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章 謝楓出手
2023-09-27 13:08:06 作者: 江舞
謝楓與謝君宇分開後,一直有一輛馬車悄悄的跟著他。
他微微揚唇一笑,裝作不知情的繼續往醉仙樓走去。
繞過幾條街道,他進了醉仙樓,而那輛馬車也停在醉仙樓的前面。
謝楓很快的隱入人群里,然後,他隱在暗處打量那個跟蹤他的人。
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男子,走路哈腰,卑躬,但眼裡閃著機警的光。
那人挑了一個角落坐下,隨意的點了幾桌菜。
卻沒有認真吃,而是拉著那個送菜的夥計說起話來。
夥計說了一番話後,他給了賞錢,才打發了夥計走開。
謝楓輕輕一笑,然後回了後院去看夏玉言。
第二天,那白面中年男子又來了。依舊是坐在同一個角落裡,點了幾樣簡單的小菜。
福生見謝楓一直在偷偷的關注著那個人,便說道,「公子,是不是那人有問題?要不要在下幫您將他處理了?」
謝楓看了一眼福生,說道,「不用,這人來了正好,正好借借他的嘴辦事。」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人是從宮裡頭出來的,沒有惡意,只是在關注他。
福生說道,「公子您請吩咐。」
謝楓於是對福生吩咐了一番。
福生看了謝楓一眼點了點頭,照著去做了。
醉仙樓的大門邊,福生將一個木箱子放在門邊上。
箱子旁邊放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凡到酒樓里吃酒的人,來一人,酒樓的東家都會出一兩銀子用作購買送與青州的災糧。
牌子一掛出,馬上圍了一大圈的人過來。
很快,人群沸騰了,眾人都想看看醉仙樓的東家是否真豪爽,因此,進酒樓的人絡繹不絕。
福生讓小圖抱著一個錢罐子站在箱子邊上,聽到裡面吆喝著點菜的有幾人後,便往箱子裡丟一兩銀子。
那白面中年人也好奇的去看了,然後撫著下巴又若無其事的坐在桌邊吃起酒來。
等那箱子的銀子裝滿了,店裡的掌柜便將銀子全部取出來,著人送往戶部備糧食。
那人一直坐了差不多一個來時辰後才離去,然後徒步走進了一條小巷子,那裡停了一輛小馬車。
一個趕車的小廝見他走來,馬上站起來恭敬的挑起車帘子讓他坐了進去。
「回吧。」嗓音細柔。
「是。」
皇宮中的帝寰宮,元武帝的寢殿裡。
元武帝正等著派出去的人來給他匯報。
小太監這時來回話,「福公公來了。」
他的眸色一亮,「傳!」
「皇上。」一個白面中年太監在元武帝的面前跪下了。
「福公公,查得怎樣?」
「皇上,查清楚了,那謝楓的情況確實如他說的一樣。他目前在兵馬司東城門任副指揮使,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被家人丟棄,被顧太師府上的一個管事撿了去,收做養子。
後來管事死了,他自己跑到外面去學藝,再後來到了北地參軍,一直做到副參軍之職。但是因為沒有家族舉薦,性子又直,回了京後,只做了個七品的副指揮使。
又因為他在北地時救過一個富戶,那富戶又無兒,將所有的錢都給了他。他便在京中開了家酒樓。為人慷慨,前些日子還花巨資買了一百車的糧食送到了青州做賑災糧。」
元武帝聽著福公公的匯報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條件都不錯,與各大家族間都沒有來往。但是,他怎麼會是顧府管事的養子?會不會同顧府有來往?」
福公公忙道,「皇上,您大可不必為這個擔心,因為謝楓的養父在他十歲的時候就死了,他之所以離開,就是因為顧家人對他不好,他是被趕出去的。」
元武帝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看來,這人倒是個不錯的人選。」頓了頓,他微微一嘆說道,「你帶個太醫去看看喜公公,朕不會讓他白白吃苦的。」
福公公忙跪倒在地,「奴才替喜公公多謝皇上。」
「去吧。」元武帝朝他擺了擺手,神色黯然,「然後……」
福公公正要離去,見元武帝似乎還有話說,又停了下來。
元武帝嘆息了一聲,「去冷宮看看她。」
「是。」
福公公退身出了帝寰殿。
穿過遊廊,繞過一排宮牆,他被前面的一行人擋住了去路。
香風陣陣,花團錦簇。
「福公公。」當中坐在車攆中的一人輕柔說道。「你這是從哪兒來啊?」
福公公忙跪拜在地,喜眉笑眼的說道,「奴才見過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今天這身裝扮可真合這春日風光,讓這園中的花兒都羞愧不已了。」
顧貴妃坐在轎攆中,正撫著懷裡的一隻貓兒。
她啟唇一笑,「福公公,這張嘴巴啊,就是會說話,比那喜公公有趣多了。喜公公犯了事,你倒是撿了個大便宜,被皇上相中做了大總管。」
福公公笑道,「也是多虧了娘娘的提攜,不然的話,奴才還一直在尚衣局管著一群婆子呢。」
「知道是本宮提攜的就好,記得多聽話。」顧貴妃轉眸一笑,揮了揮手,一行人抬著轎攆走了。
「奴才明白這個理兒!」福公公跪地送行。
等轎攆走遠,他的臉上馬上收了笑容。
然後,他一路小跑的朝慎行司跑去,看望了被打得下不了地的喜公公後,又轉道去了冷宮。
陰冷的宮牆裡,破瓦斷牆,一個渾身骯髒,瘋瘋傻傻的婦人正蹲在地上刨土吃。
兩個老嬤嬤朝他一福說道,「福公公,您又來看淑妃了?她還是那樣,瘋瘋傻傻。」
福公公嘆息說道,「皇上說她與皇上是雙生劫運,皇上擔心她死了,是必會影響到皇上的壽運,所以,再傻也得讓她活著。」
「她的命倒是好。」兩個婆子一笑。
福公公走進了院內,走到她近前時,瘋女人抬頭朝他咧嘴一笑,然後吐一口泥。
福公公口裡罵了一句,「死瘋婆子,敢吐我一身泥!找死啊!」然後打了她一巴掌。
巴掌落後,袖子裡掉出一團紙,瘋女子趁那兩個婆子沒注意,飛快地撿在手裡,然後匆匆打開,「琸安好!」
她鬆了一口氣,很快的將那團紙塞進了嘴裡。
福公公見她吞下了紙團後,又罵罵咧咧了幾句,然後丟了兩塊銀子給兩個婆子,這才出了廢園。
……
醉仙樓因著謝楓的送糧後,近日可謂名聲大振。
事情傳到了宮裡。元武帝對謝楓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層。
連大臣們之間也開始議論紛紛。
謝錦昆當然聽不見朝中的議論。
因為他挑選馬匹不當,險些害得元武帝斃命,被元武帝一氣之下又降了職,成了兵部一個七品的司庫長,頂了他妹夫的職,管著兵部的糧食。
想當初,他可是朝中二品大員。
以前的下屬們如今都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只要見到他,一個一個的都是冷嘲熱諷。
謝錦昆每天回到家裡都能攢到一肚子的火氣。
這天,他又回府,又見謝楓正在指揮著眾人掛牌匾。
他鬼使神差的停了腳步沒有往府里走,而是停了腳步朝隔壁看去,心中將夏玉言罵了千萬遍。
死賤人居然將宅子選在他的隔壁!還同那個謝楓以母子相稱,這分明是在同他作對!
害得他每次回府都被鄰居們嘲笑一番,說他趕走了髮妻。髮妻無兒,只得求旁人。悽慘可憐。
她可憐?他才可憐!
她出府時老夫人給了她十萬兩銀子,他現在被皇上連罰兩次,窮得連五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了。
謝誠關在牢里,他都沒錢提出來。
那死女人的宅院門還建得比謝府的大,這是要故意的氣死他嗎?兩府之間只隔了一條一丈寬的小巷。因此,對方的牌匾上的字看得一清二楚。
這時,有一輛小油布馬車停在了府門前,一個婦人走了下來。
婦人的身影看著有些眼熟,頭上只插了一隻金燦燦的梅花金釵,上身著湖蘭色的對襟小襖,下面著藏青色的八片鏽彩蝶長裙,不華麗卻也端莊大方。丫頭扶著她的手,「夫人,您當心腳下。」
「沒事兒。」婦人說道。
這聲音——
謝錦昆眼神一眯,夏玉言?幾日不見,她倒是變得個樣兒。
以前的村婦模樣成了富戶的太太模樣了。
他竟不知夏玉言打扮一下,還有幾分姿色,行動間竟比安氏還強。
但是,夏玉言的眼神卻是半絲兒都沒有往這邊瞟一下。
她只對那兩個掛牌匾的人說道:「左邊有點偏下,往上抬高一點兒。」
「夫人,這夏宅兩個字寫得真漂亮。」丫頭說道。
「當然漂亮啦!公子請的是梁國有名的書家大家寫的,能不漂亮?」掛牌匾的僕人說道。
夏宅?
謝錦昆的臉色當即一沉,她和離了也是謝夏氏,怎麼成夏宅了?難不成還將女兒改了姓氏?
謝錦昆的心中本來心情就不好,這回更是火大了。
他衝到夏玉言的面前,怒聲喝罵起來,「夏玉言,你竟然敢將女兒的姓也改了?誰同意的?還夏宅?」
說著,他揚手就要開打。
但他的手巴掌卻被夏玉言身邊的丫頭一手給推開了,那丫頭的力氣很大,他險些跌倒。
夏玉言看著他一臉的鄙夷,冷笑說道,「謝錦昆,我都同你和離了,你我之間早已是井水河水互不相干,你當你的謝府大老爺,我做我的小門戶的村婦。你這樣跑來指責我掛什麼牌匾,是不是很可笑?還有,我女兒姓什么姓氏,也是我跟她的事,同你有什麼關係?你之前不配為父,現在更是沒有資格!」
「你這個惡婦!竟然敢這樣對老夫說話?」
真是氣死他了,夏玉言的脾氣,幾十年都不會改一下!
謝錦暴跳如雷,氣得鬍子亂顫。
他伸手又要抓夏玉言,被她身邊的丫頭抬腳一踢給踢飛一邊。
「死賤人,敢指使丫頭打老夫?」謝錦昆從地上爬起來怒罵起來。
「這不是謝大人嗎?謝大人為何當街打一個婦人?這可不是為官者的行為啊。」一位著一身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來說道。
夏玉言馬上退後兩步,再不理謝錦昆,又去指揮著小廝掛牌匾。
「你……」謝錦昆看著來人有些訝然。
那人只淺淺一笑,對圍觀的幾個街坊說道,「大梁國可是有律法規定的,男子女子和離後,便再無關係。就算兩方有子女在,也可隨母姓,也可隨父姓。謝大人當初沒有留下女兒,女兒隨了母親改姓氏,這也不觸犯法規。謝大人卻在今日糾纏前夫人,是不是有些小人行徑?如果謝大人再糾纏夏夫人,老夫可要路見不平報官了,說謝大人當街調戲民婦。」
因為謝府前的大街是主街,有達官顯貴們住著,也有一些富戶們住著,各府的僕從都不少。
因此謝錦昆一吵鬧,與他相鄰的幾戶人家都有不少僕人出來瞧熱鬧。
人們紛紛對謝錦昆指指點點的。
「瞧,這位是那謝府的老爺。你知道嗎?和離這位是他的髮妻,只因髮妻窮,他便取了東平侯府的庶女為正妻,將這夏氏改為平妻。」
「都說糟糠之妻不下堂,將人改為平妻再虐待人家,逼得人家不得不和離,還不是下堂了?」
「能不和離嗎,夏氏生了個兒子,謝老爺還將人弄丟了,夏氏也是萬念俱灰啊。」
「這樣無情的人就該罰他無人給他送終。」
「說得有理!」
嘰嘰喳喳一窩蜂的說著。
謝錦昆的臉上氣得一陣黑一陣白。
他現在只是個七品小官了,以前出門時附近的街坊還同他打招呼行禮,現在幾乎沒有了,沒朝他翻白眼就算是禮貌相待了。
「哼!」他氣哼哼的甩了甩袖子走進了府里。
夏玉言這時對那位青衫男子遙遙的俯身一禮,「多謝先生解圍,只是,先生何苦為民婦得罪謝府的人?」
「本官最是看不慣那些自己沒有本事反而將火氣撒在婦人身上的人。夫人不必擔心本官,他如今不過是個七品司庫長,還能奈我何?」說完,那人洒然一笑,朝夏宅對面的那所宅子走了進去。
「娘,剛才是不是謝府的人又讓你難堪了?」謝楓大步從宅子裡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隔壁的謝府,眼神一冷。
「還不是那死老頭子?他這是看不得我好嗎?」夏玉言看了一眼對門的青衫男轉身進了自己的新宅。
「咦?」謝楓看著對面的房子咦了一身。「這位原來住咱家對面!」
夏玉言這時回過頭來,訝然問道,「對面那人你認識?謝錦昆剛才罵我,那人幫我解了圍呢。」
「娘,我去年從北地回京,在路上遇到過他一次,與他坐了同一條船,他是寧江兩州的鹽運使,現在在京中,想必是回來述職的吧,他曾說他打算留在京中。」
夏玉言只哦了一聲,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裡面的舊房子都修繕了吧?」她朝宅子裡面走去。
謝楓也跟在她的後面朝里走,「主屋的牆壁已修繕完閉,正在整屋頂,湖心亭已建好了。」
夏玉言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曦兒這丫頭跟在太后身邊怎樣了,都這麼多天了。」
青衣忙向謝楓使了眼色,謝楓便說道,「她很好,娘不用擔心。」
母子倆已走進了宅院,門口那個掛牌匾的小廝跑進來說道,「公子,隔壁謝府的送來貼子,說是請公子明天中午到府上赴宴。」
夏玉言馬上一臉警覺的說道,「剛才謝錦昆來罵過我,怎麼轉眼又送來貼子?他想幹什麼?」
謝楓接過小廝手裡的貼子看了一會兒,說道,「娘,這不是謝錦昆的貼子,是老夫人的。」
夏玉言頗為意外,伸手將貼子拿了過來,「老夫人的壽宴?為什麼突然間請你去?」
夏玉言自從離了謝府,對那個府里的所有人都持有一種敵視的態度。
「娘,謝老夫人特意的下貼子請我,我想,還是去一下吧。」謝楓看著貼子說道。
他這時想到了趙玉娥。
謝老夫人是她的嫡親外祖母,他不去於禮節上說不過去。
再說了,他遲早要面對老夫人的,不如早點給個好印象。
「今年不是老夫人的整壽,想必她只請了幾位熟悉的人,你去一下也好。算是給老夫人的一個面子。」夏玉言說道,她離府時,謝老夫人還給了她十萬兩銀子,沖這一點,謝楓也當去,「備一份厚禮吧。」
「知道了,娘。我這就到街上買禮物去。」
謝楓與夏玉言商議了一番買什麼禮物後,出了府門往街市上去了。
這時,府門前又有一人騎馬而來。
那人著一身墨色錦袍,眉眼俊美無雙,走路時仿佛腳底生風,三兩步跑進了院子裡,看見工匠便問,「夫人在哪?」
見來人一身貴氣,氣度不凡,眼神傲氣,工匠們不敢得罪,連忙一指裡面,「夫人去了正廳方向了。」
顧非墨往四周看了看,漂亮的眸子裡淺淺含笑。
他順著工匠們指的方向走去。
夏玉言正與青衣看著工匠修整正廳的屋頂。
「夫人好。」顧非墨恭恭敬敬朝夏玉言行了一禮。
夏玉言忙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顧非墨。
她極少出門,因此對顧非墨沒什麼印象。
青衣馬上挑眉,看著顧非墨時一臉的寒霜。這小白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顧非墨看著青衣的神色也不善,唇角向下一扯,眼神斜瞥。段奕那廝的人怎麼無處不在?蒼蠅一樣,可恨!
夏玉言忙問,「這位公子,不知你有什麼事情……」
「哦,是這樣的,在下姓顧,曦小姐曾經救過在下一命,特意上門來感謝。」說著,他還奉上禮物。
青衣的唇角一撇,扯吧,小白臉!曦小姐什麼時候救過你?
夏玉言見他長相俊美,客氣禮貌,心中已有幾分好感。
但她也不好僅憑他一人之言聽信他,便不好隨意收禮物,便說道,「既然是小女救過你,那也是她的一時善舉,不足掛齒,公子不必客氣。在說,她人也不在京中。另外,寒舍還在修整當中,不好留公子喝茶,請公子先回吧。」
「原來曦小姐不在京中,那麼,在下改天再來登門道謝。」顧非墨又是謙恭的一禮。
夏玉言笑道,「她的歸期是哪日還不好說,若公子不嫌棄,倒是可以同她大哥敘敘話。」
這顧家公子言行舉止都謙恭有禮,不如,讓楓兒同他結交結交,夏玉言如是想著。
青衣兩眼一眯,顧小白臉這是走迂迴路線,撬翹主子的後台了?著實可惡!
顧非墨對上青衣的視線,惡狠狠的掃去一個眼刀風,你這丫頭敢多嘴試試看!
「如此,在下再改日造訪。」顧非墨見夏玉言對他非常客氣,喜滋滋的出了夏宅。
青衣這時忙對夏玉言說道,「夫人,這顧公子不是旁人,正是顧太師之子啊!」
夏玉言卻笑道,「那不是正好嗎?楓少爺小時候在顧府長大的,他兩人認識不正好嗎?」
青衣眨眨眼,顧非墨露幾個笑容就將夏玉言收買了?顧小白臉可恥!
……
很快到了次日。
謝楓提著禮品到了謝府。
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他大步入內。
謝府的僕人都是當初夏玉言離去時選的,都看見了謝楓這些日子一直在幫夏玉言修整宅院。
而僕人們對夏玉言還念有舊情,因此,對謝楓都客氣禮貌。
「楓公子來了?宴席設在前院小花廳里,請隨小的來。」
謝楓剛走進府里,便有僕人們客氣的引路。
他微微額首,隨僕人往裡走。
小花廳里,已有謝家本族的幾位客人正在裡面飲茶,等著開宴席。
謝楓將禮品交與管事,遞了禮單。
有兩位族中子弟見他進來,一個紫衫公子,一個綠衫公子,兩人一齊起身朝他走來。
「楓兄,你上回除夕的亮相,真是驚艷全場啊。」
「是啊,讓我等心生仰慕。」
紫衫公子是謝家五房的大公子謝君宇,綠衫公子是他的堂弟謝君武。
謝楓與這兩人不熟,因此,他只敷衍了一笑,表情淡淡的朝二人拱手一禮後,走到一邊坐下。
謝君宇與謝君武二人對視了一眼,眼底寒光一閃露出不快。
謝君宇朝堂弟使了個眼色後,謝君武悄悄地對身邊的一個小僕耳語了幾句,小僕飛快的朝外跑出去了。
不多時,一個管事領著幾個丫頭進來了。
丫頭們手裡的托盤上各放著一個酒壺。
管事指著那些酒壺笑著說道,「在宴席之前,老夫人為了助興,特安排了一個小小的遊戲,博公子老爺們一樂。」
眾人一聽說是老夫人安排的,紛紛起身過來問道,「是什麼樣的小遊戲?」
管事笑道,「老夫人說,她今晚只想同一人飲酒過壽。但公子老爺們來了十幾人,讓她不好選擇。她便想了一個遊戲。便是這些酒水。
每壺的酒水都不一樣,老夫人請公子老爺們將酒水的的名字寫在酒壺底,還不能寫直接的名,還要寫得雅,得勝者,可同老夫人單獨會面,其他的人只能留在小花廳里由謝大老爺作陪了。」
這位是個巨大的誘惑。
誰都知道此時謝家大房裡,謝二公子謝誠還在大理寺里受審。三公子早被砍頭。大老爺又被降職。
這大房眼看著已成昨日黃花,況且還不是老夫人親生的,那麼大家就都有機會爭上一爭了。
因此,管事的話一落,人人都奔著一個丫頭取來一壺酒。
謝楓的手裡也拿了一壺,他倒是對那族長長公子之位並不十分感興趣,他只想在謝老夫人的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而不讓趙玉娥失望。
因此,眾人都開始執壺飲酒時,他也倒了杯,先聞了聞,心中已想好了一種酒的味道,正要開口飲下,忽然眼角的餘光見那個端過他的酒壺的丫頭神色緊張。
他的神色一凝,心中馬上跳出一個想法,——這酒水有問題?
然後,他假意端起酒杯放在唇邊,邊聞邊飲著,眼睛卻是偷偷的朝其他的人看去。
大部分的人都陶醉中酒香中,只有剛才與他客套的謝家五房的兩個公子不時的拿眼睛看向他這裡。
這酒水一定有問題!
他微微扯唇一笑,裝作不知情的繼續聞了一下,然後一飲而下。而他眼睛的餘光仍是時刻的注意著那兩人。
他的左手悄悄的從衣衫上扯下一粒扣子,然後突然朝謝謝君武的頭上彈去。
「啊!什麼東西打到我的頭了?好疼!」
他驚呼一聲的跳起來,然後謝楓又連發一粒扣子,射在謝君宇的頭上,兩人一齊捂著頭驚呼一聲。
「出什麼事了?公子們怎麼啦?」管事正在看著眾人飲酒,他等著眾人的答案,見謝家五房的兩個公子都驚呼起來,忙走來問原因。
那邊,謝君武與謝君宇正為頭上莫名被東西彈中而怒。
這邊,趁著亂,謝楓將喝到嘴裡的酒吐到了袖子裡。
然後,佯裝酒力弱,開始身子搖晃。
那個端酒壺的丫頭向謝君宇打了個眼色。
謝君宇趕緊朝謝楓看去,發現謝楓已開始犯迷糊。
「還愣著幹什麼?楓公子是客人,喝醉了還不快扶到客房去歇息著?」謝君宇指著管事與丫頭說道。
管事一指那端酒的丫頭,「你,快將楓公扶到客房去。」
「是!」丫頭看了一眼謝君宇走到謝楓面前將他攙扶起來,一路往客房走去。
……
趙玉娥正與老夫人在百福居的東暖閣里說著閒話。
「不過是個散壽,我去不去無所謂,讓他們年輕人聚聚吧,我就不去了。」謝老夫人對侍立在面前的謝錦昆說道。
「老夫人,您就露個臉吧,他們都來了呢,咱們去,還不得被他們哄出來?」同謝錦昆一同來的翠姨娘笑著說道。
「是啊,他們可是專程來看老夫人的。」謝錦昆也附和說道。
謝府里,如今只剩上了三個姨娘。
翠姨娘與沈姨娘是早先就被謝錦昆收進房裡的,外加一個被夏玉言建議降為侍妾的安氏。
老夫人現在是看也不想看到安氏,所以,就更不可能讓她管家了。沈姨娘是個沒頭腦的人。就數翠姨娘還識些字會撥算盤,便讓由她與林嬤嬤代為管家。
所以,翠姨娘一直攛掇著老夫人到前院小花廳去。
但老夫人說什麼也不想去,翠姨娘與謝錦昆只得怏怏的出了東暖閣。
兩人走得遠了一些的時候,謝錦昆說道,「她不想去就算了,你何必一個勁的勸?當心惹著她了,弄得她不高興對你發火,何必惹麻煩?」
「妾身知道了,老爺。」翠姨娘嫣然笑著應道,但眼底卻透著不甘。
謝錦昆又道,「老夫人不去前院算了,我去吧,總得有人作陪。」
等謝錦昆一走開,翠姨娘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人後,忙拉過身邊的貼身丫頭紅萼,「你去看看前面小花廳里,那謝楓是不是已經喝了那壺酒。然後快來報我。」
「是,姨娘。」經萼飛快的朝前院的小花廳邊跑去。
翠姨娘又看了一會兒周圍,腳步飛快的朝沈姨娘的屋子裡走去。她唇邊溢一抹得意的笑來,這真是一箭雙鵰之計。
除了礙事的謝楓,還除了一個處處與她作對與她爭老爺的沈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