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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章 雲曦之謀

2023-09-27 13:08:06 作者: 江舞
    一向懶散不羈的顧非墨,此時,他的胳膊撐在石桌上,神色冷俊,劍眉微微蹙起,一線櫻色薄唇緊抿。

    石桌上放著一枚長約兩寸的短箭,黑色玄鐵打造,箭尖上閃著幽藍的光。

    顧非墨看到那箭尖上幽藍色的光時,眸色更是冷了一分。

    「這隻短箭給我吧。」他道,「我去查一查。」說著,他找了塊帕子將短箭包起來放入袖內。

    雲曦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從你家梅園裡發現的東西,自然還給你。」她又看了看天上,月兒已漸漸往西,「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府了。」

    她拿起石桌上被他嫌棄沒洗的披風抱在懷裡,然後抖出袖中的銀鏈,往那院中的松樹上一繞,正要借力跳上院牆上時,卻聽身後的顧非墨嗤笑了一聲。

    她扯了扯唇說道,「你從小習武,我是半道才學,自然比不過你,你不能就此取笑我。」

    顧非墨反而笑出聲來,「就你這身手還敢半夜三更爬人家院牆?遇到比你身手好的,你的小命立刻玩完。」

    雲曦扭頭看向他,「我只是爬你家的院牆,其他的自然看著行事,不會魯莽的送掉小命。」

    顧非墨聽到她這麼說眉梢一揚,走到她的身邊俯身看著她的臉,眼角含笑說道,「歡迎你隨時爬我家的院牆。」

    雲曦眨眨眼:「……」

    話怎麼越說越離譜了?她撇了撇唇,拉緊銀鏈就要往樹上躍去。

    顧非墨忽然抓住她的一隻手,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身,輕輕一躍就跳上了牆頭,然後幾個起落間到了顧府的院牆外。

    「多謝了!」雲曦道,人比人就是氣死人啊,她爬牆要費上半天力,他卻是眨眼間便到了顧府外面。

    一個角落裡繫著一匹馬,雲曦朝那匹馬走去,卻發現手仍被顧非墨抓著。

    她抽了抽沒抽動,馬上抬頭看他,「放手啊,我要回家了。」

    月色下,少年公子俊美無雙,雙眼盯著她眸色沉沉,他張了張口,卻忽然笑起來,鬆開她的手指著她懷裡的包裹說道,「記得自己洗,別偷懶,不洗乾淨不要還我。」

    雲曦撇了撇唇,心內腹誹著,這顧非墨真是矯情得可以。

    她走到馬匹邊上,解開馬韁繩,身子輕輕一躍坐上馬背。

    顧非墨這時又走近她兩步,指著她坐的馬匹沉著臉說道,「你怎麼騎一匹這樣的三等腳力馬?我的那匹『一點墨』呢?」

    雲曦想起除夕那晚她與他坐的那匹馬,說道,「不是在段奕那兒嗎?」

    「他沒給你?」顧非墨的臉色冷得難看。「還是他真的殺了馬做了初一的菜品?」

    原來是一匹馬的事,雲曦撫額,顧非墨的東西,段奕給她才怪,遂說道,「應該沒有吧?沒聽他說過。不過我認為我還是騎普通的馬好了,況且,『一點墨』還是那麼貴重的馬,你也知道,謝府里人多嘴雜,大部分是安氏的人,我不想惹事非。」

    顧非墨點了點頭,謝府里的事他聽雲曦說過一些,便沒再強求,又說道,「反正我也出了府,不如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再說你還受著傷呢。再會!」雲曦手中的馬鞭子一揚,一人一馬很快便消失在月色里。

    顧非墨望著雲曦遠去的背影,許久沒挪動一步,袖中手指一翻,那枚雙頭蛇短箭現於手上,他低頭看去,眸色又是一冷。

    ……

    謝府東園的聚福園裡。

    安氏如丟了魂兒一樣坐在床上,兩眼發直目光渙散的呆坐著。

    江嬸看了看窗外,嘆了一口氣,走到安氏的床前說道,「夫人,這都三更天了呢,睡吧。」

    安氏呆呆木木的轉過頭來,臉色慘如白紙,唇色也泛著灰白。

    她勉強扯了個笑容說道,「江嬸,你知道嗎?今天在刑場上,詢兒他怪我為什麼沒有救他,一會兒哭著,一會兒罵著我,罵我害了他。

    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出了這樣的事,他與誠兒總有一人要頂罪。我……我只好舍了他。他什麼也不會,誠兒至少當過四品的羽林衛頭領。」

    江嬸立於一旁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安氏的眼裡又是戾色翻滾,咬牙切齒。

    「不,我不可能讓詢兒白白的死掉,江嬸,你明天讓人去查一查那個『言立』,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他竟然敢誘騙詢兒偷了阿誠的腰牌,竟然害了我的兩個兒子!我會要那人不得好死!」

    江嬸忙低頭應了一聲是,看著床上的安氏,她不禁微微蹙眉。

    大夫人此時的神情近乎一種癲狂,瘦了一圈的臉上兩眼凸起,眼中滿是殺氣。二少爺與三少爺雙雙出事,老爺又降了官,對大夫人的打擊可謂不小。

    ……

    墨園裡,顧非墨獨坐在園子裡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天剛亮他便吩咐著隨從阮七備馬車進宮。

    顧太師才起床,見他急急火火的樣子,忙問太師夫人,「又不見聖旨下來,他這一大早的進宮做什麼?」

    太師夫人剛才喊了一聲顧非墨,顧非墨口裡只隨意的應了一聲,便腳步不停地匆匆走過了。

    她抿了抿唇,說道,「老爺,你待會兒不是要進宮上早朝嗎?跟著去看看。他這幾年跟他姐姐不和,會不會有什麼事?」

    顧太師點了點頭,「是該去看看,他的脾氣怪得很,一聽我們提到鳳兒,他的臉色就不好看。這小子,連自己親姐也甩臉色。」

    貴妃宮裡。

    顧貴妃一身華麗的鏽袍上彩鳳翩飛,頭上七隻金鳳灼灼生輝,正坐在偏殿的軟榻上與一個宮女下棋。

    這時,有小宮女來報,「娘娘,小公子來了。」

    顧貴妃聽聞馬上坐正了身子,笑道,「幾年不見他來,他今日怎麼記得看本宮了?快請他進來。」然後,她又忙著叫人上茶備點心。

    「是,娘娘。」小宮女飛快的跑了出去迎顧非墨。

    顧貴妃寵冠六宮,在皇上生病期間,還一直垂簾聽政,現在的手裡不僅握著後宮的鳳印,還掌著前朝的決策之權。

    顧貴妃的身份高貴了,她的弟弟誰也不敢怠慢,個個都在巴結。

    沒一會兒,一個身著墨色錦袍,腰束墨玉帶,墨發半束半散的少年公子目不斜視的大步走了進來。

    容顏俊美,但神色清冷。

    顧貴妃笑著朝他走過去,「非墨來了?你可是有些年頭沒來這宮裡頭了,快來坐,陪姐姐好好的說會兒話。」

    顧貴妃滿臉都是溫和的笑意,但顧非墨的神色卻是淡淡。

    顧貴妃卻也不介意,她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拉著他的手,兩人一直走到一張長椅邊上。

    顧非墨沒有坐在她的身邊,而是坐在對面的一張小凳子上。

    「你這孩子,這是怎麼啦?怎麼一大早的冷著臉?快跟姐姐說說,是誰欺負你了?姐姐幫你收拾他。」顧貴妃見他不願意與自己並排坐著,便不再強求,自己一人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顧非墨看了一眼偏殿中侍立的十數名宮女嬤嬤太監,冷聲說道,「娘娘,請讓這些人先迴避一下。」

    顧貴妃的笑容頓時一僵,面前少年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冷然。

    她眼神微微一眯,朝周圍的眾人揮了揮手,「會都退出殿去!」

    「是,娘娘。」很快,偏殿中的宮女太監嬤嬤走得一個不剩。

    殿中寂寂,能很清晰的聽到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顧貴妃看著他的臉,收了笑容說道,「全都走了,說吧,什麼事?」

    顧非墨抬頭看向面前的婦人,她比他大上整整十五歲,容貌與他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他記事時,她早已經出嫁。但她常常抽空回家帶著他玩,從外面帶回各種奇怪的玩具。

    也因此,讓段奕與一些同年紀的孩童們對他產生了嫉妒,他卻頗為得意。

    因為他的家裡是溫馨的家,沒有小妾庶兄弟庶姐妹的爭鬥,只有他與一個長姐。家裡有相敬如賓的父母,有無私疼著他寵著他的長姐。

    但,不知什麼時候,家中的氣氛在悄悄的變著。

    父母常常皺著眉頭,長姐不回娘家,家中給她的一隻護衛被她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她不再對家中之人噓寒問暖,不再與他說些小時候的事。

    有一種無形的溝壑在她與顧家人之間越變越寬,他也越來越看不懂這位長姐。

    顧非墨看了一眼顧貴妃,從袖中取出一物來,他緩緩的打開了外面包著的帕子,一隻兩寸長的短箭攤在帕子上。玄鐵做的,雙頭蛇,箭尖泛著幽藍色。

    顧貴妃的神色一凝,「非墨,這是什麼東西?哪兒來的?」

    「姐姐不知道?這不正是你放在咱們家梅園的嗎?」顧非墨坐直了身子,淡淡一笑,又恢復了他一貫懶散不羈的模樣。

    「我放的?非墨,這幾年姐姐一直忙著朝堂與後宮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姐姐放的?」顧貴妃臉色凝重,「非墨,這箭尖上一看就有毒藥,姐姐怎麼會放在梅園裡呢?你這樣想,姐姐真的很傷心。」

    「姐姐一直忙著朝中事務與後宮諸事,的確甚少回家,但一回家卻將家中鬧了個天翻地覆。那一日,梅園的假山倒塌,險些將咱們的母親活活埋了。」顧非墨說著說著音量已是拔高了一分,聲音更是冷如寒冰。

    「非墨!」顧貴妃喝道,「那是晉王世子妃搞的鬼,大家都看到了。」

    「晉王世子妃只是個替死鬼!她一個深閨婦人,哪裡有那麼大的力氣推倒假山?」顧非墨忽然冷笑一聲,「因為前一晚有人進了梅園,在園裡設了機關,放了毒箭!我擔心暗器會亂傷無辜,便改了機關取了毒箭。姐姐,你為什麼要在梅園裡放暗器?要不是我早一步看見,那暗器會不會射入母親的胸口?」

    曦曦說暗器是段奕取出的,他此時不想扯進去更多的人,便說是自己找出的暗器。

    「非墨,原來是你動了機關?」顧貴妃訝然的看著他,旋即她又焦急的說道:「姐姐在梅園設機關是想抓住一個刺客,但是,絕對沒有放毒箭!這種毒箭姐姐也是頭一次看到。」

    「不是你放的?」顧非墨眼神一眯。

    「非墨,姐姐勇於承認梅園的機關是姐姐所為,傷到母親也是姐姐不想看到的事情,但怎麼會用毒箭?朝中那麼多的家眷在梅園裡賞花,要是出了事情,姐姐的貴妃之位還能保住?顧家的人還能安穩度日?這是必會激起民憤,姐姐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做這引火上身的蠢事!」

    顧貴妃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謊,曦曦應該也不會騙他,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段奕自己放的又自己去取?似乎也不可能。

    因為次日曦曦假冒侍女進了梅園,以段奕護著曦曦的性子,定然不會這麼做。

    他眉尖微擰,陷入沉思,難道還有人進了梅園,但曦曦沒有看到?

    「不是姐姐放的最好不過,非墨還有事,先走了。」顧非墨說著伸手去收短箭。

    但他的手卻被顧貴妃按住了,她眸色森寒說道,「非墨,這件事情交與姐姐來查,誰想害顧家的人,姐姐定然不會放過那人!」

    顧非墨卻淡淡地說道,「姐姐還是忙著政事吧,這等鎖事,非墨還有是能力查清真相的。」

    他沒什麼表情地揮開顧貴妃的手,包了短箭放入袖中,不再說話,起身便出了顧貴妃的寢殿。

    顧非墨一走,顧貴妃馬上朝殿外厲聲喝道,「蘭姑,景姑!」偏殿門口,兩個嬤嬤神色惶恐的走了進來,「娘娘。」

    啪!一隻茶碗摔在二人的腳邊上,顧貴妃眼中閃著戾色,咬著牙喝問道,「剛才小公子說的話你們可是聽清了?」

    二人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臉色慘白的說道,「娘娘,聽清了。但是娘娘,奴婢們真的沒有放暗器啊,次日園中還有顧老夫人在呢,要是放了暗器傷了老夫人,小公子是必不會放過奴婢們,也會對娘娘產生誤會,奴婢哪裡敢啊!再說了,奴婢們常年跟在娘娘的身邊,有什麼暗器兵器娘娘可是最清楚不過了。」

    「真不是你們幹的?」

    「奴婢們敢以項上人頭髮誓,不是奴婢們。奴婢們只是按著娘娘的吩咐動了假山與梅樹的機關,機關一動,梅樹會倒,假山會塌。」

    顧貴妃兩眼微眯的盯著地上的二人,這兩人跟著她可是有些年頭了,一次也沒有做過擅自做主的事,而且也不敢。

    那麼,又會是誰放了暗器在梅園裡?

    「行了,起來吧,本宮也相信你們,但是,這件事情也要馬上去查一查!在梅園裡放置暗器,這分明是想刺殺本宮!」

    「是,娘娘!」

    ……

    雖然安氏的娘家遭遇了變故,但安謝兩家訂的婚事仍是不可更改的。只是形式上就差了許多。

    安傑被段奕發狠給閹割了,也只是幾日前的事,此時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安傑的父親被捕入獄,判了二十年,母親鍾氏被父親賣了。贖回來是不可能,一是家中沒錢,二是進了青樓的女人再回到家裡,安傑丟不起那個人,安氏更是不願意。

    因此,安家庶房的喜事也看不出來有多喜慶,冷冷清清的,只有幾個旁支的族人來應景。

    安氏心中雖然煩著娘家,但安家無主母,不將婚事操持著辦了,只怕鬧的笑話更大。

    安氏將謝詢的宅子與幾間鋪子賣了給安傑辦喜事。

    前院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客人,後院更是冷清,隨意的貼著幾個紅喜字。

    安氏扶著江嬸的手進了安傑的房間。

    房間內窗戶緊閉,安傑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他現在是屁股上的傷剛好,前面又有傷,而這個傷,沒有一個月哪裡好得了。

    見安氏走進來,安傑只欠了欠身子,叫了聲「姑母。」

    他並沒有對安氏說他已被閹割,只說是被皇上打的那一頓板子後,傷口還沒有癒合。

    「你也不要氣餒,只要還活著,丟掉的東西還會有。」安氏在他的床頭邊上坐下,由於一個兒子被砍頭,一個兒子被削官,才兩日時間,安氏整個人便瘦了一圈,原本深凹的眼眶更顯得森然駭人。

    再加上她顴骨高聳下巴又尖,整張臉一眼望去便顯得狠戾。

    丟掉的東西還會有?

    安傑眼中戾色一閃,他身上丟了東西怎麼還會有?但是,將他害成這樣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

    見他陰沉著臉不說話,安氏又道,「你也不要嫌棄那謝雲香,她嫁過來多多少少會帶一些嫁妝來,看看安家現在的境況,也只能娶到她這樣的人了。等你他日翻身時,在娶好的也行。」

    安傑默了默,對安氏說道,「侄兒明白,這兩日就辛苦姑母了。」

    ……

    安氏去了安家幫忙料理婚事,謝府里,便是夏玉言一手操持著,老夫人心情不好,甩手不管。

    明日才是吉日,但按著習俗,出嫁前一日的酒席已在開擺。

    謝雲香的母親月姨娘已死,夏玉言代為為她梳頭。

    「四小姐,嫁人後,四小姐也是主母了,當以相夫教子為重。」夏玉言看著鏡中的謝雲香說道。

    主母?相夫教子?謝雲香在心中冷笑起來,她微微闔著眼帘,從鏡中看著為她梳頭的夏玉言的臉,唇邊浮起一抹不意察覺的冷笑。

    ……

    醉仙樓里,謝楓望著一樓正廳里來來往往的食客,和端著盤子穿梭不停的夥計們,兩眼微眯。

    他雙手按在桌上,一瞬不瞬的盯著穿著男裝,臉上卻戴著一張丑得不成樣的人皮面具的謝雲曦。

    「鬼丫頭!」他冷哼了一聲,唇角一扯,同時飛快地伸手揭開了雲曦臉上的面具。

    「不愧是我大哥,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是我。」雲曦搶回了他手裡的人皮面具又飛快的貼在臉上,「不許揭走,我出門都是男子裝,你讓我的身份露餡了。」

    雲曦說著,還朝謝楓翻了個白眼。

    「呵呵,我當然知道是你,敢在我面前說話放肆,眼珠子還賊溜溜轉著的不就是你?」謝楓哼了一聲,「你還真有本事,居然有一間酒樓。快說,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瞞著哥哥?全部告訴我,別一會兒整一件出來。」

    「沒有了,全告訴你了。」雲曦嘻嘻一笑。

    「沒有?」謝楓雙手捏著她的耳朵,兩眼似劍的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不說實話捏掉你的耳朵。」

    雲曦眨眨眼,謝楓有暴戾傾向?她訕訕的說道,「大哥指的是什麼?」

    謝楓哼了一聲,「那天晚上,有幾個身手不錯的男子是什麼人?說朋友哥哥可不信,他們都非常聽你的話。還有,娘說你有五年多的時間沒有出過曦園的園門,那就更不可能去碰馬了。

    但你的馬術卻連哥哥也望塵不及,能不能解釋一下?還有,你一個捏鏽花針的小姑娘什麼時候學了劍術?居然能與一般的護衛廝殺?還有,你哪來的錢一出手就是幾千幾萬兩?居然帶上十萬兩銀子同謝詢拼賭錢?」

    紙是包不住的火的,謝楓能在北疆統領一軍上戰場殺敵,且戰無不勝,必然心思縝密,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我說了哥哥不要生氣。」雲曦調皮的眨著眼說道。

    「你不說實話我才更生氣。」謝楓黑著臉盯著她。

    雲曦身上的秘密是一件比一件讓人震驚,超出了他對深閨小姐的認知。

    雲曦說道,「先說那些人吧,呃……丫頭全是奕親王的。一共是四個丫頭,有一個被他調走了,目前是三個丫頭,你都見過了。趕車的青二與那輛馬車是太后賞下的。

    至於那四個的隱衛,卻真正是我的人,是……我花銀子買的。有個叫青龍的被我派出去辦差去了,目前有三人跟著我,你都見過了,朱雀,玄武與白虎。」

    至於那個連她也搞不清楚的斗笠人舅舅,她認為還是不要說為好,以謝楓刨根問底的性格問下去,她可受不了。

    謝楓的臉上滿是狐疑,「是嗎?再說說你的錢,馬術跟劍術。」

    雲曦輕輕眨了一下眼睫,說道,「錢……錢嘛,是我從安氏與謝詢的手裡騙出來的,馬術與劍術是六年前……一個雲遊的道姑教的,因為她說不許跟任何人講,我便一直沒有說。

    至於這酒樓嘛,也是我從安氏的手裡騙出來的。有一次安氏急於出手鋪子與莊子,價錢壓得極低,我只花了三千兩銀子便買了四個鋪子五個莊子。因為怕安氏知道是我買的,所以沒有同任何人講,又怕娘胡思亂想,也瞞住了。」

    謝楓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揉了揉她的頭髮,眼神柔下來,沒再說什麼。

    他的空缺,竟讓她一個閨中女子肩挑起他的責任來,他心中很是有些自責。

    「說吧,你將我找來,不是只對我說你的事吧?還有那批糧食,你打算怎麼處理?」謝楓問道。

    「謝府的老夫人想選長公子了,謝誠被革職,謝詢被殺頭,咱們兩人謀算一場,大哥想將這位置拱手讓人?」雲曦看著他的臉說道。

    謝楓看向雲曦,洒然一笑道,「哥哥自有主張。這長公子之位,哥哥可隨時取來。」

    雲曦微微彎著唇角,「大哥,取來與送來可是兩種待遇。大哥,咱們的手裡不是有東西麼?正好可以利用上。」

    謝楓的眼神閃了閃,馬上又問,「曦兒的意思是,讓大哥從那批糧糧食上做文章?」

    「沒錯,妹妹搬出糧食時便已想好了這個問題。哥哥不如打著賑災的旗號去青州,災糧一發,天下誰人不識謝楓公子。」雲曦看著謝楓,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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