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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56:56 作者: 青花燃
    她裝模作樣地把不聽話的菌絲拽回來,落到他掌心的妖丹之上。

    菌絲衝鋒!

    深入丹心!

    沒有孢子。妖丹裡面沒有孢子。

    她的心臟胡亂地跳動了好幾下,手指一揚,菌絲卷向血泊中其他的妖丹。

    一枚一枚仔細查過。

    這些妖丹裡面,都沒有孢子。

    這下,後背更涼了。她非常確定,面前這些修為不一的妖獸並沒有接受過她的治療。

    那一日時間緊迫,她只來得及治癒了最頂層的那一小撮妖獸,讓它們協助板鴨崽守護大封印。

    那麼,眼前這些妖獸身上的孢子,都去哪了?

    謝無妄掠回,將這些沾滿血腥的妖丹收集到一隻空的乾坤袋中。

    「下一處。」謝無妄的聲音仍舊無波無瀾。

    板鴨崽的智力水平不足以理解眼前複雜的情況,它弱弱地瞄著謝無妄,嘀嘀咕咕念叨:「俺餓咧,俺想吃妖丹!」

    於是寧青青向謝無妄討來些質量不太過硬的丹,一左一右地拋給板鴨崽吃,用餵養毛絨絨的動作來緩解心中的驚駭。

    「看起來,很像一種邪惡的獻祭。」蘑菇的聲音不太平靜,「我覺得,是它乾的。」

    「嗯,」謝無妄微笑,「抓出來,殺掉。」

    第140章 重蹈覆轍

    萬妖坑的空氣總是渾濁的。

    放眼望去,這片大地依舊與從前一般無二,荒蕪野蠻,許多地方氤氳著淺黃或灰綠色的毒瘴。

    寧青青抓住板鴨崽新覆上了一層細軟絨毛的尖耳尖,問道:「你不是可以感應你的崽崽嗎?它們出事時沒有驚慌求救?」

    板鴨崽一邊大口嚼著妖丹,一邊可憐兮兮地回覆:「俺啥也不知道啊!嗚嗚俺的崽崽好可憐!俺要為它們報仇!嗷啊……」

    最後這個「嗷啊」,是張大嘴巴,問寧青青討妖丹吃。

    很快,板鴨崽找到了一處又一處妖獸屍堆。

    每一處的情形都沒有什麼區別。

    幾百具妖屍一圈圈鋪開,鮮血、內臟和妖丹流了滿地。

    謝無妄淡漠平靜地翻看妖屍,得出結論:「死亡時間大致相同。」

    寧青青難以置信地微微睜大了眼睛,菌絲一根根都豎了起來。

    這幾處妖獸的屍堆之間,兩兩都相距數百里之遙。什麼力量可以在無數個不同的地方同時做下這般慘絕人寰的事情?

    謝無妄踏出屍堆,焰氣一震,焚掉了身上的血腥。

    她抿唇看著他。這個男人身上殺伐之氣太重,從真正的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時候,身上仿佛寫著「我是兇手」這四個大字。

    他走到面前,陰影沉沉罩下。

    「怎麼了?」

    逆著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正直的寧蘑菇說出了心中所想:「我覺得這件事情只有你能辦到。」

    謝無妄笑得身體微歪:「學會拍馬屁了。」

    寧青青:「……」

    這是拍馬屁嗎?

    他長袖一卷,將她捉回板鴨崽的背上。

    沉重的身軀俯下來,呼吸纏在她的耳側,他的聲音低沉陰森:「如果是我,阿青要不要大義滅親?」

    她偏頭,撞進他帶著戲謔笑意的黑眸中。

    她垮下小臉,沖他撇了撇嘴:「誰和你是親。」

    他低低笑著,雙臂一環,捉住她兩隻小手,掌心覆著她的手背,十指一根一根扣了進去。

    「結過元契便是了。」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極好聽,「這一件,此刻便能做。生死面前無大事,阿青,想聽你再叫我夫君,可否。」

    他倒是極狡詐,逮到機會便得寸進尺。

    只是此刻他的語氣,卻讓她想起那一日,他沉沉覆在耳畔對她說那句話的樣子——

    「還望夫人收回成命,你我便這般恩愛一世,如何。」

    那個時候,他的聲音也是這麼好聽,語氣也如此刻一般溫存,可是他遊刃有餘,留有後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哪怕這是一句真心話,也讓她的心吊在了萬丈懸崖的上空。

    她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剛說過,在生死大事面前,大約就不會害怕被他欺負。

    所以此刻他是有退路的。倘若她拒絕了他,他便可以笑著揭過這一茬,嘴毒點甚至可以笑話她——不要名分,難道就喜歡無媒而合?

    她曾經把自己赤誠的心毫無保留地捧出來,摔了個粉碎。如今她已經懂得下意識地築起心防,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她想,倘若他依舊勾著唇,不以為意地踏上退路,那麼,她也不會再重蹈覆轍。

    她確實喜歡他,但這顆傷痕未愈的心,卻無法再承受留有餘地的情感了。

    念頭閃動之間,她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不,然後望向他精緻的唇。

    她靜靜等待他的回答。

    此刻仿佛舊日重現。

    那一日,她冷著聲拒絕他,問他,你要反悔?他輕輕嗤笑,給了她一記冷刀。雖然那個時候她的心已經被他刺慣了,但那一擊的感受卻刻在了她的心中,至今難忘。那個時候,他說著涼薄冷情的話,身體卻不疾不徐,仍在一下一下進犯她的領地。

    這個男人,怎能可惡到這個地步?

    只是轉了轉念頭,她已感覺到心口處泛起了久違的疼痛。

    她想,他若說算了,那便真正算了。從前那麼愛他,她都可以放得下,更遑論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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