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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8:48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傷心難過都是人之常情,不能因為世間女娘都要經歷這生兒育女的辛苦,就將這一切都說得如此輕描淡。」岑開致看著嘉娘凋零的容顏,輕道:「只是,悲傷也好,遷怒也罷,過分沉溺傷痛,恐傷身啊。」
嘉娘半垂著眸子點點頭,輕笑道:「你呢?怎麼還沒聽到你與江大人的好信?」
「只等我挑日子,他這幾日忙著,等他閒下幾分再說。」岑開致道:「荊方前些日子也剛從明州回來吧。周少卿的事你可知曉?」
「嗯。」嘉娘略微來了幾分興致,道:「那周少卿死得也太可惜了,想一想還真是替夫君捏一把汗,夫君是早回來了無事,那幾位同僚坐了快船也相安無事。唯有他,明明乘坐官船最為穩妥,卻偏偏落得個葬身魚腹的下場。」
今年是個雨水大的年份,春汛洶湧,聽去打撈的漁人說,那艘官船許是碰上暗礁浪頭,兼之入港後船工懈怠,沒有及時發現船底破損漏水,重重天災人禍疊加,故而釀成大禍。
「是,我也聽夫君說了,是這麼回事。」嘉娘道。
「明州和臨安之間的水路開鑿多年,雖說天意難測,常有浪頭暗旋吞沒船隻的事情發生,可那是一艘官船,行船的都是老手,船底破損,怎會不知,即便真不知,沿途也有碼頭可停歇,再者江河雖闊,卻不是外海,春走夏未至,又沒有颱風,哪來那麼大的浪頭,一個浪頭就能把船拍翻了?」
嘉娘見岑開致分析得頭頭是道,也聽得入迷,暫時忘卻了自身的悲痛,道:「聽了這事,真是不敢坐船了,寧願叫馬車顛幾下。幸好夫君也不似前兩年,每隔幾月就要往明州去上一趟,不然我這心裡,更是放不下。」
岑開致柔聲問她,「你與荊大人近來似乎和緩幾分。」
嘉娘唇邊笑容有幾分迷惘,道:「失了孩子,他未曾怨我,只怕我想不開,在我面前連高聲一句都不曾有。我阿爹的身子不好不壞,翻身餵食,只要他和阿沁有空,都是他們親力親為的。如此一個郎婿,我還能說什麼呢?」
「是了,還未去看過伯父呢。」岑開致道。
「不要。」嘉娘急得直起身,忙道:「我阿爹最好面子,如今這副樣子,才不肯叫你見,偶爾清醒一瞬,說上幾句話,唉,這話里話外,不是擔心我和夫君,就是擔心阿沁,他是連糊塗,都糊塗的憂心忡忡。」
她說著又軟回靠枕上,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感慨,「沒孩子也好,省得到了發須皆白的時候,還要為了他們操心。」
雖是這樣說,一滴淚卻在旁人看不見的時候,悄無聲息的沒進了金絲織錦的緞面軟枕中。
江星闊接手了周錦錄手上的案子,徐方又跟著去了明州,他的確是忙,就連泉九今日也讓手下人傳話來,說今晚歇在官廨。
是夜,瞿青容過來與岑開致作伴,「周錦錄畢竟是大理寺少卿,死的這樣草率,總要細查的。」
岑開致方才在浴桶里泡了太久,有些頭昏腦漲的,恍惚的點點頭,瞿青容也不知她聽見了沒有,信手將幾件做好的褙子、衫子扔在床上給她看。
岑開致一瞧,心思就叫瞿青容逗了起來。
「你手也太快了?這就做好了?」
「豈止做好了,穿都穿了好幾回了。」
薄紗搖晃,春宵如夢,激得某人膩歪得好似一塊膠牙餳,誓做個金槍不倒的一夜七次郎,雖說勉強夠格,卻是縱慾過度,第二日晨起那叫一個腳步虛浮,兩股戰戰,去正院的飯廳用早膳,差點一頭扎進瞿先生懷裡。
這不,今夜只恐露怯,泉九留在廨舍為了一分是為公務,九分是為了養精蓄銳,好再戰她幾個來回。
「這件?」岑開致愕然的拎起一件用綢紗做成的袙腹,透過這件小東西,清晰的看見瞿青容挑了挑眉,道:「你若害羞,多繡兩朵花上去,嘖,說不準更有意思。」
岑開致捧著滾燙的臉,道:「罷了罷了,我是一時有些吃不消,哪日你與胡阿姐坐下來論這些花樣,只怕茶水喝乾兩壺也不夠你們說的。」
瞿青容淡定的將幾件小玩意疊好,笑道:「一時間吃不消,那等你同江大人成了親,多些時間就好了。」
岑開致眨眨眼,絕不好意思說自己心中的期待又濃了幾分。
第86章 煨腸結和工錢
春末夏初時候, 天氣詭譎,晨起還是萬里無雲,碧空如洗,臨近中午時不知打哪來了一被黑壓壓的厚雲, 瞧著像是萬眾身穿漆黑盔甲的神兵鬼將即將開戰, 眨眼之間, 刀槍劍影化作瓢潑大雨, 譁然落地。
食肆前匆匆停了一輛馬車, 車架前的燈籠是琉璃罩子,竟還護得燈亮, 只是被雨打得一片朦朧,折出七彩的光棱。
詹阿姥扶著李氏走進來避雨,阿娣一眼看出李氏有些身份, 喚了句夫人。
李氏沖她笑一笑, 就見岑開致掀了帘子走出來, 笑道:「夫人?叫雨堵到我這來了?」
原本李氏去看修葺好的墳莊,下山時碰上了江風林, 因為江星闊又是建莊, 又是移樹, 更截斷了風水, 兩人因此大吵一架, 若不是祈伯父子帶著護院趕到,只怕江風林還真敢堵著李氏。
「還好是下了山才下這麼大的雨,不然叫這大雨堵半山腰了,可不倒霉。」
詹阿姥笑道:「夫人, 可那江三卻是上山呢。」
「對啊, 哼, 叫他淋個透濕!」李氏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