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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2:48:48 作者: 西瓜珍寶珠
吳先生繼而看了看岑開致,「嗯。捎信吶?」
「還有一件襖子。」岑開致忙道。
襖子雖輕,可也占地方。吳先生頓一頓,道:「給她拿張大油紙裹了,別同那些腌臢的擱在一起。」
「多謝吳先生。」岑開致笑道。
眉眼彎彎的一個嬌娘子,又會做人,就連怪脾氣的吳先生也會予她幾分方便。
信和襖子都裹好了,吳先生在封條上寫了明州通判施家柳氏,又落了章子,等送到了物主手裡才會打開。
「都說母女連心,可瞧瞧岑娘子四時不落的給她娘送這個送那個,她娘好像就,就捎過一句口信吧?嘖,老話也不是都准。」
夥計說著伸手還要去摸油贊子吃,被吳先生拍了一記。
「改嫁了,已是別家人,自然離心。」
第26章 甜湯與高麗姬
御街南有一家甜湯鋪子滋味很好, 岑開致前個新做的酒釀出了點岔子,酸了些,拿來煨雞煨鴨倒是正好,只是做了甜湯來吃, 卻不美味。
今日盤算捎信給阿娘要路過這裡, 早早打定了主意要來吃。
甜湯鋪子倒很懂得招攬客人, 店門口支了個小攤, 正在熱火朝天的炒紅果。
紅果殷紅, 裹上白糖,一酸一甜, 釣小孩一釣一個準。
岑開致瞧了一眼,將做法看了個大概,心想著這白綿綿的雪花糖價貴, 一粒賣五文沒幾個人吃得起。不若改了紅糖燉煮, 也不拘那紅果甜酸, 應該別有一種爛甜軟熟的滋味。
她想得入神,不意擋了別人的路, 肩頭挨著一下撞, 幾步踉蹌靠在了柱子上。
岑開致還沒反應過來, 就見那人被提了起來, 雙腿懸空胡亂瞪, 好生熟悉。
她再一看,果然是江星闊。
江星闊倒也不是就喜歡把人吊起來,他個高,伸手就是那麼一個動作。
「她雖擋著你了, 你沒嘴嗎?非得推搡一把?」他一發怒, 這張臉就很有助益, 輕而易舉嚇得人肝膽俱裂。
「罷了罷了。」有人替自己撒火,岑開致心中無氣,便出來當和事佬。「要不要吃甜湯?」
眼下時機不怎麼好,可江星闊心裡又很想應承下來。
岑開致見他不答,便是默認,牽了他的刀鞘拽他進來。
江星闊看著佩刀另一端的纖纖素手發怔,乖順的跟了進去。
店中小二趕忙迎上來,道:「二樓有雅間,兩位跟我來。」
隨口吃個甜湯,倒不拘雅間什麼的,不過人家既然提了,岑開致也不拒絕,並沒想著人家是怕江星闊在大堂里又暴起嚇著人,所以才急不可耐的引他到二樓去。
「我要一碗酒釀雪花圓,他要一碗荸薺綠豆羹。」
小二聽了頻頻點頭,心道,這位爺是該去去火。
「天冷了,要多加一味陳皮。」
小二道:「那要添一文。」
「無妨,三個酒釀餅遲些做,我要帶走。再去對面買一大張的蔥油餅給我,多蔥多海米。」
吃食方面,從來都是岑開致做主,江星闊只負責吃個精光就好。
「你今日怎麼出來了?」江星闊問,瞥見到對麵茶樓似有目光逡巡,起身關了岑開致那側的窗戶。
「捎點東西回明州給我阿娘。你呢?」
岑開致微微側身,給江星闊一些動作的餘地。
「查案。」
他今日穿了一件常服,雖還是玄色的,卻用了銀絲暗繡,窗邊光線好,照得一片銀光涌動,好似水波蕩漾,襯出幾分貴氣。
江星闊隱隱覺察到岑開致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不由得緊張幾分,連關一扇窗子也費了好些功夫。
岑開致想了想,略帶幾分遲疑道:「你與貞姬從前就認識的吧。」
「是,高麗姬背井離鄉被賣到宋土,處事從來忍氣吞聲,她在路上受人戲弄,我出手救過她一次。」
「荊方上回帶來見你的那個女子,是不是也是高麗姬?」
說話間,糖水已經上桌了,岑開致攪了攪酒釀雪花圓,看著冰片雪瓣一般的蛋花懸在澄明微白酒釀之中,未嘗已覺心境愉快。
「嗯,她是荊方家中的婢女,她妹妹素英一直在都亭驛為婢,姐妹兩人一月才見一次,她已經快半年未見素英了。而據她所言,素英即便是斷了腿,在那一日也會爬來與她相見。荊方聽說我們有件案子要同都亭驛交涉,便請我們代為詢問素英的下落,免得婢女做事魂不守舍,日日哭喪著臉,惹得他夫人不痛快。」
「荊方不知你們在查貞姬的事?」
江星闊的回答很有些耐人尋味,他撕了一角蔥餅遞給岑開致,道:「他表露出來,似乎是這麼個意思。」
「既如此,何必那樣遮遮掩掩,故弄玄虛。」
「說是為個高麗姬求告人前不好意思。」
「唔。」岑開致若有所思,咬了一口蔥餅,心思立刻飛了。
對街家的蔥餅是豬油煎炸,鹹淡得當,酥香適口這幾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全靠廚子一雙在油鍋上翻撿的鐵手。
油多便膩,少便不香;鹽多則齁,少則寡淡。
蔥倒是可以胡亂抓一把的,宜多不宜少,只是要新鮮現切的,且要切細,粗拉拉的一粒蔥,油一下烹不出它的香,這蔥油餅就死了。
「那你們找到素英了嗎?」岑開致啜了一口酒釀,滿口甜酒香,說話似也微醺。