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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37:27 作者: 十萬橙
    鍾予慢慢地咬了下唇,就這麼靠在她懷裡,沒有動。

    如果快要分開的話……

    最後這一點能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他也想好好珍惜。

    對他來說,她還活著,就已經是他所有的願望了。

    如果她不要他……也沒關係。

    鍾予垂下眼,小心地向她懷裡又靠了一點,蘇藍沒有在意,很自然地攏著他的肩膀也將他往懷裡帶了帶。

    他已經擁有了足夠多美好的記憶,可以在剩下的一生都甘之如飴地拿出來慢慢回憶。

    一個月也很好,一個月也足夠了。

    鍾予心很酸澀,但又心滿意足。

    ……

    蘇藍看公文看得認真,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揉著鍾予的頭髮。

    一聲手機的振動響聲,將她從思緒中喚醒。

    打開,是蘇梓發來的消息。

    蘇梓:【姐姐什麼時候回都城?我請你吃飯![流淚貓貓頭.jpg] 都好久沒見面吃飯了】

    公務的數據和條目在蘇藍腦海里吵得嗡嗡的,她看著手機屏幕放空了一會兒,才終於有心情去回了他的消息。

    蘇藍:【很快回來了】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蘇梓剛洗漱完躺上床。

    消息提示跳出來,他沒忍住驚喜地叫了一聲,翻了個身,撐著胳膊在床上趕緊回消息。

    剛打出了個【那到時候見】,他突然頓了一下。

    怎麼鍾予……和這個姐姐,都是快回都城?

    鍾予是去哪裡出遠門來著?

    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很快少年就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美滋滋地打完了消息,按了發送鍵。

    都城人來人往,姐姐和鍾予都很忙——行程只是湊巧嘛。

    蘇梓:【那太好了!姐姐到都城,記得聯繫我呀!那到時候見?】

    蘇藍:【好】

    ……

    放下手機。

    蘇藍偏過了點臉,這才恍惚地意識到自己另一隻手下還有個人。

    鍾予早已經睡著了。

    闔著眼,他的身體微微起伏著,頭靠在她的肩上,睡著的時候安靜又乖巧。

    眼尾有些濕潤,那顆小小的淚痣被長長的睫毛的陰影遮掩,看不清晰。

    屋外在大雪紛飛,黑夜之中,只能模糊地在月光下看到遠處雪峰的輪廓,而室內,壁爐正熊熊燃燒著,橘紅色的火光晃動,讓人不由得放鬆下來。

    蘇藍把視線從壁爐里的火焰上收回來,轉過臉,靜靜地注視著他。

    ……鍾予。

    就算在睡夢之中,鍾予也是依戀地貼近著她。只有在她身邊睡著的時候,他似乎才能安穩下來。

    蘇藍想起剛來雪屋的時候,前幾晚鐘予還會時不時被噩夢驚醒,雖然蘇藍和他說了可以半夜來叫醒她……但他也從來沒有過。

    是蘇藍一次偶爾聽到了響動,打開了臥室門,才看到他下樓去喝水的身影。

    側對著她的人臉色虛弱地蒼白扶著樓梯,額上都是薄薄的冷汗,唇緊緊抿著,臉上的表情像是害怕。

    他會在夢裡叫她的名字。

    只有在第二天一早看見她,他僵硬的肩膀才會慢慢松下來。

    就像是怕醒來,所有他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他幻想出來的夢一樣。

    鍾予偽裝地很好,但他還是害怕。

    隨著這一個月的相處,他看上去已經好多了。

    但也許,也只是看上去……

    蘇藍定定地垂眼看著他。

    淺金色的眼眸半斂。

    看了很久,她才移開目光。

    -

    鍾予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光已經很亮了。

    他有些恍惚地起身,洗漱,冰涼的水撲到臉上的時候,他才忽然身體一僵。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鍾予跑出了自己的房間,來到走廊上。

    她的臥室門半打開著,窗簾被屋外的風吹起,正在輕微地晃動。

    裡面空無一人。

    一瞬間,心慌像是一隻大手,猛地攥緊了他的心臟。

    「蘇藍?」他微弱地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他又重複地喊了一遍。

    依舊沒有回應。

    ……一個月。

    鍾予想起這句話,思維一下子就空白了。

    他慌忙地下樓,想去尋找她的身影。

    「蘇藍?」

    客廳,餐廳,廚房,玄關……

    「——蘇藍?」

    ……都沒有。

    木屋裡空空蕩蕩,只有篝火仍然在燃燒。

    靜悄悄一片,靜得他發慌,四肢百骸都在顫抖,極力去抵抗那一個事實。

    她……

    他走進客廳,站了一會兒。

    鍾予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大雪飄飄揚揚地落著。

    鍾予又去了後院。

    院子裡的雪白茫茫一片,從天上落下的雪仍然輕飄飄,慢悠悠地,像是並不為任何事情所煩擾。

    鍾予的目光所及,只有白色。

    白得發慘,漫無目的的白。

    他從來沒覺得北山森的雪這麼白過。

    刺眼,眼睛很痛,又酸又熱。

    在院子裡走了很久,他定在了原地。

    寒意像是侵蝕入骨,順著他單薄的衣服,將他的皮膚,骨血,一寸一寸地凍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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