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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章 關心

2023-09-27 13:08:06 作者: 江舞
    「呱噪!」

    趕車少年一臉的不耐煩,突然伸手用力地朝謝雲嵐的脖子上一劈,謝雲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

    「青衣,別將她打死了,大家冒死救她出來,可不是要個死人的!你打死她了,不是正合那南宮辰的心嗎?」

    化妝成趕車小廝的青衣摸著頭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小姐,奴婢最是討厭這種小白花的女人,當面哭得稀里嘩啦,背地裡卻在磨刀子。」

    雲曦抿著唇沒有說話,眸色也冷沉下來。

    可不是麼,她身為謝婉時,手上有著父母留下的大筆財富,她毫無顧及的花著銀子,那時的謝雲嵐無疑是眼紅心懷嫉妒的。

    謝雲嵐雖是謝家嫡女,但因為上頭有謝老夫人管著,不敢太過於奢侈。再加上安氏將自己的錢物都拿去給了娘家,謝雲嵐兩姐妹身上的穿戴總是差上她一個檔次。

    她與謝家姐妹們一同出行時,她的裝扮總是能引起旁人的艷羨,謝雲嵐怎麼會不暗中妒忌她想奪取她的?

    她也曾大方的送了不少珠寶首飾與上好的衣物給謝雲嵐,卻是因此引禍上身。

    青衣抱著胳膊朝人群里一人抬了抬下巴,「青二,還不過來將這女人拎走?萬春樓的這個時間點客人最多了,她去正好趕上做生意,開工當天就有銀子入帳,她的運氣還真是好。」

    眾人的眼睛又是齊唰唰的看著青衣。

    青衣趕緊跳到雲曦後面,擺了擺手,「我說了,我真的只是路過聽到的,你們別瞎想想啊。」

    眾人齊齊將嘴角一撇。

    這幾人正是雲曦與段奕以及段奕的幾個暗衛。

    青二拎著暈死過去的謝雲嵐,幾人一齊朝萬春樓走去。

    青衣突然訕笑地對雲曦說道,「奴婢有個重要的東西掉了,想去找找。」說完也不等雲曦與段奕答應,一閃身便不見了。

    小巷裡又恢復了寧靜,小小的馬車旁只有段奕與雲曦。她望著遙遠的天際,他望著她。

    她將前世害她之人送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為什麼心頭沒有快感,只有沉沉的壓抑?

    信任=被後捅刀,讓誰的心也無法好過。

    馬車頭的小燈籠被忽然吹來的一陣風給吹滅了。此時月亮初升,將二人的身影在身後拉長。

    雲曦抬頭看著天上,神色幽幽說道,「王爺是不是覺得我的手法太過於殘忍了?那謝雲嵐明明可以死個痛快,我卻要折磨她讓她活著比死著更痛苦。」

    段奕看著她的眸光如萬年深潭,緩緩說道,「對那些害過人,心思歹毒的人善良,便是愚蠢的善良。」

    雲曦赫然回頭看著他,卻正上他的眼睛。他回以淺淺一笑,「走吧,天晚了。」

    段奕又喚出躲在小巷口玩石子的青衣。

    青衣小跑著過來,抖抖手裡的馬韁繩跳到趕車的位置上,雲曦想了想說道,「跟著青二他們去萬春樓。」

    「小姐……那地方……」青衣愕然,她朝段奕看了一眼,見段奕沒反對,只好應聲說道,「是。」

    雲曦彎腰鑽進了馬車。段奕想也沒想也跟著坐了進去,剛剛落坐的雲曦見他進來不禁一愣。馬車沒有段奕的專用馬車那般寬敞,段奕往雲曦身邊一坐,便沒有多的空餘位置了。

    見她臉上有些窘迫,段奕微笑說道,「我沒有穿大氅,冷。」

    說完,他往車壁上一靠,閉了眼自顧自的養起神來。

    人家都說冷了,雲曦哪裡還好意思趕走他?再說,今天晚上要不是他來相助,僅憑藉她一人之力,只怕很難將謝雲嵐弄出地牢。

    馬車內的一個角落裡掛著一盞小油燈,燈光照在段奕的臉上,少了往日的銳氣只有寧靜。

    因為段奕閉著眼,雲曦這才大膽的打量他。她見多了他的或緋色或玉白的外衫,乍一見他穿著同青衣青二等人一樣的夜行衣,竟似換了個人。

    他靠在車壁上微闔著眼,玉色臉頰比往日微微有些泛紅,不似一般男子那樣稜角分明,卻又並不顯得女氣,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顯示著他的高貴與優雅。

    哪怕他只是著了一身普通衣衫,這樣的男子,放在人群里一樣是最為出色最引人注目的。

    「好看嗎?」他的聲音突然響起,讓雲曦嚇了一大跳。

    卻見段奕沒有睜眼,而是微微張了張唇。

    雲曦眨眨眼,他有第三隻眼嗎?怎麼知道她在看他?

    「哪……哪有啊?我沒看。」雲曦的唇角扯了扯,將頭扭過。

    段奕睜開眼來,正看到雲曦別過臉去,那側著的一邊臉以及耳珠都紅得跟紅珊瑚似的。嘴硬!

    「耳朵都紅了,還說沒看?」段奕看著雲曦揚了揚眉,輕笑一聲,心中一處微微蕩漾。

    「沒看就是沒看,再說了,長得也不……不怎麼好看。」雲曦咬了咬唇,一指馬車角落掛著的那隻小油燈說道,「我看的是那裡的小油燈,裡面的油不多了,我想著夠不夠點到我回家。」

    段奕沒戳穿她,而是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然後在盒蓋子上按了一下,只聽「啪」的一聲那盒子打開來,一粒夜明珠赫然出現,霎時,車內變得亮堂多了。

    「不需要油燈,用這個也可以的。」段奕將夜明珠的盒子往地上一放,身子往她身邊挪了挪。

    扭頭不看段奕的雲曦,發現他的衣衫已垂到她放在車坐上的手上了,她又趕緊往邊上挪了挪。

    段奕臉色頓時一黑,身子又跟著她挪動了一點。雲曦又往外動了動,只是這次她挪動的幅度太多,身子竟然撞開了車門,整個人直直的往外面栽去。

    「啊——」她嚇得尖叫起來,反手拉住段奕的衣衫,同時車內的段奕雙手一撈將她撈回車內。

    因為馬車正在奔跑,出於慣性兩人一齊跌在馬車地板上。

    雲曦的鼻子撞到了段奕的臉上,她立刻便是眼冒金星,等不及爬起來,就朝趕車的青衣吼起來,「青衣,你怎麼沒有關車門?我差點就掉下去了!」

    青衣很無辜地說道,「小姐,剛才車門的開與關可都是小姐在做啊,奴婢沒看呢。」

    她的記性不會差,她就是關了好了車門!

    哼!這主僕二人又在算計她。

    雲曦哼哼著從段奕的身上爬起來,只是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段奕的臉頰,有些發燙,且他的呼吸渾濁。

    她乾脆伸手附上他的額頭,果真燙得厲害,雲曦睜大眼問他,「你在發燒?你病了?」

    段奕索性躺在馬車底板上不起來,看著雲曦點了點頭,聲音也些啞,「是有些發燒,卻也算不得什麼病,不過是著了點風寒。」

    雲曦想起那晚在顧府里時,段奕一直穿著一件單衣,想必是那時著了涼吧。

    她心頭有些愧疚,卻又惱恨這人病了還跑來跑去的,她眉毛一豎,「病了就去休息著啊,我讓青衣幫忙就好了,你幹什麼帶一幫人到了地牢?那謝雲嵐反正是活不了多久的,死在南宮辰劍下,和死在其他地方有什麼區別?她現在已經翻不了身了,你至於拖著病體同那南宮辰搶人?那謝雲嵐死就死了,管她呢?倘若你因這事病倒了,豈不是很不值?」

    段奕歪著頭看著雲曦喋喋不休的數落著他,不僅不覺得煩,聽著聽著還露出微笑來。

    雲曦一怔,這段奕燒糊塗了?

    「你這是關心我嗎?」段奕心情大好的看著她。

    她徹底怔住了,半天后吼出一句,「我才沒有。」

    外面的青衣嘴角一撇,曦小姐就是嘴硬,王爺的路還漫漫長啊。

    剛才她製造了多麼好的一次機會,她偷偷的打開了車門,料准曦小姐與王爺同坐馬車會害羞,更料准她會掉下去。

    唉,就是沒料准王爺竟將曦小姐拉回了馬車。

    要是兩人一齊滾到車外去,兩人再一起頂著大月亮漫步,你儂我儂情意多多,多美好的畫面。

    只可惜啊……

    「青衣,你們王爺發燒了,你送他回王爺府吧。我先一人回去。」雲曦敲了敲車壁對青衣說道。

    「啊,啊?」青衣馬上回頭,她送王爺回去?王爺一個大男人要她送什麼?發燒就要人送就更可笑了,當初他們一伙人在青山酷司時誰不是頂著傷痛病痛每日練武?一個小發燒就將王爺打倒變矯情了?

    青衣一臉的不屑。

    她隔著車壁說道,「小姐,這天都黑了呢,你一人回去怎麼行?再說這裡離謝府還遠著呢。」

    青衣不理會她,心中卻是想著,王爺發燒了?真的假的?曦小姐要是收留王爺的話……

    「小姐,王府更遠呢,要不,咱們將王爺帶到謝府去?」

    「青衣,你在胡鬧!這天都黑了,我怎麼帶他去?」她推了推段奕,「要不,你自己回去?」

    段奕卻是昏昏沉沉的闔著眼不說話。

    這是燒得厲害了?雲曦頭痛的揉揉額頭,只得吩咐青衣,「先別去萬春樓了,改道去永福街。」醉仙樓裝修得差不多了,應該是可以住人的。

    「是,小姐。」青衣回道,其實馬車根本沒往萬春樓的方向走,她要是將馬車趕到那裡,王爺明天還不得劈了她?竟敢將曦小姐帶到那種地方去?剛才她說出萬春樓的特色時,王爺的臉色明顯的不好看了。

    唉,同時侍候兩位主子可真是為難啊。

    馬車一路走到了雲曦的新酒樓醉仙樓前停下。

    因為還沒有正式的開張,請的掌柜福生已早早的將門落了鎖。

    雲曦命青衣拍了拍門,福生的兒子小圖將腦袋從小門處伸出來,雲曦在他面前將腰牌亮了亮,「開門吧,我是言東家的師妹。」

    她還是頭一次以一身女裝出現在酒樓里,便胡亂編了一個身份。

    東家的師妹?小圖見那腰牌果真是言東家的,便不敢怠慢,趕緊的將門開了,將幾人迎了進去。

    「小姐要哪間房啊?」小圖掌著燈給幾人帶路往樓上走。

    段奕的整個人都趴在雲曦的身上,雲曦叫苦不迭,喘了幾口氣才說道,「尊字房。」

    「好勒,小姐,言東家早就吩咐過了,那客房一直空著,乾乾淨淨的收拾好了呢。」

    雲曦點了點頭,她現在根本沒力氣說話,青衣甩手掌柜一般跟在後面都不幫一下忙。

    她卻哪裡知道青衣的想法?青衣跟在雲曦的身後也是無可奈何,因為她不敢扶王爺,否則被王爺知道了是會被砍手的。

    她的手逢賭必贏呢,她可不想被砍掉。

    好在沒多少路,很快就到了「尊」字房。好在她喜歡較矮些的榻,倒是沒費什麼力氣的將段奕拖到了小榻上,

    卻也累得整個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半晌才對青衣吩咐著,「你叫小圖送些熱水來,然後你再拿著我的這塊玉佩到吉慶藥房裡將關雲飛大夫找來。」

    「是,小姐。」青衣接過玉佩,很快的出了酒樓。

    青衣動作很快,一身青色長衫的關雲飛被青衣領進了尊字號客房。

    青衣將玉佩還給雲曦,而關雲飛則背著藥箱看著臉上蒙著面紗的雲曦睛睛也不眨一下。

    青衣的眉毛頓時一豎,「關大夫,病人在那兒呢?榻上躺著的便是。」這小子賊滴滴的眼睛往哪兒瞧呢?

    關雲飛不理會青衣一臉的怒意,朝雲曦走近幾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敢問姑娘的這塊玉佩從哪裡得來的?」

    雲曦將玉佩收在腰間的小荷包里,笑道,「關大夫記性好,應該認識這塊玉佩啊?怎麼反而問我呢?」關雲飛抿了抿唇這才沒往下問,但神色仍是略有所思。他走到榻前,一看是奕親王,神色馬上一斂,認真的開始把脈。

    待他開了藥方,青衣早等不及的將他拎走。雲曦無奈的笑了笑。

    關雲飛的藥鋪是前世父親謝宏的產業,安氏想要卻沒有得到。有些普通的鋪子,只是一份地契房契,但有些重要的鋪子,憑藉的是她前世的信物。

    青衣送走了關雲飛就沒進過客房,雲曦只得吩咐小圖去煎藥,她自己去打熱水。

    關了門,雲曦擰著濕布巾給段奕擦額頭,又擦了胳膊,想起自己小時候,端木雅都是將她的衣衫全脫了擦試全身才退的燒,雲曦有點頭疼。

    可段奕是個男子啊,男子!

    她咬了咬牙,反正他昏昏沉沉的呢,不一定會知道,遂撥光了他的衣衫,打濕了布巾給段奕全身都擦了一遍。擦到重要部位時,她紅著臉閉了眼不看。

    小圖煎好了藥送來,服侍段奕吃過一副藥後,她再也支持不住了,歪在一邊的床上沉沉的睡去。

    段奕這時卻睜開了眼,看著自己只著了一身裡衣不禁彎了彎唇角。

    他扯掉敷在額頭上的布巾,朝大床那裡走去。見雲曦衣衫也未脫被子也未蓋的倒在床上,搖搖頭,他眉頭一皺,「只怕我好了,你又病了。」遂退了她的鞋子,扯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然後低頭看了她一會兒,重新穿戴好後,這才出了客房。青衣正坐在外間一個人搖著骰子玩,見段奕出來,馬上站起身來。

    段奕擺擺手,「等天亮後送她回去。」

    「是。」

    樓下的一間密室里,福生正等著段奕。這本是福生的帳本房,但酒樓是雲曦設計的,福生只好拿來做談話的屋子。

    「主子,你的病……」福生一改招財掌柜的模樣,而是神色肅然的候在屋內。

    段奕掏了塊帕子,捂著嘴咳嗽了兩聲,「一點小風寒而已,不礙事。」說著,他走到一張椅內坐下,「查清楚了嗎?有幾處暗樁?」

    福生遞過一張地圖,「主子,屬下們仔細查過了,一共有七處暗樁。」

    段奕將圖接在手裡,眼睛在圖紙上掃視了一番後,眉尖微微蹙起,問道,「那顧非墨管著幾處?」

    福生捏著小鬍子詫異的說道,「沒見過顧非墨在這幾處暗樁出現過。這七處竟然全是女人,而那顧非墨可是不屑用女子的啊。如此說,七處暗樁就全是顧貴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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