冥生的一雙森冷眸子一直盯著雲曦的臉,帶著幾分懷疑。
段奕的眸色一沉,這個冥生……,不能留了!
雲曦正要開口說話,從前方又有幾人跑來,「不好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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