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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56:56 作者: 青花燃
    「莫要多事。」他溫柔含笑,語氣也無不妥,但不知為什麼,三伏天裡,竟讓她莫名打了個寒顫。

    「是。」她溫順地垂下頭,露出白皙的後頸,以及背上大片肌膚。

    他卻一瞬也未駐足,逕自離去。

    若是旁日,她少不得要失望委屈,不過今日看著他遠去,她卻是興奮地掐住了掌心,壓下劇烈閃爍的眸光。

    倘若沒了蘑菇,他放在掌心把玩的,便該是自己的好身段了……

    只是,那蘑菇在正屋。

    前幾日,她曾試著穿上一件半透明的衣裳,悄悄接近正屋,想要爬到他的床榻上。

    不想才到門口,便被他似笑非笑地攔了下來,當時他語氣溫和,開玩笑一般說,踏進去會死。

    這個男人的心思她不敢仔細琢磨,雖然並不覺得進去就會死,但她知道忤逆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便沒敢以身試法。

    今日,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白玉山道盡頭,腦海中翻騰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根本按捺不住。

    她的心臟怦怦亂跳,趁他不在,快速潛入正屋,伸出顫抖的手,捧住那隻玉盆。只是悄悄曬一曬,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簌簌!」

    這朵蘑菇仿佛知道自己霉運當頭,整個帽子瑟縮起來,幾乎貼到了杆杆上。

    「總憋著,要憋壞的呀!」她輕笑著,將它捧了起來,嬌俏地旋了個身,「小蘑菇,我帶你去曬曬太陽!」

    一回頭,便見陰影兜頭罩下。

    她險些撞在了他的身上。

    「道、道、道君……」

    他溫柔地笑了笑,垂眸看她。

    「我口出之言,便是律法。」他不緊不慢地道,「不要踏進正屋,違令,當誅。怎就不放在心上。」

    他的語氣毫無波瀾,就像在念誦一段刻在石碑上的,很無聊的字。

    廣袖一動,蘑菇落回他的掌心。

    「道君!」她花容失色,心跳凝滯。

    他轉身,平靜地將蘑菇放回原處。

    「簌簌!」它得意地展開了菌帽。

    可怕的直覺攫住了女子的心臟,她不假思索,將身上的紗衫猛地褪去,露出玉雪般的身子,嬌呼一聲:「道君饒命!奴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奴的身子,是精心……」

    他回眸,望了她一眼。

    就像在看一截毫無生氣的木頭。

    下一瞬,連人帶衣裳消失在烈焰之中。

    有那麼一會兒,玉梨苑靜得像冢。

    謝無妄眉目不動,傳來了浮屠子,令他把整個庭院仔細清潔乾淨,不得留下半絲異味。

    堂堂右前使憂鬱地挪著圓滾滾的身軀,開始了掃灑工作。

    很快,他便發現這院中少了個人。

    清潔完庭院,聰明的浮屠子掂著胖手湊到了謝無妄面前,把自己的臉笑成了一隻圓圓的金元寶。

    「道君,還有什麼事兒要吩咐屬下去做?」

    謝無妄漠然瞥了他一眼:「莫要多事,跑到青城山說些不該說的話。」

    浮屠子立刻作揖勸道:「道君哪,屬下覺著,該是時候接夫人回來啦,少了夫人,這院子都沒活氣兒!再說夫人受了傷,可經不起遷宗的折騰啊。道君與夫人鶼鰈情深,為那些子人與事彆扭著,實不值當!」

    謝無妄淡淡一哂,聲音輕飄飄地浮起來,如月光般寒涼:「用玉梨木養了三百年的小東西,都醃入味了,棄掉可惜,沒什麼情不情深。」

    「是是是,那屬下這便動身前往青城山啦?」

    「急什麼。」謝無妄眸光冷淡。

    頓了片刻,才緩聲道:「明日再去。」

    「……噯!」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洗不白,他就是個唯我獨尊的狗。

    慢慢教狗子做人。

    這一屆男女主真是太難帶。

    第16章 蘑菇死了

    這是受傷後第七日。

    寧青青又做噩夢了。

    她看見自己走火入魔,身上長出一道道黑色魔紋,肌膚枯萎,渾身上下每一根髮絲都在叫囂著對殺戮和血腥的渴望。

    她提著劍,悄無聲息地靠近師父和師兄師姐們。

    旁人無知無覺,都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接近,還在沖她笑。

    她控制不了自己在夢中的身體,急得失聲尖叫,然而無論她如何撕心裂肺地大吼,卻總也喚不醒夢中之人。

    喚不醒自己,也喚不醒別人。

    她眼睜睜看著劍尖刺向師父。

    『不——』

    師兄師姐們愣怔地看著她,誰也沒上前阻止。

    她用盡全力掙扎,然而無濟於事。

    利劍刺破皮肉的觸感清晰地傳到手掌。

    她從未有過這麼絕望的心境,整個世界都像是灌滿了惡意,向著她沉沉壓下,她聽到耳畔的風在『桀桀』怪笑。

    劍尖繼續送出,糟老頭子錯愕的神色化開,他緩緩呲起殘缺的黃牙,衝著她笑。

    「沒關係的。」他包容慈愛地看著她,用眼神安撫她。

    『不——』

    眼前一花,寧天璽消失無蹤,被她用劍抵住心臟的人,變成了謝無妄。

    他眉眼溫柔,平靜地看著她。

    耳畔怪嘯的風聲漸漸匯成了一個縹緲的聲音——

    [趁他沒有防備,殺了他!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傷害了你的心,還留他何用!負心賊就該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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