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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35:23 作者: 妗酒
「你閉著眼,怎麼知道我在看你?」余顧不答反問。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閉著眼?」
余顧,敗。
江祠睜開眼,似笑非笑看著余顧,又覺得店裡太昏暗,長臂一伸,摁了下靠牆的開關打開燈。
但這燈大抵也有些年歲了,發出的光也是昏昏沉沉,反倒讓店裡的光景像是復古時光機里的老電影,一幀一幀,明暗交雜。
「那兒有凳子。」江祠隨手一指,撩起眼皮看向偷看被抓包的余顧,有些無措地站在那兒。
「這雨什麼時候會停?」店裡太過安靜,余顧坐到凳子上後開了個話題。
「快的吧,雷陣雨。」江祠躺在躺椅上,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懶懶地回答。
察覺到對方並不想多說話,余顧「哦」了一聲,不再多說,百無聊賴地將目光落回外面,看著這個正在下雨的世界。
這個場景她看到過很多回,那些不曾出門的年歲,她經常只能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世界,被木框框住的世界。
江南多雨,纏纏綿綿無絕期,余顧就這樣看了一場又一場雨,喝了一碗又一碗湯藥。
「喵——」
余顧正出神,忽然聽到一聲很弱很細的貓叫。
她順著聲音轉頭看,在店外屋檐下的一個角落看到了只「小白貓」。
本色應該是白的,不過此時淋了雨,身上被濺上了泥,看著有些髒兮兮的。一雙眼睛大大的,裡面像氤氳了江南的雨,很弱很小聲地看著余顧,又喵喵叫了幾聲。
外面的雨還是很大,順著風還會斜進來,砸在小貓的身上。
余顧放下東西走過去,將貓咪小心地抱進來,終於讓它躲過了這一場夏天的暴雨。
小心放在地上,她發現小貓的一條腿有血跡,湊近一看,發現有個傷口還在流著血。
「怎麼受傷了,疼不疼啊。」余顧的聲音放輕,細細軟軟的,像是和小貓咪在說話。她一隻手幫貓咪順毛,一隻手摸上那條腿,看著它的傷口。
她皺起眉,起身在貨架上拿了塊毛巾,又拿了幾根火腿腸,走過去結帳。
「結帳。」余顧將東西放下,正要叫江祠的時候,發現他並沒有睡著,鋒利的視線轉過來,四目相對,上面的燈在風下輕輕晃了晃,連帶著燈光也晃動,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江祠起身收錢,視線輕輕掃過椅子旁邊瘦弱的小貓。
還挺善良。
余顧想到小貓身上的傷,擰眉有些擔心:「你知道小貓受傷了怎麼處理嗎?」
江祠抬眼看她,余顧今天梳著低馬尾,碎發落下來勾勒著柔和的面部線條,顯出溫柔,一雙眼睛乾乾淨淨的像姜花,裡面仿佛有無限生機。
這個小鎮的人雖然淳樸,但大多都不會對一隻貓上心,哪怕是自己家養的,受了傷也不會多加在意,在小鎮人眼裡,動物雖然也是一條生命,但哪裡比得上人重要。
何況,那麼多野貓,每一隻都管,哪裡管得過來。
可面前的人,好像並不是這樣的。
「這邊過去往左轉再往右轉再直走到下一個路口右轉再在下一個路口左轉,那家的男主人是個獸醫。」江祠收回視線,淡淡地說。
余顧眨了眨眼,被這一段話繞暈了。
她只認識一些有標誌的地方,此時左轉右轉左轉的,早就繞暈了。腦子裡想了一下這個方位,結果被繞成一團毛球。
她沉默著沒有說話,手指無意識扣著粉色的毛巾,腦子裡還在想著位置,沒發現已經坐在躺椅上的江祠又將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看這樣子,就知道沒想明白位置。
正想看看她會怎麼辦,不料對方看過來,一雙眼睛澄澈帶著點想要麻煩他的歉意,舔了舔唇瓣開口,「你過會兒關店了的話,能......」
江祠氣笑了,勾勾唇角看著余顧:「你覺得我是這麼好心的人?」
余顧閉眼點頭:「你是。」
江祠嗤笑一聲,說這話之前麻煩睜開眼睛。
「你剛來江南鎮?」
「不是啊。」余顧不明白江祠怎麼忽然換了個話題。
「那,你的朋友沒跟你說過離我遠一點?」
江南鎮就這麼點大,像他這樣臭名遠揚的人,應該在很多人教育孩子或者和朋友聊八卦時的避雷範圍內。
「我沒朋友......」雖然不知道江祠為什麼會問這些,但提到朋友的時候,余顧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這個詞吸引了注意,聲音也低落了幾分。
江祠看著低下頭的余顧,忽然啞了聲,皺起眉頭有些不知所措,便道:「過會兒帶你去。」
「真的嗎?!謝謝!」余顧聽到江祠聲音再抬頭的時候,眼睛又回到了之前那般亮瑩瑩的,讓江祠覺得有一瞬間認為剛剛的低落好像是錯覺。
其實不是。
余顧是真低落,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沒什麼玩伴,她只是不習慣將低落的情緒給別人看見,剛剛江祠說的突然,她一下子沒控制住。
夏天的雨來得匆匆,去也匆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雨就停了。
余顧用毛巾給小貓擦乾,又餵了些火腿腸,便坐在一旁給小貓咪順毛。
江祠看著已經變得淅瀝的雨,起身將櫃檯這兒都收拾好,把放錢的抽屜上鎖。然後把鑰匙藏到老地方。
躺椅收好,江祠走出櫃檯,單手插兜看著余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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