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 段奕說,謝五房不能留了
2023-09-27 13:08:06 作者: 江舞
青衣睜開眼來,看見一臉青腫的關雲飛正坐在床前調著藥膏。
她動了動胳膊,發現身上很疼。然後,又發現身上竟是光著的。
雖然身上蓋了被子,但她的臉還是騰的就紅了。
關雲飛放下手裡裝著藥膏的缽子,伸手就來掀她的被子。
青衣兩手抓著被子,挑眉怒目,「你幹嘛?」
「換藥啊,你身上中了一劍,得一天換兩次藥。」關雲飛面色不驚的掀她的被子。
青衣摁著被子,一臉窘迫,「我……我自己來。」
關雲飛眨眨眼,「你後背上也有傷,你自己怎麼上藥?你身上的藥昨天也是我給你上的,我有分寸,不會弄疼你。」
青衣的眼睛馬上一眯,「關雲飛,我的衣衫也是你脫的?」
「曦小姐讓我脫,我就脫了。」關雲飛老實說道。
青衣覺得她要瘋了,這個書呆子,「小姐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
「有,她讓我脫你的外衣,我覺得光脫外衣不好看傷,便全脫了,這是我自己決定的。」
青衣:「……」
關雲飛掀開她的被子,看到她身上的傷,臉色漸漸的變得蒼白。
他的嘴唇哆嗦了幾下,「你說你替我擋一劍做什麼?看這傷……」
青衣望向他的眉眼,一向老成穩重的少年書生,竟也生出傷感來。
「我身手快,不擋一劍,你早死了,你這呆子!」她的唇角撇了撇。
「可你擋了這一劍,也差點……」關雲飛哽咽起來。「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我娶誰?」
青衣怔住:「你說什麼?」
雲曦與青裳朝青衣養傷的屋子走來。
她聽到裡面青衣與關雲飛的對話,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緊緊的捏起拳頭,眼神也變得森冷。
這二人,要是有一方出事……
她沒有推門進去,而是轉身離開。
青裳跟在她的後面憤恨的說道,「小姐,謝五房的人太欺人太甚了!居然敢闖進藥房來鬧事!還傷了青衣!咱們不能放過他們!」
雲曦抿著唇沒說話。
藥房前,來鬧事的人一直在罰跪,青一搬著一張凳子坐在一旁守著,時不時的踢上幾腳。
她的眼神一眯,忽然笑了笑,對青裳說道,「人家不是告訴了咱們該怎樣做了麼?」
青裳不解,眨著眼睛問,「小姐要怎樣做?要不要奴婢跟王爺說?」
她搖搖頭,「不用,王爺最近一直在早出晚歸,也許正忙著朝中的事。這不過是一件小事。」
她微微彎著唇,毀她鋪子的名聲?她同樣可以還回去!
……
走出藥房時,她的那輛沉香木馬車不在,而是段奕的寬大的墨色馬車停在藥房的前面。
「主子。」青裳行了一禮後退開了。
段奕拂袖朝雲曦走來。
他上前拉過她的手,微微蹙著眉尖,「不接你,就不知道回家?」
「青衣受了傷呢,我來看看。」她道。
段奕扶著她坐進馬車裡,「青衣是青山的人,青山的人哪能隨便被人欺負的?本王不會放過他們。你呀,就不用操心了,回府吧。」
雲曦坐在馬車內一直不說話。
段奕不禁微微挑眉,伸手撫著她的眉毛說道,「人生在世,哪裡會沒有煩惱的事?你就天天這般愁著臉?」
「可貪婪的人太多太可恨!」她抬頭看向他。
「人為財死,貪多必死!不是自己的得也得不到!那謝五老爺,不會有好下場。」
兩人回了王府的曦園草堂。
段奕撿起桌上已裁剪成一片一片的布料說道,「曦曦,為夫等著你的大婚禮服,怎麼還是一片布料?」
青衣受傷後,她就沒有拿過針,這一晃又是兩天過了。
段奕看著她,臉色不由得一沉,「你這麼慢,婚禮得等到什麼時候?」
雲曦也有些愧疚,「嗯,這兩天是慢了一些,我抓緊點時間。」
「你是心思不在這個上面,哼!得罰罰你了!」段奕伸手一撈將她抱進屋裡。
她緊張的看向院子外面,小聲說道,「有侍女在呢,又是白天。」
「誰敢進來?」段奕沉著臉抱著她進了屋裡。
一陣頭暈目旋,她已倒在榻上。
段奕俯下身來,輕輕吻上她的唇。
他輕輕挑起她的唇瓣,輕輕碾壓,熟悉的芬芳。
指尖輕輕的撫著她腰間與頸間,見她兩眼迷茫,段奕的手指微微一用力,雲曦便睡過去了。
他伸手撫過她的眼睫,輕哼一聲抱怨說道,「都有了黑眼圈,還不知道休息。」
段奕退了她的外衫,抱了一床錦被給她蓋好,又俯身看了她一會兒,才走出了屋子。
外面,青裳與吟霜在院中侍立著。
「守著小姐。」
「是,王爺。」
段奕又走到書房那裡看了看。
管家朱貴正比對著圖紙,「王爺,要不了一個月就可以完工呢。」
段奕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書房。
一個人影飛快的追上了他。
「小子!你等會兒,有件事情很奇怪。」
段奕只管自己走路,對追上他的人直接忽視。
朽木喜歡他師傅謝甜,謝甜不理朽木,朽木便隔三差五的來煩他。
讓段奕煩不甚煩,現在竟有賴著王府不走的意思了。
朽木道長契而不舍的追著他的腳步,段奕這種藐視人的表情,他太司空見怪了,心中也不惱。
「太后體內的蠱毒竟然降下去了不少,這可太奇怪了,難不成你找到那個靈族聖姑了?她給了你她的血,壓下去了太后的毒?」
段奕忽然停了腳步,兩眼似劍的盯著他,「不是,是青雲閣主救治的。」
朽木的眼皮撩了撩,嗤笑一聲,「呵,怎麼可能?就那個端木斐啊,他自己都是個半死不活的人,他自己的傷都治不好,怎麼可能救得了太后?你別騙我了。」
段奕的眼神一冷,居高臨下的看著朽木,惡狠狠的說道,「本王沒有騙你,但是!你要是敢對旁人再說起什麼靈族聖姑的事,我便對師傅說,你有狐臭,已經三年沒洗澡了,我師傅那麼愛美,她一準將你踢到護城河裡泡上三個月。」
朽木道長的臉馬上一白,身子抖了一抖,訕訕笑道,「小子,何必那麼認真,我只是猜測,猜測而已。」
段奕伸手揪起他的鬍子,森森然說道,「猜測也不要亂說!記住,一個字也不要亂說!」
「行,行行,不說,也不猜了,行吧?。嘿,你這小子真怪,那聖姑又不是你媳婦,你緊張什麼。」朽木小心的從他的手裡抽回了鬍子,又認真的理著衣衫。
段奕抬腳朝他屁股上一踢,冷喝一聲,「從哪兒來,給本王滾哪兒去!本王馬上要娶妃,你少在王府胡言亂語!」
朽木跳開三步遠,甩著袖子說道,「滾走可不成,甜甜在京中,我可不能走了,最多,你那西柳院給我住住?」
「不成!你就是禍害!」
「小子不能小氣!」朽木轉眼便跑了。
段奕朝雲曦住的草堂望去,眉尖隱著憂色,過了一會兒,他叫來朱貴,「去將朽木的行禮扔出去,讓他住別處去!」
朱貴眨眨眼,「可是,王爺,太后有時候瞧病,都是找的他呢!他的醫術可比太醫院的御醫們強。」
段奕依舊沉聲說道,「就這麼定了,他徒弟的醫術也是不差的。」
朱貴只得答應著,心道這朽木道長的嘴巴總是亂說,這可好,終於惹著王爺了。
該!
……
奕王府的門前停著段奕的馬車。
青一坐在趕車位上,「主子,今天要去哪?」
這個時候,早朝已過,曦小姐又在府里,主子還出門可有點奇怪。
段奕彎腰坐進了馬車裡,眸色一冷,說道,「去小胡同別院!」
「是!」青一應道。
馬車穿街走巷到了小胡同別院。
青山酷司的不少人都在。
「主子,青衣被人打傷了,這口氣絕對不能咽下!」
「謝氏五房的人是不是活膩了?咱們不如殺上門去!」
「屬下們早就看不慣那老小子了!」
「還敢算計楓公子與主子,就該狠狠的揍一頓!」
青山的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感情好得親如兄弟。
青衣的受傷,無疑讓他們惱火。
段奕的目光在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神色清冷的說道,「當然不會放過他!不過,殺人,何必要自己動手?他有罪,人人會殺,他無罪,咱們殺了他,天下人不服。」
「可是主子,青衣明明是謝五房的人傷的!」
段奕道,「證據不足,只是抓了一個謝五的小舅子羅田,謝五也可以說是羅田的事,與他無關!他還是能全身而退。」
青峰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憤憤然說道,「真是個老奸巨猾的東西!難道咱們就這樣吃悶虧了?」
「不!」段奕道,同時,他的眸中一道冷茫閃過,「本王今日就要他急得跳腳!比死還難受。」
「主子,您說,要屬下們怎麼做?」
段奕的眸子微微的眯起,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擊著,玉白修長的手指,映著烏木桌子,仿若畫中玉竹。
「謝五在北城門那兒有一座大園子叫錦園,今晚上,你們多叫些人來,到那裡集合!」
青峰不解的問道,「錦園?主子,咱們到那兒做什麼?」
「搬東西!讓謝五再無翻身的機會!」
……
雲曦醒來睜眼看著屋頂微微扯了扯唇,段奕總是讓她睡覺,有瞌睡還好,沒瞌睡就使手段。
她無語的撇了撇唇,推了被子起床。
青裳與吟霜都在外間守著。
青裳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西洋鍾,說道,「小姐才睡了一個時辰,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雲曦搖搖頭,「再睡的話,晚上又睡不著了。我要出門一會兒,青裳快幫我梳頭。」
青裳眨眨眼,「出門?小姐,主子說您得多休息。」
「青衣受了傷,你覺得我會睡得著嗎?」
青裳說道,「但是小姐,不是有主子嗎?」
「他有他的事呢,再說了,也不必我親自動手!」
雲曦坐在銅鏡前,青裳正給她挽著發,她的眼眼微微眯起,謝五房,她怎能饒過他們!
段奕出了府,雲曦陪德慈一起用了午飯後坐著馬車到了謝楓辦差的地方。
謝楓看到她,很是驚訝,將她帶到了自己原先住的院子。
「你怎麼來這兒來了?」
他又低頭仔細看了她兩眼,說道,「我還是不贊成你住到奕王府,一個女兒家,這還未大婚呢。」
雲曦一笑,「哥,自己活著,管旁人怎麼說?」
頓了頓,她眉尖一擰,「妹妹這次來,是想找哥哥幫一個忙。」
謝楓在她的對面坐下,撫著她的頭說道,「我是你哥,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哥。」她道,眼中厲芒一閃,「我要讓謝五房的人亡!咱們又沒有惹著他們,可五房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惹咱們,我不想放過他們!」
謝楓凝眉想了想,「曦兒,謝五老爺雖然只有一子二女,但他的堂兄弟旁支不少,咱們硬碰硬,只怕會吃虧。況且,就算他們惹了事,皇上那裡也不會太追究他們,謝五老爺的手裡可是握著不少的財富。扳倒他,無疑是毀了一個造銀子的機器,一向愛銀子的皇上可不傻。咱們得想個好點子。」
「點子嘛,當然有了。」她狡黠一笑。
「是什麼?」謝楓問道。
「我要他們在京中的所有鋪子的明細點,哥哥能不能弄得到?」
「這個不難,我用職務之便就可以查得到。曦兒你要這個做什麼?」
雲曦的眉梢揚了揚,「以牙還牙!」
……
等月兒爬上來的時候,青山的二百人已在謝氏五房的錦園附近聚集起來了。
加上段奕,二百零一人全是一身黑衣。
「主子,可以動手了吧?」青一摩拳擦掌。
錦園裡,黑沉沉一片。
段奕望著前面的大莊園,輕輕扯唇冷笑,他的手搖搖一指前面,「行動!」
「是!」青一朝身後一招,二百個人跟著他先一步跳進了莊子裡。
「什麼人?」有護衛跳了出來。
「你大爺!」青一嘿嘿一笑伸手一擰,那人便暈了過去。
很快,莊子的護衛們一一被青一幾人捆了起來。
青一拍了拍手,冷笑道,「小子們囂張夠了,該你們嘗嘗苦頭了!」
不多時,青一從裡面將莊子的門打開。
其他的青山眾人,一個一個魚貫進入莊子,腳步輕輕,動作迅速。
過了一會兒,人人扛著幾個包裹出來,又紛紛送到不遠處的事先備好的馬車上。
昏暗的夜色中只看到一個個閃過的身影子,聽不到一絲兒的聲響。
而返回莊子的時候,肩頭上同樣的扛著一個個的大包裹。
二百人動作迅速,腳步不停,卻也忙到了天色微微亮的時候才停下。
「主子,全好了!」青一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一臉的興奮。
這搬出的可都是錢啊,累一場也值。
段奕額首,「搬到小胡同別院,還另有用處。」
青一有些失望,「主子不賣掉?」
「咱們缺錢嗎?」
青一眨眨眼,「不缺,但,主子用這些做什麼?」
「自有用處!」
……
段奕回到奕王府的曦園草堂,雲曦已經睡著了,他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換了朝服,梳洗好後坐了馬車進了宮。
「奕親王早!」
「奕親王爺今日來上早朝?」
奉承聲不斷,段奕一一輕笑著應付過去。
謝五老爺與順天府的崔府尹見到他,臉上訕訕的,打了個招呼後急匆匆而過。
兩人用眼色交流著,奕親王剛才的咱們搞的鬼?
兩人後背一陣發涼。
因為馬上上早朝了兩人沒時間交流,只得不停地在心中祈禱,千萬別讓奕親王知道了。
元武帝見段奕今日主動來上早朝,有些訝然,但對於這位正忠嫡系的皇子,他只能在心中持不喜面上仍得客氣著,「奕弟,一向還好。」
「托皇上福,臣弟都好。」
元武帝訕訕的笑過。
段奕簡直是一隻刺蝟,想一口吃了,卻又無從下口。
殺不得,惹不起。
他表面還得客氣著,「奕弟來得正好,前幾日北疆使者已提出向我大梁購些雲州錦緞,這件事便由你監督著辦了吧。」
「臣謹尊聖旨!」段奕只略略一禮,唇邊閃過一絲諷笑。
散朝後。
禮部尚書以及禮部的主客清吏司郎中便跟著段奕,「王爺,皇上說依照往年的那樣,這絲綢呢,還是用謝氏五房的雲州錦,茶葉也用他們的雨霧茶,北疆國喜歡他們家的這兩樣東西。」
段奕施施然說道,「嗯,本王只是做監督,兩位大人督促著謝大人將東西運來就是。」
「是,王爺!」
聖旨下,謝五老爺下朝後馬上叫了人到了自家的大莊子錦園搬貨物。
管事的接過他的單據一一清點貨物,五千匹一等品,五千匹特等品,五千斤茶葉。
「動作快點,北疆使者還等著呢!」謝五老爺不停的催促著府里的管事。
一直搬到晌午後,一百輛大車的東西才裝車完畢。
貨物運到禮部的衙門前。
「王爺請過目,東西全齊備了。」禮部尚書與主客清吏司郎中將貨物單據遞到段奕的手裡。
段奕馬上轉交給一旁的北疆使者,「可嚓大人請過目。」
北疆使者接過單據,笑道,「王爺客氣。」
清點貨物,一樣不少。
兩國大臣客氣寒暄了幾句,北疆使者便起程告辭。
元武帝又將送行的差事交與段奕。
青一聽後,嘴角撇了撇,對青峰說道,「老皇帝又派一些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給王爺。那北僵使者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主子在看,八成起著壞心思。」
青峰同樣的冷嗤一聲,「老皇帝從來就沒給過好差事給王爺!」
段奕對兩個護衛的抱怨絲毫不理會,依舊一派閒適的去送北疆使者。
車馬隊在京城的主街中行走,沿路都有人在觀看。青隱帶著人隱在街市的市民中,看著那車馬隊漸漸的走進了後,他忽然踢飛了幾匹馬。
受驚的馬兒撒開馬蹄沖向了車隊。
「不好了,馬兒受驚了,快散開!」
人是躲避開了,但那些貨物車卻散不開,有幾輛車被撞翻了,上面的貨物散了一地。
嚇得幾個跟著護送的禮部的官員馬上指揮著人,「快來人,收拾起來!」
北疆使者也忙從馬車上走下來查看。
忽然,他的神色一變大步走上前,攔著一個大梁官員的手,「慢著!」
「可嚓大人?可是有什麼吩咐?」禮部的這個官員見狀停了手,沒有再命人整理貨物。
北疆使者捏著那些綢緞看,臉色越來越鐵青,他將手裡的東西一扔,對走來的段奕冷笑道,「奕親王這是欺我北疆國不產絲綢也一定不認識絲綢而以次充好?」
段奕一臉的訝然,「怎麼會?可嚓大人,這一定是誤會,本國與貴國聯商以來,可一直都是誠信往來啊!」
「誠信?你們自己看,這根本不是雲州錦緞,這是最差等的雜絲錦!」
禮部的幾個官員一聽這話,心頭咯噔了一下,「奕親王,這是怎麼回事?」
段奕沉著臉,「本王也想問你們呢,這是怎麼回事?」
北疆使者冷笑道,「哼,怎麼回事也是你們大梁國的事情,我北疆來貴國,可不是花著銀子買一堆假貨回去的!這批貨物,我北疆不要了!按著雙方的合約,出現欺瞞現象,得賠雙倍的銀子!」
禮部的官員一下子傻眼了,要是真出了問題,他們可得掉腦袋了,「王爺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先請北疆使者再到驛館休息著,再將假貨的事上報皇上知曉。」
一車貨物還未運出城,又全部拉回了禮部的衙門前。
而段奕已早一步命人進宮向元武帝匯報,「謝五房提供的貨物全是次等品,北僵使者要退貨,而且要求按著合約雙倍賠償。」
「真是豈有此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元武帝暴跳如雷,「來人,將貨物一車一車的全部查驗!再宣謝五進宮!」
「是,皇上!」
人分兩撥,一撥人去了禮部衙門前驗貨去了,另一撥是兩個太監與四個羽林衛,則是到了謝五老爺的家裡。
謝五老爺送走了貨物,心中是長出了一口氣,一身輕鬆。
他一回到家裡,便命管家拿出算盤來算算今年又賺了多少。
謝五夫人不給他臉色,冷著臉說道,「兒子都一直躺在床上,挨打的傷都沒有好,我弟弟也是傷病在床,你居然還有心事數錢?
你還是操心怎麼除了那謝楓,都是他,害得咱們不是謝氏的人了,我今天出府還遭了幾個謝氏小戶夫人的恥笑了,你怎麼都不著急一下?」
謝五老爺卻是無謂的嘿嘿一笑,「放心,夫人,只要咱們手裡銀子多,皇上不會將咱們怎樣的。
謝老夫人看好那個謝楓?那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懂什麼?這謝氏給了他,他也根本掌握不了!謝老夫人這是看在她外孫女的份上才對他抬愛!小子不可懼!」
夫妻二人正在合計說著話。
有宮裡的人到了,「奉皇上旨意,傳謝五大人進宮!」
宣旨的人臉色不好看,謝五老爺的心頭咯噔了一下,「公公,可知皇上傳謝某何事?」
「不知,進了宮就知道了!」太監一臉的傲氣。
謝五老爺一肚子狐疑的進了御書房。
他才跪下,還未磕頭,便從元武帝的龍案上砸下一卷綢緞下來。
他嚇得不輕,「皇上息怒!」
「息怒?你去看看你拿的是什麼貨物給的北疆使者?全是次等品!還有茶葉,全是生霉的!」
跳絲瑕疵的一卷布匹扔到謝五老爺的面前。
他的心頭是狠狠的一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皇上,請容臣回去查一查!」
「查?朕得賠人銀子了,查?還有,你看看,這是彈劾你的摺子,多年來,都是以次充好的送宮中次品,而自己府里卻是優等品,你敢對朕也欺瞞?」
「皇上,臣……臣不敢!」謝五老爺嚇得不輕,現在證據都在,說什麼都沒有了,只要回府查一查。
「皇兄!謝大人這回出的錯可是直接將我大梁送上了刀尖口,那北疆多年一直對大梁虎視眈眈,這三年好不容易停下了戰火,兩國開始貿易了,謝大人卻來了一出以次充好的鬧劇,他們又如何想?會不會一氣之下搶了我北地六州去?」
雖然元武帝不喜歡段奕,但他說的的確沒錯。
元武帝今天是丟了面子又丟了銀子,看著謝五老爺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啪!
他的手掌在龍案上重重的一拍,「來人,除去謝五的官職,貶為庶民,罰銀三十萬兩!收回絲綢及茶葉的製造的權利!」
謝五老爺癱軟在地,革職?沒收茶葉的制適,絲綢的製造?這可等於斷了謝五房的財路。
「皇上,臣冤枉啊——」
「趕出宮去!」
冤枉?
元武帝氣哼哼的拍了一下桌子,他的面子丟了,向誰訴冤讎?
……
段奕回府的時候,雲曦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這時忽然想起朽木的話,眸色中又開始透著隱隱的憂。
她歪著頭趴在桌上,面前堆著未縫製好的大婚禮服。
燭光映在臉上,一片柔和。
長長的眼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型的陰影。
他彎腰將她抱到床上,她像只貓兒一樣,歪了歪頭,又睡著了。
給她蓋好被子,段奕又來到了院中,獨自一人坐在竹子下面飲著酒。
月涼如水,一個火紅的身影從牆頭跳下來。
「小奕兒!還有酒沒?」謝甜朝他走來,手裡捏著一個酒葫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段奕站起來,訝然說道,「師傅,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媳婦啊,她人呢?」謝甜將酒葫蘆往段奕的面前一放,「裝滿酒,就你喝的那個。」
「她已經睡著了,師傅,你不要吵著她。」
「放心,我只看看。」
謝甜抬步走進了屋裡。
沒一會兒,她又走出來了。
老遠就朝段奕諷笑,「你可真是我好徒兒,師傅沒用,是因為端木那廝是個病秧子,老娘擔心他嗨咻嗨咻幾下就眼皮一翻死過去了,不敢碰他,那你又就是怎麼回事?香甜可口的肉一直在面前,就不動一下?」
「閣主說她……」段奕的眉尖藏著一絲憂色。
謝甜斜倚在椅內,看著段奕眼皮撩了撩,嗤的一笑,「你別聽端木那廝胡說,他是見一點便看成一面,小丫頭哪裡會同她母親一樣?」
段奕看了她一眼,說道,「師傅,我覺得這樣也很好,她好好的在我身邊比什麼都好。」
謝甜抓過桌上的酒壺,往酒葫蘆里倒酒,口裡說道,「小丫頭知道不?」
「她不知道。」
謝甜放下酒葫蘆,斜睨了他一眼,「小奕兒,你這麼做不對,她的身體狀況,她有權知道。」
「你不可以對她說!」段奕的臉色忽然沉下來。
謝甜嘆了口氣,擺擺手,「好好好,不說不說,你的寶貝,為師可不敢動,再說了,按著輩分算,她也是我侄女。我也是擔心她。」
段奕垂下眼睫,緊抿著薄唇未說話。
謝甜抓起酒葫蘆往腰間一掛,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仰頭看向黛青色的天際說道,「人活一場,不要有憂,憂來憂去,對愛你的人反而是一種折磨,她說不定正為自己的事而心生愧疚著,你若這樣,她更是愧疚了。
看看端木,他便活得洒然。他一年沒醒來,老娘為他哭死一場,他那石頭心愣是半點兒不為所動。一直對老娘愛理不理,哼!所以,老娘不哭了,他愛死不死的!反而大家都好。」
頓了頓,她說道:「走了,你自己悲秋思春吧。」
段奕抬起頭來,謝甜的身子忽然一翻,已躍出了草堂。
紅影在奕王府的屋頂翩然閃過,消失在夜色里。
「奕,我姑姑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身後的聲音讓段奕吃了一驚,他忙轉過身來。
雲曦只穿著一身裡衣站在正屋的廊檐下,長發垂落,越發看著身子單薄瘦弱。
他飛快的朝她走去,伸手握著她的手,挑眉說道,「手都是涼的,雖說是暮春天了,但這晚上還冷呢,快上床睡覺。」
他將她打橫一抱往裡間屋子走去。
雲曦伸手抵著他的胸口,聲音冷沉的說道,「你們說的話我全聽進去了,她說我身體有什麼狀況,而你在瞞著我。我到底怎麼回事?」
她是一個身體,兩個人的記憶。
謝婉兒時的記憶又只餘一些片斷,小時候的事也只能問段奕。
而謝雲曦身體小時的記憶更是一片模糊。
「說你……不能隨便受傷,否則……會流血不止,所以,再不可亂割手掌了。」段奕將她放在床上,扯過被子掖好。
雲曦捉著他的手腕,依舊沉聲說道,「段奕你在騙我,她說的是……什麼香甜可口的肉在你面前,你卻不吃,這香甜可口的肉說的不正是我?」
「你是香甜的嗎?你確定?」段奕俯下身來,看著她忽然揶揄一笑。
屋中沒有點燈,月光從窗欞里射進屋裡來,映在她的臉上朦朦朧朧,如隔著一層輕紗。
她伸手抓過段奕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咬牙道,「怎麼就不是了?那你每回抱著我……算怎麼回事?」
哪兒都咬過了,還說不是香甜的?
段奕將下巴擱在她的胸口,隔著被子,伸手在她的胸口一握,說道,「一隻手都捏不滿,哪有肉?肉都沒有,哪有香甜?」
雲曦:「……」
他又伸手在她的腰上掐了掐,「兩隻手掐不滿。肉太少。捏著不舒服。」
雲曦:「……」
「這兒骨頭太高,為夫擔心撞得骨頭疼。」
雲曦咬牙:「……」
「或者,你在上面?」
雲曦的臉色已陰雲密布,「……」
「可是,胳膊腿都這麼細,你確定吃得消?」
沒法活了!
雲曦推開他從床上坐起來,「這麼嫌棄我,我換地兒睡!」
段奕伸手一撈將她撈回到床上,胳膊圈著她,吻了吻她的唇,「這個不討厭。」
「可我討厭了!」她咬牙怒目。
「嗯,辦法有一個。」段奕將她塞回被子裡,「明早你去稱一下,等你長胖十斤後再圓房。為夫才不會覺得擱得骨頭疼。」
雲曦黑著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