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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54:47 作者: 四野深深
就在江次以為景叢要不是沉默,要不又要錯開話題的時候,對面的人開了口,但語氣和面色都比剛剛冷了不少:「因為被說偷了考卷,後來爺爺心臟病去世,就沒念了。」
這段話的邏輯關係並不清楚,但結合以往碎片式的了解和猜想,江次在心中勾勒了個大概。儘管還有滿心疑問,卻也不知道要怎麼繼續問出口,對面的小刺頭明顯不想多提。
他便沒做出什麼別的反應,面色和語氣不變的說:「那干/你們那個賺錢嗎,我感覺比我當老師應該有錢多了吧。」
景叢聽後果然被轉移了些思緒,他先是不可思議地咧了咧嘴,羞赧地低頭扒了碗裡最後一口飯。
還沒等下桌,江次手邊的手機這時響了。
他看了來電顯示,立馬接起:「喂,李警官。」
景叢在一旁聽到李警官這個稱呼,又想起那天在監獄門口碰見江次,不自覺產生了些聯想。
江次舉著手機聽對方沒講幾句話,眉頭就越皺越深,臉色跟之前全然不同。
「好,那先拜託了。我馬上過來。」
江次掛完電話,對景叢說道:「我一會兒有點事,要出趟門。」
「出了什麼事了嗎……」不等江次回答,景叢急匆匆地繼續說,「那我先回去了,謝謝你的晚飯,江老師。」
「沒什麼事,回去吧。」江次朝他仍舊拿出好臉色,只是邊說邊穿上外套,拿起了鑰匙。
景叢知道江次的事情跟自己無關,也知道江次更不會相信,一個與他學生年齡一般大卻輟學了的人能解決什麼問題。
他想想,自己確實除了打架,其他什麼忙都幫不上。
江次還是個老師,什麼時候能用得上打架來解決問題呢?根本不需要。
告別後他默默上了樓,一回去就往床上撲,迷迷糊糊想了些亂七八糟的,也不想睡覺,便又爬起來,摸過床邊放著用來打發時間的舊課本走馬觀花的翻起來。
江次趕到香樟女子監獄時,他的母親已經躺在了單間觀察室里,閉著眼睛昏睡中,但額角全是汗,睡得並不安穩。
「已經打了鎮定劑。」李警官站在江次身邊說道。
江次隔著房間的透明玻璃朝里看,轉過身,說道:「實在辛苦你們了。」
「沒什麼,分內的事。」李威陽寬慰道。
便見走道門口的負責人朝這邊喊道:「高娟家屬,來簽一下字。」
江次走過去簽完字,回頭看見李威陽正站在吸菸區的露台邊抽菸。他走過去,也點上了一根。
第十五章
李威陽見他來了,吐出嘴裡的煙霧,一縷縷白煙繚繞在兩人之間,他緩緩開口:「我有點不明白......你舅舅,費力做這些討不到好處的事,究竟在圖些什麼,當初……」
「高雷讓江勇前沾上的毒品,」江次說完看向遠處,隨即諷刺般的輕笑一聲,「他也算是個被上天眷顧的法盲吧。」
李威陽停頓了好一會,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突然變得深沉。
「你知道是我媽殺了江勇前,我那時候小,耳邊都是別人說的』他媽把他爸殺了』,也只當知道這個。於是我就忘了高雷有段時間總挑我媽上班的時候來找江勇前,也忘了我媽回老家過年見過高雷一面之後就變得不太正常。」
江次轉過頭看了一眼李警官,夾著煙的手指抖了抖菸灰,說話的聲音有些混沌,「雖然知道已經晚了,這些年我仍舊不甘心的查過,時不時的想過。是高雷,唆使我媽殺的人。」
「不過,我媽她也確實是起了殺心的,決定確實是她做的。」最後這句輕飄飄的,卻是篤定句。
李威陽的表情隨著江次斷斷續續的話變得驚訝而又複雜。
「十幾年前的事了。高雷重蹈覆轍不過還是為了當初想圖卻沒圖到的那幾套房子,一個法盲想得倒是挺美,江勇前死了我媽要坐牢,居然直接把已經十一歲的他侄子----我給忘了。我媽從始至終連房產證的邊都沒讓江勇前摸到過,再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爛人。斷斷續續吸毒這麼多年還沒死,他高雷的命確實硬。本以為那些可笑的不甘心要石沉大海,沒想到他還不死心,以為我還是個小孩麼?現在不一樣了。」江次最後邊說邊把沒吸過但燒了過半的煙掐滅,也不費力地調整好了表情。
李威陽一直都沒有說話。他伸手拍了一下江次的肩膀。
江次回以對方安定的眼神,又移開,喃喃說道:「我媽這一輩子,丈夫和哥哥都是喪心病狂的癮君子,她賠上了自己的一生。」
他朝李警官淡淡的笑笑,踏腳走進了室內。
高娟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不是一天兩天,從十八年前就開始了。
但精神狀況差歸差,卻沒到瘋的地步,高娟在監獄裡一直表現良好,幾次減刑後本已再過兩年就可出獄。
偏偏上次受刺激後當時看著不大嚴重,可事實的病情往大家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
高娟好像一旦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就走不出來。
每發病一次就更嚴重一次。
今天早晨起來,她對前來檢查的工作人員又是喊叫又是撕咬又是拳打腳踢,根本沒人能接近。叫來了值班室的醫生後讓人壓著打了一針鎮定劑才暫時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