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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56:56 作者: 青花燃
    她不知不覺,竟活成了這般不堪的模樣。

    她微微失神眩暈,思緒散開,想起了剛與謝無妄成婚的光景。

    那時,她喜歡偷偷看他在乾元殿上的樣子。

    他高坐上首,比帝王更有威勢。

    氣氛肅穆威嚴,沉沉壓迫感,讓人連大氣都喘不上來。她遠遠看著他,心中既欽慕,又自豪。

    但她很快就發現那樣的場面與她格格不入。無論她站得多遠,總能感覺到那些殺氣凜凜的禁侍在防備、驅逐她。

    她跑到殿前去,也的確挺奇怪的。乾元殿森嚴肅穆,而她卻是嬌俏的、柔弱的,她出現在附近,只會損了道君的威儀。

    她也想勤勉修行,與他並肩而立,但她並不是什麼天驕,修行只能按部就班地來,一點一滴慢慢積蓄靈力。

    很快她就發現,她和謝無妄之間的差距有如天塹,想要追上他,那完全就是痴人說夢。於是她不再強求,而是將生活的重心全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她按著他的喜好打理自己和這個家,讓他帶著風塵歸來時,可以在這個溫馨安樂的小院子裡面好好歇息駐足。

    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她從前不懂,後來更不過問。她只知道他心機極深,別說是她,就連那些活了千年的老狐狸也不是他的對手。

    她越陷越深,終於,他成了她的全部。

    到如今,她失去了自己,變成了一個,為謝無妄而活的人。

    她,其實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真的離開他。在她的潛意識裡面,沒有他的世界,便是一片由眼淚和疼痛組成的黑暗之海,會將她吞噬,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和他吵架鬧分手,不過是比較激烈的談判手段。他早已看透。

    既已看透,又如何會當真?

    她怔怔看著他,顫著聲開口:「我想回去住一陣子,先前……說好了的。」

    她很冷,也很累,她不想再被關在這個院子裡,就連哭,也只有自己的影子知道。這裡處處是他的痕跡,他的氣息,與他有關的記憶,再被關在這裡,她真的會崩潰。

    他的眸色倒是和緩了些,冰冷的氣勢也盡數斂去。

    「宮中清洗已至尾聲,後日罷,後日我陪你回去。」

    他又開始哄她。

    她的眼睛茫然地動了動。她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眼尾微微一點下垂,帶著些天真嬌憨的少女稚氣,什麼情緒都藏不住。

    她的雙唇微微開啟,隨著胸腔傳來的抽痛,花瓣般嬌嫩的唇也會輕微地抽悸顫動,無辜又可憐。

    他看著她,黑眸不知不覺浮起了一絲溫良柔和。

    「後日就能回去嗎?」她眨了眨眼睛。

    他仿佛忍俊不禁,輕笑著,探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何時騙過你。好生歇息,我還有事要處理,後日清晨回來接你。」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很乖地伏在軟枕上。

    她不再胡思亂想。後日便能回青城山了,想著這件事,心中軟軟地往外冒小氣泡。

    謝無妄行事狠絕,關她禁閉的時候連傳音鏡都不留給她,直到今日她還未和師父說上話。

    不知道重塑了劍骨之後,糟老頭子該有多麼得意。

    她想著與師父他們相見的畫面,心緒一點點徹底沉靜下去。師父常說他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還多,興許他能一語點醒夢中人……

    接下來兩日,寧青青在屋中根本待不住,她到玉梨木長廊邊上抱膝坐著,一寸一寸數著日影,一粒一粒數著碎星。

    好容易捱到了約定的時間,謝無妄竟沒有回來。

    他,從來不曾失約。

    作者有話要說:

    寫短命的時候簡單表達過我的愛情觀,一份良好的感情,雙方一定要是對等的。這個對等指的不是身份地位權勢財富,而是精神上的獨立完整。幽和桑實力差距也很大,但是就算沒有他,她一個人也會活得精彩漂亮,她不會害怕失去,也就不會失去。

    而這一篇文,寧青青開局就已經把牌打壞了,蘑菇是她的繭,她會在繭里成長,直到破繭成蝶。

    其實蘑菇只是一個讓小說變得有趣的工具,我真正想要表達的,是一個女孩子怎麼學會獨立,學會愛自己和愛別人,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倍受尊重的人。在這個過程中,順理成章地收穫真正的愛情。

    ps:寫這個題材吧,作者是真的挺難。

    小妖精們口是心非,前期叫著火葬場,等到真把男主送進去了,不出兩三章又開始心疼他,一哭二鬧催和好,這都是追妻火葬場評論區的標準模板啦。作者要是頭腦一熱犯了傻,不是文崩,就是自己崩。

    這些問題,開文之前我就認真琢磨過了,然後發現……像我這樣任性無情的渣女,只顧著自己爽,完全可以hold住噠!

    寫文嘛,最緊要就是開心,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所以,咱一起催,一起罵,一起酸爽一起hi,但是文章該什麼樣,它還是什麼樣~~

    第11章 艷色灼目

    寧青青看著日頭攀上檐角,一寸一寸挪到正當空。

    她遲疑地歪了腦袋,倚在溫暖柔軟的玉梨木廊柱上思忖,謝無妄那日說的是早上,還是晚上?她是不是記錯了日子?

    他說話向來是算數的。

    她扶著廊柱站起來,赤腳走過迴廊,打開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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