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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5:20 作者: 風拌月
    其他人卻有點炸鍋的趨勢。

    祁朗坐在最後的位置,幾乎能看到全班每個人的狀態。僅僅是交頭接耳討論「霍初宵真成畫家了?」這個問題,他就聽見了不止三個聲音。

    有人掏出手機搜了什麼,脫口便是一句「臥槽」,再看向霍初宵,眼神都變了。

    然而霍初宵全然未覺,甚至掛上梯子,翻牆出去,和阿廖娜在推特上互動。

    阿廖娜在俄國算得上是出身名門了,資源人脈都有,本身水平又高,基本上一年舉辦一次個人畫展。他作為最近在圈子裡炙手可熱的新星,也過去給她做宣傳的那條推特網點讚留言,撐撐場面。

    至於身邊的氛圍有多奇怪,與他無關。

    微妙的尷尬氣氛一直持續到晚上聚餐。

    眾人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老牌飯店二樓大包廂,吃喝取樂。

    霍初宵和大部分同學都極其生疏,甚至算得上有過節。他其實早就不把當時的那些排擠放在心上了,畢竟當初比起學校生活,更艱難的是在家度日。然而架不住有人心虛,尤其在知道他如今稱得上是青年才俊,出落得自己更優秀後,就連一句道歉都顯得不堪。

    霍初宵雲淡風輕的態度甚至加重了這種羞恥感。

    所以整個飯局裡,那些最活泛的男生誰都敢勸酒,就是不敢勸霍初宵的酒。就連看到他酒杯空了,幫忙續個杯,都要沒底氣地問:「需要麼?」

    霍初宵用手指把酒杯推了推:「謝謝。」

    別人這才敢倒酒,卻也不敢倒苡橋滿,點到為止。

    終於有人借著酒勁,想跟他為曾經的事情道個歉,一句對不起把二十啷噹歲的大小伙子憋得臉紅脖子粗,然而霍初宵認真看著他,片刻後露出有點遺憾的表情。

    「請問你是?」

    他甚至忘了眼前這個「對不起」他的人的姓名。

    那人瞬間感覺自己像個小丑,慌亂、還有點惱羞成怒,卻又不敢責備什麼,只能繼續厚著臉皮道歉,承認一些已經於事無補的錯誤。

    「……還有,當年你和祁朗的事情……」

    他這一說,周圍有幾個本來想要佯裝不在意的人,注意力都控制不住地落到他們倆身上。

    難道當年霍初宵真的對祁朗求而不得,鬧到要自殺的地步?

    那現在眼看霍初宵如此出色,祁朗又該是什麼心情?

    幾個人都忍不住想到。

    而那個道歉的人還在繼續:「……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祁朗當年接近你,只是因為我們打了個賭,賭他花一個月的時間能不能讓你對他……」

    周圍幾人聽得眼睛都要脫窗。

    他們可是一直以為是霍初宵賴在祁朗身邊不走的啊!

    而作為當事人,霍初宵卻只是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知道。」

    他終於正眼看了那人一眼,「你是想要為曾經做過的所有事向我道歉麼?沒用的,我已經不在乎了,也不可能給你原諒。如果你真的心裡有愧,想要的得到什麼赦免,建議現在開始研究時空穿梭機,回到當年,向那時候的我討要諒解。還有……」

    霍初宵非常誠懇地對他道:「你在我面前站著,很礙事,我現在想出去抽根煙,可以讓開麼?」

    霍初宵終於從那個無聊的包廂里撤出來,他走到飯店二樓的一個小露台,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不遠處繁華的街景和滿天星光。

    夜風習習,體感溫度比實際更低一些,霍初宵緊了緊外套,點起一根煙來。

    他其實菸癮不大,除了有時候繪畫海馬體不夠活躍,需要尼古丁刺激,他只有在真的感到煩躁時才會點上一根煙。

    細煙燒出薄荷的清涼味道,縈繞在獨處的霍初宵身邊。

    他獨自靠在露台邊,留下一個分外漂亮的剪影。

    祁朗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他踱步上前,在距離對方不到三米的位置被發現。

    霍初宵警戒地回頭看他,眸光冷冷。

    「有事?」

    祁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有事才能找你?我和你應該還沒有生疏到這種境地吧。」

    霍初宵轉回頭,冷冷道:「你想幹什麼?」

    祁朗學著他的樣子也靠在露台邊緣,冰冷的石台更襯托出他被酒燒熱的體溫。

    「終於回國了,見見老情人,不行麼?這段時間無論是電話還是簡訊,你都不回復,我當然要當年討個說法。」

    霍初宵:「我不是你的什麼老情人,也沒義務就不接你電話這件事闡述原因。」

    祁朗還是笑得眉眼彎彎,柔聲道:「這麼多年了,還生我的氣呢?」

    霍初宵簡直要發笑,他反問:「我不知道,你可以去問問別人,被別人騙得團團轉,到底該怎樣反應。」

    「別這麼說,初宵,當年即便我和你最初的原點起於一場欺騙,但我們在一起相處時的快樂全都是真實的,不是麼?別告訴我,你當年能有那麼好的演技,一看到我就……」

    「夠了!」霍初宵難得動了怒。

    他其實脾氣真的很好,輕易不會對什麼人生氣。但祁朗就像是故意在挑戰他耐心的底線一般,說著如此厚顏無恥的話,卻還擺出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

    最讓他生氣,或者說傷心的,就是祁朗並沒有說錯。

    當年他還被蒙在鼓裡時,和祁朗相處得真的很快樂。或許算得上是他學生時代最快樂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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