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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8:48 作者: 西瓜珍寶珠
江星闊道,「你可是覺得爹爹的死有什麼蹊蹺?」
岑開致微微蹙眉,想了一會,搖搖頭道:「天有不測風雲,我只是覺得湊巧,那是阿爹幾年來最貴重的一船貨,鄒家和佘家也都參與,不然阿爹和鄒家的三叔,佘家的次子也不會跟著親自押船了。」
說到這,岑開致一默,忽然道:「我若是男丁,那次就是我出海,阿爹他……
「誰的性命不是性命,你不要胡思亂想。」江星闊想了想,道:「原來張屈舞弊和阿爹出海這兩件事只差了這麼點日子。」
岑開致點點頭,道:「嗯。我本就與他毫無感情,他待我阿爹的事如此冷漠,叫人心寒,他偏偏又心思不正,落了把柄捏在我手中,老天有眼,若如此我還不叫他下獄,我還做人?不如做豬狗罷了。」
聽她如此說,江星闊驀地想起自己前日裡看過的卷宗,張屈和張作的案子是周錦錄所辦,卷宗上所寫,這兩人夜裡吃醉了酒,跌進半乾的河水裡,爬不出來,活活叫河泥給悶死了。
這些細節,岑開致並不知曉。江星闊看向岑開致的睡顏,睡夢中依舊帶著點愁色,只伸手撩去她面頰上的幾根碎發。
第89章 水鬼和五香小肉
因著雨天難行路, 泉駒這趟休沐都沒回家了,阿囡抬眸看著天井上空的雨絲被風吹亂了形狀,幸好阿姥想在了老天的前頭,新爬架已紮好, 一根根戳進泥土裡, 順著豆筋蜷曲蜿蜒向上爬的方向, 幾個日夜過後, 柔韌脆嫩的豆筋就都牢牢纏上了。
苦瓜藤早已成牆, 成林覆蔭,黃花謝了結綠果, 風過輕晃,護得底下一眾嫩菜小苗不懼風吹雨打。
「平叔。」阿囡看著出現在後門的男人,喊了一句。
沈平走到迴廊上來, 收了傘道:「我家那個身子懶, 你們今兒做什麼吃食了?各樣來一點給我, 有乾飯嗎?她不願吃粥。」
錢阿姥含笑道:「還是糙漢曉得疼妻啊。」
沈平被誇得有點不自在,遞過來幾個大碗, 看著院裡披著蓑衣來搬吃食的舍七, 道:「買賣真旺。」
阿囡一摞接了, 笑道:「今兒有干炸藕片, 椒鹽酥蝦, 噢,還有醬雞叉骨和蒜蒸蠶豆。」
炸東西就是香,一陣陣從廚房飄出,雨水也沖不淡, 聞得沈平都饞酒了。
「都來點吧, 省得晚上還得來一趟。」沈平見錢阿姥戴上斗笠往菜圃去, 本往廚房去的腳步一轉,舉了傘跟去。
「我想拿石頭再壘一道,好不容易沃肥的泥,怕叫雨衝散了。」錢阿姥道。
雨天路滑,老人跌一跤不是鬧著玩的,沈平擺了擺手,示意錢阿姥回去,他替她弄。
阿姥的菜圃是自己弄著消遣的,不過楊松、文豆幾個常來蹭飯,吃的都是阿姥自種的菜,便這個揮幾鋤頭,那擔幾桶肥,倒是越整越大,越整越好了。
饒是沈平動作麻利,也費了一番功夫,等一旁菜出齊的舍七也幫著搬了幾塊。
「行了。」沈平接過阿姥遞過來的帕子,抹了把臉,就看見阿娣和阿囡一併端著幾個碗來了。
沈平一人倒是能拿四個碗,只是沒手撐傘了。阿囡本要拿傘,阿娣垂眸看了一眼,接了過來,對阿囡道:「你這是新鞋,踩泥水裡可不毀了?」
沈平個子敦實,阿娣高挑,替他撐傘並不吃力。雨聲作陪,不言不語也不尷尬,兩人著實沒什麼話好說,沈平覷了阿娣一眼,她正低著頭,小心避開水坑。
阿娣送他到家,換過自己的小傘便走了,並無什麼異狀。沈平原地站了片刻,一顆心堪堪落定,就聽見胡娘子驚叫起來。
他急忙跑了進去,就見她蜷在床角,哆哆嗦嗦的指著西窗外。
柳樹枝葉纏綿,隨著風雨張牙舞爪,仿佛一隻借著雨勢打通了水路的要爬上岸來索命的水鬼。
胡娘子的白身子上全是細汗,驚慌的撲進了沈平懷中。
「只是樹影。」沈平緊緊的抱著她,道:「楊三死有餘辜,那案子又了結了,打他的人都是一筆糊塗帳,你怕什麼?」
胡娘子貼在沈平胸膛上,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喃喃道:「我知道,可方才發噩夢,似聽見他落水那『撲通』一聲。」
沈平匆匆跑進來,幾個碗隨手扔在桌上,盛著椒鹽酥蝦的碗倒了,還好這道菜是乾的,拾掇一下照樣吃。
胡娘子聞見香氣,定了定神,信手捏起一根蝦須吊起一隻金紅焦脆的小河蝦連殼帶肉嚼吃了,又香又酥。
胡娘子又餵沈平吃了一隻,笑道:「是我疑神疑鬼了,有你在我還怕什麼,咱們吃飯吧。」
她勾著沈平的褲腰帶坐下,沈平蹙眉又笑,道:「你莫纏我,來了月事就給老子安分點,不然我有法子折騰你,受不住又哭哭啼啼的罵我。」
胡娘子嬌嗔的哼哼了幾聲,說著自己小日子快走了,又將沈平貼得更緊,咬著藕片非要沈平來叼。沈平將她的腰一捏,胡娘子一軟,藕片就被奪走了。
沈平原沒想過成親,只打算老老實實,隱姓埋名的過日子,可那牙婆介紹他來粥鋪時,沒說主家是個寡婦。
他來時是夏末秋初時候,一抬眼,就見胡娘子躺在櫃檯後合著眼假寐呢,雖穿得嚴嚴實實,可雙腳擱在圓凳上,長長的裙踞雖遮著,可也露出了一絲紅。
覷見沈平了,胡娘子登時收了腳,坐了起來,斜了牙婆一眼,道:「來人怎麼也不講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