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2023-09-27 12:52:05 作者: 撒空空
    月光朦朧中,他看見自己身邊躺著的那個女孩,像是鈴蘭花,幽靜平和,只要看一眼,便能讓他忘記血腥。

    她是他的藥,永遠無法停止服用的藥。

    他的父親是毒販,他自小便生活在黑暗血腥之中,他以為自己能習慣那種環境,但實際上不行。

    從他十五歲第一次殺人開始,那個噩夢便糾纏著他。

    那次是他父親遞給他一把小刀,令他殺死一個背叛者。他不能不殺,他清楚自己所在的環境----如果你不殺人,人會殺你。

    所以,剛滿十五歲的他,用小刀割破了那個背叛者的喉嚨。

    從此,他便開始害怕睡覺。因為每次入睡後,都有會血腥的夢境在等待自己。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她的出現。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才不過十七八歲,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很安靜的模樣,甚至於她的名字也是安靜的。

    喬悄。

    他了解到她是秦紅顏的朋友,也是個孤女。

    她算不上什麼國色天香,只能說是清秀可人,但她單單就坐在那裡,便能讓他感受到一種乾淨。她就像是聖潔的水,能洗滌他所有的罪惡。

    那一天,他居然在奚歡家的沙發上睡著了,只是夢裡竟沒有那血腥的場景,只有淡淡的馨香。

    只因為她坐在他旁邊。

    從那一刻起,他便決定讓她做自己的女人。

    認識她的第二天,他便去了她打工的地方,是間很普通的咖啡屋。她記性不太好,並沒有認出他,或者說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咖啡屋小老闆,那個叫胡毅的男孩身上。

    兩個年輕的男女,在一個屋檐下工作,生出了曖&昧,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只可惜,她註定要是他的女人。

    他開始追求她,但是面對她的追求,她卻抗拒得很。她不要他任何貴重的禮物,不接受他的殷勤,甚至於不想看見他。

    他並不是個會輕易發火的人,然而她越是平和地拒絕他,他便越是會生出久違的怒氣。

    她不見他是嗎?那好,他就讓地痞流&氓去咖啡館搗亂,逼得她來求他。

    她果然來了,他們在一處日本料理店裡見面。她垂著眼,低聲問道:「你究竟要我怎麼樣呢?」

    那聲音里充滿了無奈,讓他瞬間感覺自己像是個無賴。

    他想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但是她不肯的。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指著桌上的烈酒讓她喝下,並且承諾只要她喝完,便不再糾纏她。

    她到底是年輕,終歸是相信了,喝下了烈酒,醉得不省人事。

    他本來並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但酒醉中的她皮膚泛紅,晶瑩剔透,令他忍不住便伸手去碰。

    這麼一碰,便再也收不回來。

    他將她扶上了車,帶回了自己家。

    衣服很快便被除下,酒醉中的她像是只被剝殼的蝦蜷縮著。他抓握&住她的雙手,輕易地便讓她舒展開來。他想要吻他,但她卻怎麼也不讓。他放棄了,開始親吻她的身體。她難受地擺著頭,生澀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怕她受傷,便幫她塗抹上潤滑物品。在最大可能地減少她痛苦的情況下,他進&入了她。與她歡愛的感覺很棒,他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乾淨與美好。

    她是他的藥,他嘗過一次,就無法戒除。

    隔天醒來,她看著他的眼神像是看見了世界上最噁心的生物,她逃走了。

    胡毅察覺到了事情始末,憤怒地前來找他算帳,並且叫囂著說自己馬上會與喬悄結婚,會離開這裡。

    他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對付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他有一千種辦法。

    他派人誣陷胡毅販毒,讓胡毅進了監獄,並且還以父母的安全作為威脅,讓胡毅給她打了電話,說了分手。

    那個時候,秦紅顏已經去了國外,她徹底陷入了孤苦無依之中。

    他強迫般地讓她留在了自己身邊,她哭,她鬧,她抗拒,她甚至自殺,但他就是不放手。

    他每晚都強迫她進行情愛之事,他就是要讓她熟悉他。

    終於,在身心俱疲卻毫無成效的反抗後,她安靜下來。

    她成為了他的女人,住進了他的家,並且也不再反抗他的身體接觸。

    可是他卻看得出,她心裡的某一部分,已經死了。

    他知道她不開心,所以給她最好的物質,基本抽出所有的空閒時間來陪她,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他通通答應。

    他chong她chong得手下都看不過去,可她仍舊不開心。

    他想,沒有關係,只要她留在他身邊就好。

    然而這個願望也不能實現。那天,她無意中得知了胡毅的情況,知道他的惡行,整個人像是瘋了似地。爭執之間,她受了傷,跑去了秦紅顏家。

    他不肯放手,執意要逼她回來。奚歡卻告訴他,這樣做只會讓她崩潰。他冷靜下來,決定暫時放手。

    他故意將她放走,她趁機逃到臨市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即使生活清貧,她卻很快樂,像是一隻飛出牢籠的鳥。

    他習慣了她的潔淨與溫柔,根本無法離開,只能用了最卑劣的手段,每晚下了迷&藥,偷偷潛入她租住的小屋,與睡夢中的她歡好。

    他當然想要將她奪回身邊,但他明白,享受過自由的鳥再被強行關入籠子,只會死亡。

    他只能讓她自動回到他身邊。

    他洗清了胡毅的冤情,將他放了出來。多年的牢獄生涯已經讓胡毅從一個陽光少年變成性格陰鬱扭曲的男人。他又讓胡毅故意以為喬悄愛上了自己,而這次離開他也不過是氣惱他與別的女人來往。

    胡毅中計了,他認為自己為了喬悄蹲了幾年的大牢,她可以不用等待他,但至少不能與害他入獄的男人在一起。

    他恨上了喬悄,他想要質問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恨與愛是聯在一起的,如果她能給出合理的解釋,或者說只要她能悔過,他也會原諒她。

    然而,胡毅來到了喬悄所在的家門口,看見的卻是她上了他的車。

    他自然是故意在這時出現在她面前,看見他,她先是震驚,隨即一張素淨的臉便只剩下淡然與堅持。

    她打定主意不會與他回去。

    他也不說什麼,只是道:「我不是來抓你的,陪我去吃頓飯吧,就當是最後一次。」

    她去了,一頓飯兩人吃得都不是滋味。

    席間,他問她:「究竟我要怎麼做才能使你愛上我?」

    她想起以前的事,心裡有了恨,淡淡諷刺道:「如果你死了,我就能愛上你。」

    然後,他垂下頭,苦澀地笑了。

    他送她回來,她只讓他送自己到樓下,隨後獨自回家。她沒料到的是,胡毅竟就在樓門口等著。

    她還來不及驚喜,便看見了他手中的刀,那樣鋒利尖銳的刀。

    面前這個男人,不再是過去那個總是穿著綠衣服,會為她做心形咖啡拉花,會悄悄握&住她的手,會給她溫暖與舒適的男孩。

    那瞬間她才明白,一切都已經變了,她青春歲月里最單純的那段感情已經被時間殺死。

    胡毅沒有聽喬悄的任何解釋,直接舉著刀向她刺過來。胡毅認定喬悄已經是無可救藥,認定她還是對孔利無法死心。

    在要緊關頭,孔利出現了。

    他擋在她面前,拿出槍想要擊殺胡毅。可是她卻拉住他,用懇求的眼神望著他。

    他毫不猶豫地收起了槍,於是胡毅的刀刺穿了他的手臂。很快,他的手下趕來,制止了胡毅進一步的傷害。

    可他的手,從此落下了殘疾,再也無法用力。

    當在醫院時,看見他滿身是血的模樣,她忽然產生了一種心灰意懶的迷茫。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當初那個溫暖的男孩如今對她舉刀相向,當初那個冰冷的惡魔如今卻捨身救她。

    她已經分不清了,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他的手臂落下了殘疾,他甚至於連水杯也無法拿起了,連生活也需要人照顧。這對於他們的世界而言是個很大的弱點,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他陷入了危險之中。

    他本來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是只為了她那個懇求的眼神,他放棄了自己的一條手臂。

    在病chuang前,她說:「你真傻。」

    他卻說:「我不傻。你說的,我死了你就會愛上我。你從不撒謊,我知道。」

    她的心臟在那瞬間爆炸開來,像是煙花,璀璨奪目。

    她其實需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一段樸素平實的感情。而他給她的卻是華麗深沉的愛,因為太過強烈,讓她退卻。

    但終究人是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完美,她想,她應該學會接受。

    她握&住他已經是殘廢的那隻手,靜靜地道:「出來這麼久了,ting累的,我們明天回去吧。」

    第93章笑容與愛

    她時常在思考,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呢?

    這似乎是個迷,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總之當她意識到時,就已經愛上了。

    第一次見到他,是跟隨父母去付家老宅。老宅是祖母陳敏病逝前居住的屋子,而自從祖母逝去後,祖父便命令他們搬去新家,離開老宅。

    外面的人都說祖父薄倖,不過是覬覦祖母的家產,這才與她結婚,利用完她的價值後,一腳將她遺棄。

    付郁卻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這樣簡單。因為他們搬走後,祖父仍舊派人定期保養老宅,收拾乾淨。要到長大之後,她才意識到,祖父其實是在保存一份回憶。

    祖父向來很嚴厲,即使是他唯一的孫子犯錯,照樣痛打不誤。可那次付郁不小心碰碎了一件祖父最珍愛的瓷器,祖父大發雷霆,正要舉起皮帶打她,可在看見她衣服上那枚珍珠xiong針時,卻陡然住了手,向來如冰覆蓋的眸子像是遇見了暖陽,逐漸融化了。他蹲下&身子,輕輕用手撫&mo著那枚xiong針,臉上有著眷戀的深情。最後他揮揮手,讓付郁離開了。

    而那枚xiong針,是祖母的遺物。

    長大之後,付郁才猜測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其實都是相愛的,只是都因為自尊而冷漠彼此,至此遺憾終生。

    而那枚xiong針,便是她第一次去老宅時因為貪玩從祖母房間的首飾盒中取的。

    而從祖母房間的窗戶里,她看見樓下院子的糙叢里坐著一個少年。

    那就是奚歡。

    那時他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面龐如玉,文雅清秀,就這麼冷漠倨傲地坐在糙叢里複習著功課,像是誰也進&入不了他的世界。忽然,一隻小土狗來到他身邊,討好地嗅著。他看著那小狗,綻開了笑容,那笑容如冰雪初融,美得不似凡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