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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8:48 作者: 西瓜珍寶珠
許是難得辦案沒人阻塞,又許是李氏嫁妝里的一根素潔玉簪終日插在岑開致的鬢上,一對羊脂美玉雙環靜靜躺在她的妝奩里,還有一斛粒粒飽滿如丸的珍珠,又許是江星闊衣襟下藏著的一塊蛇形玉勾。
江星闊的心情很好,不怎麼熟悉他的人都能發覺的愉悅。
只不過,今日這份愉悅受到了一點損壞。
「為什麼審了這麼多人,始終查不到那牽線的『老鴇子』啊?」泉九最後一個看過口供,十分不解的撓撓頭。
「介紹客人都靠口口相傳,飛鴿遞信,辦事的別院又記在一個瞎眼老翁名下。」秦寺正說著,覷了江星闊一眼,見他垂眸沉思,就問:「大人在想什麼,不妨說不出來,讓大家也都參謀參謀。」
「抓起來的人,都沒什麼要緊的。」江星闊來了一句。
秦寺正咂摸他這話的意思,道:「確是,富,不過小富,官,不上七品。」
「會不會,但凡見過『要緊』的客人,那些女娘已是死人?」
「或許,可大人,咱們辦案要看實證,不好假想預設,說不準就這些人呢。站得再高一些,地位身家都來之不易,明哲保身還來不及,哪裡會做這些齷齪事?」
江星闊雖覺秦寺正此言也有理,但心中還是疑竇叢生,再度翻撿開那本名冊,上頭有三十二個名字,其中十二人已經死了。
「大意了,不曾屍檢。」江星闊喃喃道。
泉九道:「大人,你大不大意都沒差別,一目了然的自盡,又是女體,沒人家肯叫仵作屍檢的,便是瞿家阿姐的屍身,咱們也沒檢著。」
三人一時沉默,案子雖辦得如火如荼,人也抓了不少,可能安上不過是一個通姦之罪,杖刑流放爾。江星闊想挖的,卻總是抓不住蹤跡。
江星闊想著心思,一路上任由馬兒閒庭信步的隨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馬兒停下了,噴一噴響鼻,那意思,下來!
食肆的幡子飄在眼前,江星闊就瞧見岑開致和喬阿姐站在一處,兩人皆抬頭瞧見他。
「怎麼了?呆呆的,有心事啊?」岑開致笑道,躲過馬兒親昵的磨蹭。
喬阿姐費勁看著江星闊,他不都這樣一張臉嗎?哪看出有心事啊?
食肆的晚市向來歇得早,門已經上了一半,示意不再招待食客。
喬阿姐識趣的避進鋪子裡,只聽見岑開致問:「要用膳嗎?」
江星闊道:「你用過了?」
岑開致搖搖頭,她方才出去結了幾間酒館的帳,細水長流的賣糟魚,獲利倒也不少。
阿姥她們隨便吃了些菜湯飯,帶著阿囡去瞿家玩了。
「那今日你也歇一歇,咱們出去吃吧。」
岑開致微微笑,將一縷被風吹散的髮絲挽到耳後,「那我梳洗一下。」
雖然江星闊不明白她有什麼地方需要梳洗,但還是點點頭。
夜來得安靜,街市瓦子換了另一重氣質,想起比白日的平凡熱鬧,夜晚的臨安更加肆意動人。
江星闊在井沿坐著,正對著岑開致房間的窗門,他沒什麼別的想頭,就是跟她走進來,搬了水和草料餵馬,隨後尋個能第一眼瞧見她的地方坐下等著。
日落月升,房中點起一盞油燈,女娘的影子映在窗戶上,對鏡比著首飾,襯著衣裳,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叫他不自覺暢想起婚後晨起為她描眉梳妝的閨中樂事。
江星闊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看自己寬大的手掌。
描眉?是否要先練習一下?
可若是練了,技法太過嫻熟,她會不會多想?
江大人若知曉自己這雙舞刀弄槍,彎弓射鷹的手,偏偏學不會畫眉,回回嘗試都只得兩條歪曲毛蟲,還不如嬌娘天然的眉毛秀麗,就不會在此苦思冥想,連岑娘子開了房門都不察。
粉白繡鞋抵在官靴上,江星闊驀地抬頭,見到一張笑盈盈的面孔,美若月下芙蕖。
岑開致正要說話,忽然腕子被他一拽,整個人俯下身去,又被他攬進懷中,含住了檀唇。
上次與江星闊親熱,險些叫阿囡覺察,又害得她一連半月夢中皆是他。
岑開致心中微微忐忑,有些分神,就覺江星闊止住動作,貼著她唇問:「不喜歡?」
他摸到岑開致腕子上一對玉鐲,嘴角輕勾,又聽見她輕喘著道:「喜歡的。」
她也只說了這三個字,就又被吻得不知時日了。
岑開致雖恍恍惚惚,但肚子餓著,總是要叫的。
「吃什麼?」岑開致好生無奈,悶頭埋在江星闊胸前問。
「秋來,福海樓有蟹席,你貪鮮,可喜?」
胸口的腦袋點了點,岑開致閉著眼抬起頭,問:「兩個人怎麼吃得下蟹席?」
月光溫涼,唇上被輕輕一啄。
「大席二十二道菜,中席十二道,小席八道,能吃完。」
第51章 蟹席和薄荷茶
福海樓的生意素來很好, 此時正是客來客往的時候,岑開致和江星闊挺有幾分口福,樓上剛空出一個雅間。
「爺,已經在收拾了, 您稍待。」小二笑得熱絡, 「您就兩位, 那就吃個小席面吧?」
「菜色是自選還是既定?」岑開致問。
「有兩套菜, 一套以全蟹為主, 一套以拆蟹為主。」
岑開致轉臉看江星闊,道:「我不耐煩吃那整蟹, 可拆蟹又怕不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