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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37:27 作者: 十萬橙
    他哭起來也像脆弱地要破碎。

    蘇藍吞了下嗓子。

    她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受。

    震驚,驚訝,又茫然。

    她恍惚之間有了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

    像是為了試探,她慢慢地傾身向前。

    她伸出手,試圖去觸碰鐘予薄紅眼尾滾落的淚珠。

    指尖碰到淚珠。

    穿了過去。

    蘇藍卻莫名感到指尖傳來一股她不應該感覺到的涼意。她下意識地蜷起手指。

    然後,又滾燙了起來。

    就在她的手要離開的時候,鍾予那雙咬得嫣紅的唇張了張,輕輕喊了一聲,帶著壓抑的啞音。

    「蘇藍……」

    聲音微弱,在夜色里,近乎聽不見。

    蘇藍手一頓。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愣愣地轉過眼,去俯看鐘予。

    鍾予在發抖。

    他似乎很冷,眼睫都在顫,身子在絨毯上縮成了一團。

    他緊緊地咬著唇,將毛絨小狗攥緊在懷裡。

    那無聲的抽泣,似乎破了一個口子。

    他又啞啞地喊了一聲,「蘇藍。」

    蘇藍聽清楚了。

    她整個人都僵住。

    她下意識地往後靠,這一聲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蘇藍……」

    「蘇藍……」

    那一聲之後,鍾予發著抖小聲嗚咽著,帶著哭音。

    「蘇藍……」

    他蜷縮在地攤上,一遍一遍微弱地,緩慢地哭著念她的名字。

    每一聲,都讓蘇藍的脊背僵直一寸。

    她震驚地靠在身後的床柱上,盯著他,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在她面前,鍾予哭得痛苦,脆弱不堪,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發抖。

    他看起來太痛苦了,像是快要壞掉了。

    那種痛苦,讓看見他流淚的人,都能強烈地感受到。

    蘇藍也一樣。

    「蘇藍……」

    鍾予還在嗚咽,長長的睫毛帶著淚珠,他的嗓子都快啞掉,那無助抽泣的聲音,讓蘇藍心裡五味雜陳,驚濤駭浪,又翻天覆地。

    怎麼會這樣?

    她看著他痛苦流淚,手指下意識抓入身下地攤的絨毛,卻又徒勞地抓了個空。

    怎麼會這樣?

    巨大的疑問撞在蘇藍的胸膛,讓她緊緊盯著眼前看到的畫面,卻又睜大了眼無法相信。

    鍾予為什麼……

    為什麼?

    是她漏過了什麼嗎?

    是她錯過了什麼嗎?是她沒發現什麼嗎?

    鍾予……

    那個在她面前永遠冷淡,永遠客氣,永遠跟她保持著距離的鐘予。

    那個疏離又冷漠的鐘予。

    為什麼?

    為什麼會哭著叫她的名字?

    蘇藍難以置信地坐在鍾予的身前。

    ……為什麼?

    第23章 【文案】

    鍾予哭得傷心, 眼淚好像流不完似的。

    他身體顫抖,蜷縮在絨毯上, 哭得久了, 嗚咽的聲音也啞了,氣息逐漸微弱了下去。

    漂亮的人闔著眼,蹙著眉脫力地昏睡了過去, 呼吸勉強輕微又微弱。

    懷裡,還抱著那一隻毛絨小狗。

    窗外的銀白月光落在他的身前,和他烏黑髮梢貼在蒼白的臉頰一側。

    靜謐。

    蘇藍坐在旁邊。

    她不知道維持著這個姿勢坐了多久。

    脊背僵硬, 心如亂麻。

    無數的猜想和懷疑和不可置信,將她裹挾, 細細密密,密密麻麻。

    蘇藍屈了屈僵硬的手指。

    心臟重重地跳動著。

    一聲,一聲, 沉重地砸著她。

    她重重地喘出一口氣。

    有什麼東西牢牢地堵在她的胸口。

    怎麼會呢?

    蘇藍迷茫又怔忪。

    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麼幻覺, 一切都不真實。

    但鍾予。

    她面前的鐘予。

    他濕紅灼麗的眼尾, 臉上沒幹的淚痕,和他昏睡時不安穩時不時顫動的身體, 又是那麼真實。

    那顆小小的淚痣,被淚水打濕,看起來柔軟又無助。

    他哭起來,啞著嗓子, 輕輕地喊她的名字。

    那麼絕望痛苦。

    那也是假的嗎?

    那也是不真實的嗎?

    幻覺可以做到這一步嗎?

    她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蝴蝶, 蘇藍怔怔地向後仰靠身子在床腳上。

    她仰臉望向天花板。

    鍾予,因為她的死, 是痛苦的。

    良久。

    她盯著牆角那一處雕勒出來的花紋,複雜而緩慢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可為什麼?

    為什麼?

    仰著頭,蘇藍盯著天花板,不知道盯了多久。

    忽地,身側響起一陣衣物的窸窣聲。

    蘇藍轉眼,發現是鍾予醒了。

    -

    鍾予醒來的時候,臉頰都是冰涼的。

    身體也是冰涼的。

    眼尾很燙,帶著沒有流乾的眼淚,灼燒著他。

    軀體麻木不堪。四肢的力量都在透支。

    他慢慢地,勉強從地毯上支起身體。

    窗外的月光灑在了他身上的衣服上。

    漆黑的喪服,沉沉地像夜色,盈著那冷白的月光,說不清地朦朧又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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