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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05:20 作者: 風拌月
    霍初宵知道他拿下伊利亞金獎後身價會水漲船高,不過還沒結束頒獎禮就有買家詢價,倒是始料未及。不過這絕對是樁好買賣,一來和同胞交流更順暢,二來湯老家底厚,又是老藝術家,開價不會低,而且八成還能用自己的名聲,幫霍初宵吸引來更多優質買家。

    能受到這種級別收藏家的青睞,霍初宵覺得自己甚至能都妄想一下在本市黃金地段買一套複式公寓了……

    湯老確實出手闊綽,主動報價,還特意挑了個吉利數字,88萬。

    霍初宵心裡有底,他是初露頭角的青年畫家,那幅畫雖然有著伊利亞金獎加身,但畢竟只是一幅中型尺寸油畫,而且這筆錢扣去稅款,平攤到他畫完整幅畫所花費的一個半月時間裡,基本是兩萬的日薪。總額甚至比他在靜界拿的工資加上給杜媛上課的家教費還要多。

    並且這還只是個開始。

    所以霍初宵痛快得很,幾乎當天就和湯老簽了合同。

    「你這次來,還帶著學生?聽說也受到了提名。」

    湯老忽然提起羅然,霍初宵也沒有避諱,坦然道:「帶他來見見世面。」

    「態度不卑不亢,不錯。而且與我也很是投緣,他雖然學的是油畫,但對國畫的興趣也不低啊。回國以後,有空可以跟我這個老頭子多聯繫聯繫。反正我現在就是個閒人,家裡的貓狗都比我忙。」

    湯老似乎想到了什麼,感慨道:「到了我這歲數,老伴兒走了,兒女也都成家立業,四五十歲,正是闖蕩事業的黃金年齡,每天都在忙著自己的大事業。就連我那個小孫子,也早就跑美國讀書,考常春藤去了。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忙,唯獨留我一個糟老頭子在家,買點畫兒,也就是聊以慰藉罷了。沒準哪天,我也跟你畫裡那個老先生一樣,端個小桶,舉個馬扎,釣魚去。」

    霍初宵心道他連三十都不到呢,事業才剛走上正軌,巴不得一個人生活,全身心都投入到事業里,完全沒法共情湯老的世界。但顯然他的畫能。

    或許這就是他的那些老師與同學口中的天賦吧。又或者他在作畫時已經深深共情,自己卻都沒有察覺。

    他沒等到晚宴結束就回酒店了。羅然自然也跟著他。小孩兒一向聽他的話,再想多逛逛博物館,一聽他說話馬上就收心。

    他們的返程時間定在明天中午,霍初宵算了算中間的時間,感覺應該足夠在歐盟的幾個國家來回一趟,於是給小姑打了個電話。

    本意是報喜,順便能見一面的話,也好。畢竟小姑這個工作狂基本上非必要不回國,想見一面沒那麼容易。

    電話打過去很快就通了。

    霍初宵:「小姑,你還在杜塞工作麼?我正好來巴黎了,明天我去看看你?」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瞬,霍初宵看了眼時間,才晚上十點,小姑肯定還沒就寢。

    但他總覺得這個安靜有些怪異。

    「小姑?」

    「宵宵啊,我在聽。」小姑終於開口,聲音聽起來竟然透著疲憊,「你去巴黎做什麼?」

    「參加了個比賽,拿了個獎。」霍初宵想了想,又補充,「還順便賣了幅畫。」

    「是麼?真好,小姑知道只要你想干,沒有成不了的事……不過我現在不在杜塞,不在歐洲。初宵你好好玩,注意安全。小姑在國內等你回來。」

    霍初宵:「國內?」

    「不湊巧吧,我也是剛回的國,這不還有點倒不過來時差,凌晨秒接你電話。」小姑笑了幾聲,「家裡出了點事,非要我回來一趟不可。他媽的……」

    聽到小姑忍不住爆粗,霍初宵這才察覺到不對勁,追問:「家裡出什麼事了?」

    「還能是什麼事,為了公司,股票,錢唄。你千萬別卷進來,逃出去了,就不要想著回頭。我也是被你二爺爺那邊求著回來的這麼一趟,要不鬼才想回這個陰氣森森的破宅子住著……」

    小姑估計精神了,又跟他發泄了好一陣,才道了別,掛斷電話。

    正巧羅然剛洗完澡,批了個浴巾熱氣騰騰地走進臥室,看到霍初宵的表情,問道:「老師,怎麼了?」

    霍初宵有點茫然地看著手機屏幕上剛剛結束的那通電話,誠懇道:「我也不知道。」

    但是顯然霍家最近不大消停,甚至需要把他小姑從歐洲大老遠地叫回去。

    那群人就算沒了他,居然也不能太平過日子。

    霍初宵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不知怎麼的,他萌生出了一點隔岸觀火的樂趣。

    *

    霍初宵出國的這幾天,正好也是季宗明工作最忙的時段。

    他們公司的遊戲項目已經接近尾聲,正在進行第一次內測,他現在基本一日三餐都在辦公室解決,有時候趕上幾個小時的大會,餓到下一頓飯也是常有的事。

    高層又一次時常三個半鐘頭的會議接近尾聲,他開口:「好,沒什麼問題就散會。」

    眾人這才動身。

    季宗明原本打算留在會議室里借著剛剛留下的白板板書繼續思考下階段的戰略方向,餘光瞥見還有人沒走,便道:「霍初鴻。」

    被叫到的人像是在發呆,回了神,原本稍顯佝僂的身形也瞬間坐直。

    霍初鴻不像平時那樣神采奕奕,在辦公室里當社牛,而是一反常態地有些心不在焉,季宗明不由多看了他兩眼,面露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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