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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37:27 作者: 十萬橙
    最壞的結果, 她找到合適的機會, 提出離婚。

    她或許對鍾予會有愧疚,但這並不足以讓她改變。

    收心, 專情, 捨棄情人,顧家體貼……跟她實在是不相關的詞。

    交易就應該是交易。

    蘇藍輕輕地嘆了口氣。

    況且, 她已經死了。

    她從一開始,就和他說得很明白了。

    這麼想著,蘇藍走出走廊的時候,餘光掃到了什麼, 她停下了腳步。

    邊柜上放著一瓶藥。

    一個普通的白色藥瓶。

    沒有標籤, 也沒有標註。

    這是……鍾予那天從小白樓那裡拿回來的藥?

    莫名地,蘇藍頓了頓, 她轉過身,看向藥瓶。

    ……很奇怪。

    按照聯邦的醫藥法律,只要是藥品,必須有相應的標註。

    蘇藍投資過不少醫療企業,對這個規定很熟悉。

    除非這不是正規……

    她俯下身,湊近了一點,剛想再仔細看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她面前拿走了藥瓶。

    鍾予從房間裡出來了。

    他身上帶著剛洗完澡的水汽,白皙的膚色被蒸騰地帶上氤氳的淡紅。柔軟又濕濡的黑髮貼在臉頰上,

    蘇藍剛一抬眼,就對上他長又卷的睫毛,和微紅的眼尾。

    蘇藍腦海里下意識閃過了之前看到的場景。

    深夜裡的她的遺孀美人,身上漆黑的喪服凌亂,跪在霧氣蒸騰的浴室里無助又脆弱,迷離著流淚自瀆……

    ……

    縱使對於蘇藍來說,這個畫面也是一時半會兒很難忘記了。

    不過,現在她面前的鐘予,表情卻是異常的冷靜。

    綠眸冰涼涼的,半斂著,他盯著手裡的藥瓶。

    盯了一會兒,他拿著藥瓶,走去了另一個房間。

    有點……不對勁。

    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蘇藍腳步頓了頓,不自覺地跟上了他。

    窗外已經開始有了朦朧的曦光。

    鍾予打開櫥櫃,拿出杯子的時候,微光籠在他的側臉上,勾出淺淺金色的輪廓。

    蘇藍正對著光,她眯了眯眼。

    她看著鍾予拿起水壺。

    看著他倒水。

    看著他拿出藥瓶,擰開蓋子。

    他的動作平穩而緩慢。

    藥瓶傾斜,咕嚕嚕只滾出來一顆藥。

    那顆藥片靜靜躺在瓶蓋里,被鍾予拿在手中。

    他垂眼看著它。

    蘇藍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妙。

    她盯向他的臉。

    她好像驀地知道了為什麼自己感到了不對勁。

    鍾予……太平靜了。

    他太平靜了。

    他甚至沒有再流淚。

    那張淡漠的漂亮的臉,臉上一絲情緒都沒有。

    只有平靜。

    古井無波的平靜。

    這是一個哭了一整晚的人……應該有的反應嗎?

    蘇藍忽然想起,她只在一種人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父親重病彌留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語調平穩地叫來了醫生,說出了安樂死。

    ……即將要接受死亡的人。

    蘇藍後退了一步,被自己腦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驚愕住了。

    不會吧……

    她又看向了他手中的那片藥片。

    霎時,有無數個細微的小點在她腦海中連接成線。

    鍾予喜歡她。

    他在她死後去拿了藥。

    他在她葬禮結束之後遣散了所有傭人。

    沒有任何標籤的藥瓶。

    白色的藥瓶里,只有一片藥。

    ……

    蘇藍眼前,浮現出當時她看到鍾予在小白樓拿到藥之後,那臉上淡淡柔和的神情。

    ……鍾予喜歡她。

    問題是……

    他喜歡她到什麼程度?

    蘇藍僵直地定在原地,當她看到停落回來的蝴蝶的時候,她沒有在意它消失,上前幾步徑直問出了聲,

    「鍾予——你知道鍾予要幹什麼嗎?」

    蝴蝶只是靜靜地停在那兒,一動不動。

    它待在房間的角落裡,沒有被晨曦照到的地方,幾乎隱沒在昏暗之中。

    「是我想的那樣嗎?」蘇藍追問,聲音急厲,「是我想的那樣嗎?」

    蝴蝶依舊沒回答。

    蘇藍轉過身,她震驚地看著鍾予的側影,胸口都在發麻。

    不至於吧……?

    應該不會吧?

    鍾予,他不至於,為了她……

    看到他拿起藥片,抬起手,蘇藍腦海里一片空白,她想都沒想,走上前,下意識就要去抓他的手。

    「鍾予,你冷靜點,你!……」

    手穿過去,抓了個空。

    蘇藍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

    半透明的靈魂狀態,第一次讓她感覺到茫然。

    她又一次上前,試探地伸手。

    「鍾予……?」

    探出的手,穿過他的身體,依舊空空落落,什麼都沒抓到。

    蘇藍重重退後幾步,靠在背後的櫥柜上,感覺一陣失神。

    她眼前,鍾予那張漂亮的側臉,平靜地一絲波瀾都沒有。

    像是一個已經做好了決定很久的人,只是在平緩地執行最後的一步而已。

    甚至在微弱的晨光之下,他的唇帶著嫣紅的色澤,是漂亮飽滿的玫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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