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住這個院的好處是，曲大偉和蘇瑾對待他和何紹鈞的關係有所改變，好似一種心照不宣的默認狀態，連曲大偉對他和何紹鈞說話時語氣都很緩和。但曲寧憋著氣，反而衝著他媽媽爸爸嚷嚷：「別把我跟何紹鈞扯到一起，我們早分手了。」曲大偉和蘇瑾自動屏蔽他的話，當成是曲寧因為身體原因在鬧情緒。

    住這個院不好的是，曲寧被完全限制了人身自由，所有人都不允許他出院，都要他在醫院裡調理。曲寧心裡哀嘆，編了一個那麼離譜的理由，沒想到第一個困住的反而是自己，可他又不能說明，天天躺在醫院裡，曲寧覺得自己的血液里都是一股消毒水味。

    一夜秋雨拽走了喪心病狂的秋老虎，滿院的銀杏樹一夜落盡繁華，黃澄澄的葉子鋪了滿地。「媽，我想自己待會。」曲寧又向蘇瑾露出那種表面平靜卻像在極力掩飾悲痛的面孔，在滿院禿樹落葉的醫院後院裡，顯得那麼頹廢讓人心疼，蘇瑾立時就心軟了，可她又不放心，曲寧趕緊說：「我就在這兒院子裡坐一會兒。」

    「坐一會兒就上來，秋天的太陽毒風冷，容易感冒。」

    蘇瑾走後，曲寧衝著前方一個躲躲藏藏的身影招招手：「小昭，過來吧。」

    小昭怯生生地走過來，低著頭不敢看曲寧，好半天才小聲道：「曲哥，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但我沒辦法，杜思桐拿我弟弟威脅我，若我不幫他給你下藥，就讓人輪。奸了我弟弟，再把他賣到國外去，對不起，我沒辦法……」說到後面，小昭已經泣不成聲。

    小昭的父母因意外雙雙過世，只留下小昭和弟弟相依為命，他沒有溫子華好命遇到董睿，一個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的少年要如何生存下去，他只能出來陪酒養活自己和弟弟。

    曲寧拉小昭坐到身邊，拍拍他的肩：「你不是給薛沐打電話了嗎，我很感激你。」

    小昭想提醒曲寧不讓他喝下了藥的酒，但杜思同就在旁邊，他不敢明說。待到他扶曲寧進入房間，趁杜思同還沒來這幾分鐘給薛沐打了電話，因為他看見那天薛沐跟曲寧聊得很好，看樣子是朋友。薛沐是會所的常客，小昭自然有他的電話。

    而薛沐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給何紹鈞打了電話，何紹鈞才能那麼快趕到，薛沐是離會所比較遠才晚到的。

    曲寧給小昭發了個地址：「這是我朋友開的工作室，他要招一個攝影助理，這個肯定沒有你現在的工資高，但好歹能學點東西，你自己考慮一下。如果你想繼續讀書，我也可以幫忙。」

    正說著，電話響起，曲寧掏出手機一看是董睿。小昭識趣地起身道謝就離開了。

    董睿：「跟你說個有意思的，這幾天那個姓杜的人渣可慘了。正在建的度假村被勒令暫停了，聽說是相關手續不全，違規施工，還有，他進口了一批鋼材以走私為名也被海關扣了，他急得上躥下跳，到處找人送禮打通關係，可是誰也不敢接這個茬兒，他花出去的錢都打了水漂，最近他可虧了不少。我覺得吧，這可能是你爸乾的。」

    曲寧：「嗯，他要是不出手還是我爸嗎。」兒子出了這種事，當爹的還能忍氣吞聲，那就不是曲大偉了。

    董睿：「還有呢，這個杜思同渣得可以，玩殘了好幾個男孩女孩，以前這些人攝於他的威懾不敢聲張，最近不知道是仗了誰的勢，找了一幫人對他圍追堵截，還到他公司門口拉橫幅鬧事，堵得這個杜思同都不敢露面，像個過街老鼠似的。而且網絡、朋友圈全是杜思同的惡行和被害者的慘狀，就在今天上午，網上還曝出他經手建設的房屋質量太差，鬧出過人命，查出是他用了劣質建材，現在幾乎全社會的人都對他深惡痛絕，真算是全方位轟炸了。你說這也是你爸幹得嗎?」

    曲寧：「這事不像我爸乾的，我爸會直接讓那些人去法院告他。這事像是何紹鈞乾的。」

    董睿：「那何紹鈞為什麼不直接讓那些人去告他?」

    曲寧嘿嘿一笑：「把他送進看守所躲清靜這也太便宜他了。」

    董睿：「你倆可真是兩口子，夠狠。」

    曲寧：「別說別人了，我讓你幹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董睿：「我正要說呢，你讓我侵入杜思同公司的系統，可我的水平太差了，你也知道，我試了幾次都被他們的防護系統攔截了，我也不敢找小貓和AK做這事，怕給他們惹麻煩，我看這事還得你出手。」

    曲寧想了想：「我被看得嚴，我媽幾乎全天候在我身邊，等我找個機會，這事我來做也好，自己的仇自己報才過癮。」

    董睿：「對了對了，還有一事，最近紀松濤的公司也大變天，有人收購了先鋒公司大半股份，紀松濤這次股東大會後可能就不再是董事長了，還有更令人振奮的，我前天不是跟你說創新公司發出官方聲明，說他們抄襲了咱們公司的遊戲，向咱們公司和公眾道歉嗎，就在昨天，就連這個先鋒公司的分公司創新公司也被收購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比咱們的動作都快。」

    曲寧：「你這收集消息的能力怎麼還這麼強，在咱們公司真是屈才了。」

    董睿：「去你的，別打岔，你知道這些是誰幹的嗎?」

    「誰呀?」曲寧笑著配合，可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董睿：「何紹鈞，你男人。」

    曲寧整整情緒：「我已經跟許朝陽研究好了咱們《瘋魔》的廣告宣傳方案，你今天就去找他，立即開始宣傳，也算搭個順風車。」當初曲寧離開公司時帶走《瘋魔》，一是讓戲做得更逼真，畢竟說他淨身出戶誰都不會相信;二是保證《瘋魔》的安全，因為他也不知道紀松濤和劉詩妍會對他們公司做到哪一步，若是公司真落到他們手裡，好歹《瘋魔》的版權還在他個人手中。

    掛了電話，曲寧心情複雜地坐在院子裡的石椅上看湛藍如洗的天空和一地金燦燦的落葉，怪不得何紹鈞對自己公司的狀況一點沒有上心，原來他在為自己籌謀劃策，為自己解決難題。這個何紹鈞，真的太……太讓人想狠狠地親他一口了。

    一陣微風吹過，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一件外套突然就空降到他的肩頭上。曲寧回過頭，臉一沉，扯下外套就甩給了身後的何紹鈞：「拿走，我不要。」他和何紹鈞的關係還沒緩和呢。

    何紹鈞接過外套，還是那個不冷不熱的態度，倚靠著廊柱站在那兒看著曲寧也不說話。曲寧氣哼哼地轉回身繼續看風景，可總感覺身後兩道灼灼的視線。

    又一陣涼風，曲寧又是一哆嗦，自己只穿了一套病號服，是真的感到冷了，於是，他厚著臉皮起身扯過何紹鈞手中的外套穿在身上。

    「看我幹嘛?」曲寧為了緩解尷尬左顧而言他。

    「管得著嗎?」何紹鈞這次倒是回了話，「咱倆都分手了，你管我看哪兒。」

    曲寧咬牙，起身就走，可能是台階濕滑，一腳沒踩穩，曲寧就向前跌去，身後一隻手及時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