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章 殺人的證據
2023-09-27 13:08:06 作者: 江舞
曦園裡。
雲曦望著桌上的帳本一陣無語。
「小姐,這是主子讓朱貴管家送來的,讓您看看府里的收支情況。」青衣與青裳將帳本翻著給她看。
「我識字,不勞你們提醒。」她蹙著眉,揉了揉額頭。
五六本厚厚的帳本堆在桌上,雲曦仿佛看到自己的頭頂上有許多隻烏鴉飛過——暗無天日啊。
青裳將一個算盤放在她的面前。
她陪著笑臉小心地說道,「主子說,他近段時間很忙,沒時間過問帳本的事,讓小姐看著。還讓奴婢提醒著小姐,千萬不要讓王府的產業虧了,王府的一百多人和青山的四百人都靠著這些鋪子田莊吃飯呢。當然,主子平時的銀錢用度除了宮中發的少量的俸祿外,大部分也是來自這裡。」
雲曦眯著眼:「我還沒有嫁過去呢!這帳本就跟著我走了?」
青裳說道,「主子說,您先實習著。嫁過去掌家,那就輕車熟路。」
雲曦:「……」
「小姐,奴婢能不能拿到年底的大紅包,全靠你了。」青衣也是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雲曦:「……」
她伸手撥弄了幾下算盤珠子,挑眉說道,「你們放心,我不會讓王府揭不開鍋的,更不會慘到讓你們過年沒有銀子買新衣。」
「謝謝小姐!」兩個丫頭一臉的雀躍。
雲曦隨手打開帳本核對起了帳本上的數字。
她心中怎會不知道?
段奕硬塞給她鋪子與府里的帳冊讓她管家,無非是不想她插手外面的事情。
一本帳本還沒看完,吟霜便拿著一個貼子走進來。
「小姐,這是端敏公主差人送來的。」
印著水印荷花的燙金貼子,翻開來,秀氣的篆體字寫著:邀謝雲曦小姐到燕府賞荷評詩。燕詩瑩敬上。
另外還有一封信,大意是感謝雲曦上回在富春山的相救之恩。
吟霜問道,「小姐?燕詩瑩是誰?她的貼子怎麼是端敏公主的僕人送來?」
「燕詩瑩是吏部尚書的女兒,上回我們去富春山玩時,遇到山匪劫山,我救了她,她這是感謝來了。那天,她說我不會作畫,今天特意寫了信道歉,還邀請我明天去她府上做客。至於求端敏的人送來,大約是我怕我不會赴約。」
青衣撇了撇唇,冷笑一聲,「呵,有人居然還小瞧小姐不會作畫?小姐這是深藏不露。不過,小姐要不要去赴約?」
雲曦點了點頭,「當然要去,楓公子與王爺在朝中任職。官場上的關係,讓他們自己維繫,這後院的嘛,就由我出面好了。」
關鍵是——她明天不用看帳本了。而且,今天也不用看。
雲曦將帳本合起來,說道,「走吧,咱們出府。」
青衣與青裳雙雙問道,「小姐,您這一本還沒有看完呢,又要出府?」
「出府買衣衫,明天不是要赴宴嗎?得穿得漂亮一點。王爺不會不讓我出門買衣衫吧?我穿得丑也是丟他的臉呢。」她微微一笑。
青衣:「……」
青裳:「……」
吟霜眨眨眼:「……」
……
雲曦坐了馬車帶著青衣與青裳出門去霓裳閣定製衣衫。
她的衣衫並不缺少,段奕隔上幾日便讓人送她新衣,再加上夏玉言送的,她一個月下來可以不帶重複的穿。
而她去霓裳閣,也只是想出門走走。
不多久,馬車便到了霓裳閣前。
那裡已經停了一輛馬車,一個女子正扶著侍女的手從車上走下來。
「郡主,那邊那是謝雲曦小姐。」侍女望向雲曦那裡說道。
從車上走下來的正是段輕暖。
「我看見了,理她幹什麼?」段輕暖將頭一偏,朝霓裳閣走去。
「可是郡主,她將來可是郡主的嬸嬸,咱們這樣走過去不好吧?」侍女又看了一眼雲曦那邊小聲的說道。
「哼,都是因為她,顧非墨一直不理我,我幹嘛要同她打招呼?」段輕暖重重的哼了一聲。
兩人已往霓裳閣走,雲曦剛剛走下馬車。段輕暖與侍女的對話已被她聽進耳內。
她微微挑眉,段輕暖恨她可恨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可沒在顧非墨的面前說過段輕暖的壞話。
因為太陽大,青裳正在撐傘,準備給她遮陽。
忽然,從前方巷子裡一前一後跑出兩匹馬來。
速度很快。
「小姐,快閃開!」青衣高呼一聲飛快的朝她跑來。
雲曦眯起眸子,北疆的馬——雪裡風?
兩匹馬兒眼看要到她的近前,其中一匹馬上的人棄了馬飛快地朝她掠來。
那人同時伸手將她的腰身一攬,帶著她輕巧地跳到一旁,躲過了狂奔地兩匹馬。
「謝雲曦,你發什麼呆呢?馬來了也不讓?你不要命了?!」顧非墨抓著她的胳膊怒吼一聲。
雲曦拂開他的手,依舊望著遠去的馬匹出神,「顧非墨,剛才跑在前面的是北疆的稀有馬匹。名字叫『雪裡風』吧。」
「你認識那匹馬?」顧非墨驚訝的問她。
她點了點頭,「那種馬匹一身雪白,只在兩耳間有一線墨色,跑起來如風一樣。我小時候見過一次。不過,你追那匹馬,居然不認識那馬?」
「哼,爺要是認識那馬匹,就不會吃虧了。」顧非墨俊眉一擰,一臉煞氣。
「怎麼講?你吃了什麼虧?」
「我與謝楓被段琸誣告的前一天晚上,騎著那匹馬的人出現在了顧府的周圍,而當晚,墨園裡也少了一封謝楓寫給我的信,雖然不重要,但卻差點了小爺與謝楓,有人看了信模仿了小爺與謝楓的口吻寫了『假信』來陷害。讓爺抓到那個人,非撕了他不可!」
「原來是這樣?」她眼神一眯,「你等著,我幫你追回來!」
「不用了!」顧非墨伸手一攔,「追一匹馬而已,小事一樁,本公子已在馬的身上灑了千里香,就不怕找不到。」
「非墨公子!」已經走進了霓裳閣的段輕暖又走了出來,她望向顧非墨滿面含笑。
顧非墨卻仿佛沒有聽見一樣,只對雲曦點了點頭,「我要去追那匹馬了,先走了。」
「哎,非墨,你怎麼就走了?非——」顧非墨已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謝雲曦!
段輕暖咬牙切齒,「謝雲曦,你是不是同顧非墨說我什麼了?他為什麼見了我就走?而且看都不看我一眼?」
雲曦斜睨著眼看向她,淡淡說道,「輕暖郡主,你有讓我嫉妒厭惡的資本嗎?」
段輕暖一時驚住。
雲曦則輕笑一聲,從她身邊走過,進了霓裳閣。
青衣與青裳也是鄙夷一笑,雙雙走開了。
段輕暖的侍女快步走來,小心地問她,「郡主,這太陽底下站著怪熱的,郡主還是快進店子裡去吧。」
「去什麼去?」段輕暖兩眼冒火,「那個謝雲曦進了鋪子我去幹什麼?回府!」
段輕暖沒有回府,而是進了宮找她哥哥段輕塵。
只是,她沒找到段輕塵,卻在帝寰宮的前面遇到了淑妃。
「喲,這不是輕暖郡主嗎?這麼熱的天氣,你這急匆匆地跑來跑去做什麼?當心中暑!走,到本宮的宮苑中坐坐,那兒涼快。」
淑妃從轎攆上走下來,和氣地拉著她的手。
「那就多謝娘娘了。」段輕暖朝淑妃盈盈一拜。
淑妃不喜歡段奕,她早已知道。
何不借淑妃的手整整那個謝雲曦呢?
段輕暖得意地揚了揚唇。
到了琉璃宮,淑妃忙著命人端來冰鎮的瓜果。
兩人說了一會兒閒話,淑妃便問道,「本宮剛才瞧見你一臉的委屈,說說看,誰欺負你了?」
睿王府是中立派,因此,淑妃時不時的拉攏著睿王府的人。
睿王爺早已不管朝事,睿世子段輕塵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她便從睿王府的其他人入手,比如這個沒什麼心機的段輕暖。
段輕暖抿了抿唇,「娘娘,還不是因為奕王叔叔的准王妃,哼,她居然是個水性的女人!」
「哦?怎麼樣?」淑妃喝著茶水眯起眼看向她。
當下,段輕暖便將街上發生的事說給淑妃聽。
當然,她還加工了一番,直將謝雲曦說成一個在街上與男子曖昧不清的風—騷女子。
淑妃的眉梢揚了揚,「她搶了你喜歡的人,你就這麼算了?」
段輕暖咬著牙,「當然不能算了,我正想著辦法呢!只是……沒想到而已。」
「本宮倒是有個好辦法。」
「娘娘,什麼辦法?」
淑妃放下茶碗,招手叫她,「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段輕暖聽得眸光一亮,唇角一揚,「娘娘,果然好辦法,哼,這回,一定整得那個謝雲曦翻不了身。」
她又坐了一會兒,便等不及的走了。
淑妃望著她的背影,輕嗤一聲。
余姑走過來,諂媚的笑道,「娘娘,您這一招借刀殺人的法子,果然妙。」
「當然,段輕暖能將謝雲曦扳倒最好不過,若鬥不過那個謝雲曦,讓睿王府與奕王府兩府結仇,也是一個令本宮滿意的結果。那睿世子身為宗親居然不幫太子,可不能讓他太逍遙著。」
段輕暖又坐了馬車急急匆匆的回了睿王府。
「郡主,難道有什麼喜事嗎?」侍女蘭秀跟著她的身後一路的小跑著。
郡主剛才還是傷心難過的模樣,這才多長時間,又是一臉歡喜了?
「喜事麼,也算吧。」段輕暖的眉梢揚了揚,只要那個謝雲曦的名聲臭了,顧非墨便不會喜歡她了。
說不定,連奕王小叔也不會要她!
段輕暖越想越得意。
次日,接到燕府賞荷貼子的段輕暖,打扮一新地帶著侍女到了馬廄那裡坐馬車。
「郡主,馬車壞了。」給她趕車的車把式說道。
「你是怎麼辦事的?到了小姐出門才說車壞了?」段輕暖的丫頭蘭秀馬上怒喝起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車夫的臉上。
段輕暖怒道,「跟府里帳房說一聲,罰掉他這個月的月銀!看他還不敢這樣馬虎!」
到了關鍵的時候,居然給她拖後腿,可惡!
「郡主,咱們現在怎麼出府?」
段輕暖往另一輛的馬車瞥去一眼,「坐哥哥的。」
「啊?世子會不會怪郡主啊,郡主……」
段輕暖已爬上段輕塵的馬車。
她的唇彎了彎,哥哥的馬車可真寬大,她在車上亂摸索著。
忽然,車壁上的一個暗格被她無意間的彈開了。
一隻白玉髮簪放在暗格里。
女人的髮簪?
她從未聽說更沒見過哥哥同哪個女子有來往,這髮簪……難道是送給她的嗎?
樣式還不錯,居然是梅花型的。
段輕暖眨了眨眼,好奇的取出來。
但,她看到了玉簪上刻著的一個字,一時大吃了一驚。
曦!
誰的?
這京中女子中叫「曦」的——
難道是謝雲曦那個賤女人的?
段輕暖深吸了一口涼氣。
哥哥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藏著這樣的一隻簪子?
難道那賤女人又勾引了哥哥?
果然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腳踏三隻船!
她不會讓那女人得逞的!
段輕暖將玉簪狠狠的攥在手裡。
「你在我的馬車裡做什麼?」段輕塵的聲音忽然在車門邊響起。
段輕暖嚇了一大跳,慌忙將手一縮,玉簪被她藏在了大袖子裡。
「我……我的馬車壞了,想坐哥哥的馬車出府。」她慌忙說道。
段輕塵看了她一眼,「哥哥有事要出門,你自己去租一輛馬車。」
「哥——」
「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段輕塵不容分說地將她拎出了馬車。
「小氣鬼!」段輕暖氣哼哼地跺著腳。
段輕塵並沒有理會她,馬車從她身邊駛過。
段輕暖氣哼哼地跺了跺腳,口裡的牙咬得吱吱響。
哥哥不喜歡她,一定也是那個謝雲曦搞的鬼。
哼,她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她想到淑妃給她出的點子,越想越得意。
「蘭秀,去,租一輛大馬車!」
「是,郡主!」
……
到了赴約的時間,雲曦帶著青衣與吟霜到了燕府。
早有燕夫人與燕詩瑩在府門處相迎。
「曦小姐來了?快請進。」燕夫人笑著迎上雲曦。
「曦小姐,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上回在富春山,真是多虧了你,不然啊——」燕詩瑩說到這裡還哽咽了一下。
雲曦微笑道,「舉手之勞,詩瑩小姐不必一直記著。」
燕夫人也笑道,「那怎麼成呢,您可是詩瑩的救命恩人呢,公主,還有輕暖郡主都到了,曦小姐,請到後堂吧。」
「好。」
燕詩瑩帶著雲曦往後堂荷花湖走去,沒走多遠,便遇上了端敏與她的侍女。
「雲曦,你可算是來了。我等你好半天了。」端敏笑著上前挽著她的胳膊。
幾人說笑著到了後院的荷花湖邊上。
湖邊上有一座高大寬敞的水榭。
燕詩瑩笑道,「公主,曦小姐,你們先在這裡歇息著,我再去迎接其他的人。」又吩咐著小丫頭上茶。
「去吧,去吧,今天啊,來晚的我一定要罰她們寫一首詩。」端敏哼哼了兩聲。
「好,我先到前院去了。」燕詩瑩笑道,「但侍女們也隨我到前院的偏廳里吧,那兒有專門休息的地方。」
「嗯,綠籮,去吧,老是跟著我,待會兒她們賽詩,賽畫,一定又要說我是抄襲的了?」
雲曦推了推吟霜與青衣,「你們也去吧。」
「可是小姐……」
「沒事,自己忙的!」雲曦與端敏在荷花湖邊閒步。
「奇怪,明明時間到了,怎麼就只有咱們倆?」端敏不滿的說道。
雲曦無可無不可說道,「不急,反正無事,咱們說說話也好。」
端敏忽然吸著鼻子嗅了嗅,「咦,那邊好香,開的是什麼花?雲曦,咱們快去看看。」
雲曦跟在她的身後進了湖邊的一座小花園。
花園中一個人也沒有,兩人賞了花,喝了茶,過了快一個時辰也不見有其他客人來。
「他們怎麼還不來,說好的在這裡一起猜詩迷賞荷花的呢!」端敏不滿地說道。
雲曦微微一笑,「沒關係,就在這裡看看花也好。」端敏皺著眉,「那怎麼行?你還沒有參加過我們的詩會呢,這樣吧,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找找他們。」
「也好,你去吧。」雲曦無可無不可說道。
端敏點了點頭,「你別走開啊,我馬上回來。」然後,她提著裙子朝花園的另一扇院門處出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聽到前方花房裡有什麼聲響。
她以為是哪個僕人在拭弄花草,便也沒在意。
誰知,一聲「啊」的慘叫從花房裡傳來。
聲音悽慘,夾帶著痛楚。
那喊叫聲是個女子,喊的時候應該還被人捂著了嘴巴。雲曦眯起眸子,輕輕的走了過去,推開半掩著的門。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一個女子倒在了地上,胸口插著一隻匕首,地上灑著斑駁的血。雲曦的眼睛一眯,剛才明明有人來過,但片刻就不見了,好快的動作,這是什麼人?
她正要走近幾步看個究竟,身後突然有人說道,「曦小姐,你為什麼要殺我的婢女?」
雲曦轉過身來,吏部尚書的女兒燕詩瑩與段輕暖還有端敏正站在花房門口。
後面,還跟著幾位高門小姐,還有燕夫人。
段輕暖怒氣沖沖指著雲曦,「謝雲曦,你……你竟然在燕大人家裡殺人?你膽子不小!」
端敏與燕詩瑩雙雙捂著嘴巴,驚異的看著雲曦。
兩人一齊對段輕暖說道,「輕暖,曦小姐不會殺人的,你別冤枉她!」
段輕暖眉梢一揚說道,「謝雲曦,你以為你一直不說話,別人就拿你沒辦法嗎?我們可是有證據。」
什麼鬼話?人是她殺的?
雲曦眼睛微微一眯,看著段輕暖冷笑了一聲。「你憑什麼說這個侍女是我殺的?你們有什麼證據?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一個堂堂的高門小姐,又是准王妃,犯得著去殺一個侍女嗎?殺了她,我能有什麼好處?」
「你當然有好處了!」段輕暖高聲說道,而眉梢也得意的揚了揚。
雲曦輕笑一聲,不慌不忙的看著她。
她這麼大的聲音是想嚷得人盡皆知嗎?
「哦,你倒說說看,我殺她的由是什麼?我要殺一個侍女,用得著親自動手嗎?」
她沒惹段輕暖,這位倒是處處招惹她。
她且看看這其中到底是什麼陰謀。段輕暖輕笑一聲,「理由當然有,昨天在霓裳閣前面,我與我的侍女看見了你與顧非墨公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我們義憤填膺的說了你幾句,你就對我們懷恨地心,所以一直想殺她滅口,今日借著機會殺了她,是不是?」
雲曦眯起眼說道,「這只是你的推斷,你有證據嗎?」段輕暖緩緩的走到地上那個侍女跟前,隨手拿了一根木根從侍女的身下挑出一件東西來,「曦小姐,證據找到了。」
她挑出的是一隻玉簪。
玉簪?為什麼那麼熟悉?
前一章大修過,後半部分全改了,也加了幾百字,親們可回頭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