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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56:56 作者: 青花燃
    她的心頭剛泛起愁緒,耳旁便聽到謝無妄平靜客氣的聲音:「我這位老友被人追殺,無處容身,是我該感激貴派的收留之恩才對。青城山庇護他性命,他做些驅毒小事,理所應當,不必言謝。」

    「哪裡哪裡。」寧天璽與席君儒連連搖頭擺手,心中對謝無妄倒是增了些好感。

    這世間還能有道君保不住的人?道君這麼說,就是不想居功,就是給足了青城山面子。

    寧青青:「???」

    不是,一句話的功夫,師兄和師父看謝無妄的眼神怎就變得慈祥起來了?

    他們該不會以為謝無妄是在謙虛吧?醒醒啊!真的有人在捉拿色僧啊,還都是謝無妄也不好得罪的得道高僧們啊!

    也就是青城劍派這種旮旯角地方毫無存在感,才會沒收到半點風聲,也無人問上門來。

    寧蘑菇生無可戀地耷拉下肩膀,幽幽嘆了一口長氣——色僧不是真的人,但謝無妄他是真的狗。

    算了,隨便吧。反正高僧們最是慈悲為懷,就算真叫他們在這裡捉到了色僧,也絕不會遷怒青城山一草一木。

    說話時,席君儒的臉上再一次隱隱泛起了灰黑魔紋。

    又到了服解藥的日子。

    只見寧天璽與席君儒非常自覺地避到了遠處,並不偷窺色僧製造「獨門秘藥」。

    寧青青頭皮發麻,踮著腳想走,卻被謝無妄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後脖領。

    「看好。」他語氣淡淡。

    寧青青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回頭,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他、他要讓她看什麼?!

    「少胡思亂想。」謝無妄像拎螃蟹似的,把她拎到了色僧面前。

    寧青青揮擺著虛弱無力的四肢,努力撲騰,掙脫不開。

    只見色僧脫掉破破爛爛的僧鞋,提起腳,膝蓋揚到了肩膀處,腳掌懸在胸前。他腳趾一勾,那隻扁平髒黑的大腳丫忽然便化成了一堆絞結的黑色根須。

    像是從淤泥裡面拔出的蓮花根。

    黑色須尖擠了一會兒,擠出了一滴泛著蓮子清香的黑色凝露。

    「哦……」寧青青懸到喉嚨口的心臟撲通一下落回了腹腔。

    原來如此,感覺還好。

    只見色僧用兩根髒黑手指拎起一隻小碟子,顫巍巍地去接那滴凝露。

    它拔出清亮的長絲,從蓮根墜下,落向碟心。

    「噗。」

    與此同時,黑色蓮須蠕動變幻,凝成了腳丫子的模樣,兩根腳趾十分自然地順勢搓了兩下。

    寧青青:「……」

    不,感覺一點也不好。

    「小儒儒!」色僧笑得有牙沒眼,抬手招呼席君儒,「快來吃藥啦!」

    寧青青:「……」

    自覺迴避到遠處的席君儒快步走過來,珍而重之地接過蓮香四溢的小碟子,猛地吞了下口水。

    仿佛捧的是什麼珍饈美饌。

    寧青青:「……」

    謝無妄揚袖,手指輕輕置於席君儒的腕部。

    「且慢。」謝無妄淡笑道,「阿青悟到解毒之法,教會了我。席道友,可敢一試?」

    寧青青愕然看向謝無妄。

    他能解魔蠱孢子?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他用元火守護她的那一幕。他操縱著元火滅殺嚴寒,卻不傷害她分毫,豈不正是與她從活體中取孢子的情形如出一轍?

    難怪當時總覺得十分眼熟。

    謝無妄此人實在恐怖,只是元火隨她征伐過一次,竟然就將她的技巧盡數偷學了去。

    但是,他和她有本質區別。

    她吞孢子對自身大有裨益,哪怕當時受些傷吃些痛,但是等到她將孢子徹底吞噬,便會反哺自身。但是他用元火除魔卻不一樣,元火消耗一分少一分,有害無利,甚至傷及根本。

    他助她過冬便受了傷,此刻傷勢未愈。

    「不,」寧青青下意識拒絕,「讓我來……」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不可!」席君儒的語氣比她強硬一百倍,「不敢勞動道君為我冒險,我覺得如今這樣便很好!」

    寧青青:「???」

    「嘿嘿,」寧天璽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鬍鬚,「神僧說過,這個酒……啊不,這個藥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嘛,那就先這麼服著,咱們正道修士,哪裡會懼怕區區一點魔毒對吧?小蓆子以身飼魔,供神僧試藥,也是為蒼生的將來謀福祉呀……為師身為小蓆子的師父是吧,自當與他同甘共苦……」

    寧青青忍不住打斷了寧老蛇:「師父!你該不會討這個『藥』當酒吃?!」

    寧老蛇的臉上立刻就顯出幾分心虛,他慢吞吞地把頭擰到了一旁,望著樹上的葉子,裝作沒聽到。

    「師父,」席君儒語氣不滿,「今日我身上的毒都已經發出來了,你可不許再跟我搶。」

    說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碟子中的黑色凝露吞入腹中,然後滿足地打個酒嗝,臉頰緩緩浮起酡紅。

    寧青青:「……」

    算了算了,管不著管不著。

    生無可戀的寧青青像遊魂一樣飄進松林,順著林間小道七彎八拐,準備找一個僻靜處,供色僧破解蓮語。

    來到一處熟悉的林間坡地時,她忽然怔住。

    只見坡地下面豎著一座四角小木亭,樣式簡單大氣,亭上懸一面最普通的木匾,匾上空白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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